整个长巍山上,从没人会和我打打闹闹、谈心闲聊。 我越想越低落,索性更加刻苦修炼来麻痹自己。 但我没想到,我一心避着跟魏宴交锋,她自己倒是先找上了门。 「师姐,师尊让我来跟你说个事情。」 魏宴脸上满是得意:「他说自己有一缕神识附在了你的剑上,只是现在得收回来了。」 我努力让自己语气如常:「什么意思?」 「这不是我改日要跟着几位师兄师姐下山历练了吗,你也知道,我刚开始修炼,法力还不够高,师尊就想用那一缕神识来保护我。」 魏宴眼角眉梢全是笑意:「虽然师尊的决定也不用征求你的同意,但我觉得还是得和你打声招呼,总归礼数周全一些。」 「师姐,你不会生气吧?」 我的指尖死死扣进掌心。 果然,该来的还是来了。 尽管师父早就提醒过我,但当尖刀真的刺来时,我还是被伤得体无完肤。 师尊那句「就算天涯海角,豁出性命,本尊也会赶过去救你」,似乎犹在耳畔。 可是转瞬间,他这份偏爱便给了别人。 或许这就是师父说的天道吧。 即使我再努力,也不及魏宴灵动鲜活、讨人喜欢。 16 临走时,魏宴还摸了摸发髻上的桃花簪,问我好不好看。 「这是二师兄送我的,他说桃花簪最衬芙蓉面,他看到簪子的第一眼就想拿来赠我。」 魏宴还向我炫耀,她和二师兄的关系可不一般。 ![]() 「二师兄是沂国的皇子,小时候被送来我们魏国当质子,要不是我关照他,他不知道要受多少委屈呢。」 「所以不管两国是否交好,二师兄对我总归是真心的。」 我只觉得刺耳。 「为何要跟我说这些?」 魏宴垂眼,笑吟吟地望着我:「我这不是怕师姐不明白原委,还以为是我煽风点火,害得二师兄跟你疏远了嘛。」 我深吸一口气:「你想多了,我不在乎这些。」 「你不是要下山吗?快去吧,若遇到危险,可用阵法求援,我会和其他人一起赶去救你。」 魏宴嘴巴微张,似乎没想到我是这个反应。 「如此……我便谢过师姐了。」 魏宴走后,我悄悄站上高处,只见山门前浩浩汤汤站了一群弟子。 其他人都是白衣,只有被簇拥在中间的魏宴一袭红裙,迎风招展,像一片炙热的火焰。 看来这次下山历练的弟子众多,就连刚休养好的大师兄都和他们一块前去了。 然而,却没有一点消息传入我的耳中。 不过想想也是,自从我和魏宴比武输了之后,长巍山上的其他弟子似乎就默认了我们之间的龃龉。 只要有她在的地方,绝不可能喊我。 如此一来,魏宴和他们越是打得火热,他们和我便越是疏远。 17 我开始无比想念师父。 她已经很久没有回过长巍山了。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和其他人一样,也渐渐忘却了我…… 我的身边,似乎只剩下了不会说话的丹鸟。 每日里,我除了修炼,就是坐在丹鸟的背上,让它载着我在无人的幽谷里闲逛。 其间,我曾偶遇过两位师兄闲聊,他们说魏宴看上了丹鸟,曾向师尊讨要。 「可是丹鸟不是已经被师尊送给小师……姜师妹了吗?」 「话是这么说,但师尊现在这么宠爱小师妹,难保不会收回来送给她,就像那缕神识一样。」 「不过丹鸟不太一样吧,它只认强者为主。」 「你怎么知道小师妹不够强,上次比武她明明赢了。」 「说得也是……送给小师妹也好,小师妹多讨人喜欢啊。」 他们绝口不提我和丹鸟订了血契的事情。 若想要丹鸟易主,除非原主奄奄一息。ЎƵ 可我活得好好的,难道还要让我为了魏宴的一句话丢掉性命不成? 两个师兄越说越起劲。 我遥遥盯着他们的后脑勺,就像第一次认识两人。 明明从前修炼时,他们的任务完不成,怕被师尊责罚,偷偷求我帮忙。 我向来二话不说照做,不计成本,不想后果。 到头来,他们只觉得还是魏宴更讨人喜欢。 只因我没她巧舌如簧,没她伶俐可爱吗? 还是说,只是因为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? 18 由于一小半弟子都下山了,整个长巍山上冷清得厉害。 我这儿更是门可罗雀,一连许多天,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。 我都记不清这样过去了多久,某一天,门外忽然急匆匆跑来一个人,见了我就嚷嚷着:「姜师妹,出事儿了!」 「妖王联手魔尊,把缘缘师妹一行人给埋伏了。」 「他们放出话,说要把长巍山的弟子全都扒皮抽筋,掏了内丹,丢进魔界业火里。」 我一边抓起佩剑,一边跟着他往外赶:「师尊呢,有没有通知师尊?」 「师尊已经下山去救缘缘师妹了!」 我脚步一顿,随即自嘲地笑笑。 一路上,这位师兄滔滔不绝地咒骂妖王和魔尊:「这些乌龟王八蛋,明明答应了再不侵扰人界,怎的这样出尔反尔?真不是东西!」 我在心里默默思忖着,却不敢对他说出我的猜想。 ——这件事八成还跟师父有关。 果不其然,当我赶到山脚下与师尊汇合的时候,果真见到了消失已久的师父。 我下意识地朝她身后看去,她却摆摆手:「别找了,这回没带人,阴沟里翻船了。」 见我不说话,师父走上前戳我的脸:「你这小古板,为师不是渣,只是想给每个男人一个家。」 我默了默:「这话你还是留着跟妖王与魔尊说吧。」 「别说我了,谁喊你来的?」 「一个师兄,说我法力高,让我来救……小师妹。」 听到这三个字,师父挑了挑眉梢:「她出现了?」 我点点头。 「受委屈了吧?」 我看着师父,沉默了良久。 她叹了口气,抬手揽住我的肩膀,轻轻拍了拍。 我正享受着这久违的温暖,忽然听见师父话音一转:「圩萱,你真的愿意救她吗?」 19 沉寂的空气里,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变得不一样。 「师父,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什么?」 「如果我处处和魏宴针锋相对,到底会发生什么?」 师父用一种既心疼又欣慰的眼神注视着我:「不愧是我的徒弟,冰雪聪明。」 「为师早前做了个梦,梦到你因为妒忌魏宴被所有人宠爱,故意害她犯险,诬告她,陷害她,最后……」 师父顿了顿,似乎在想怎么说更合适:「最后被所有人厌弃,还被白祈老狗伙同你那两个师兄废了功法。」 我心头一痛:「真的只是梦吗,师父?」 然而师父只是踮起脚,摸了摸我的发顶,并没有答话。 某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忽然变得具象起来。 我知道师父已经在用我最能理解和接受的方式,告诉我某些真相了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