葭玥哭着道:“庶子就是像江晏那般,他要喊夫人为母亲,他的生母见到他要喊二爷,郑姨娘在院外见到江昂还要行礼。” “她唤他四爷,江昂唤她郑姨娘。” “庶子的婚事姨娘是不能做主的,庶子成婚要给主母敬茶,庶子生了孙儿姨娘也要喊主子。” “可生了庶子还是好的,若生了庶女,便全完了。” “庶女跟我一样,一辈子都不能出这个院子,庶女甚至连莺莺传都不能看。” 林葭玥哭着哭着呲一声笑了出来:“是不是有毛病?” “浅碧……你说我生下他干什么?生来受苦受罪吗?” “浅碧,你帮我寻府医来。” 林葭玥寻来府医,让府医给她配了落胎药,她心绪繁杂未瞧出府医面色如常,仿佛早知会有今日。 不多时,浅碧端着一碗猩红药汤走了过来。 林葭玥看也未看,仰头喝了下去。 不过半个时辰,她便觉腹痛难忍,躺在床上打起了滚。府医上前看过,切了片上五十年的人参塞入她口中,随后便转身离开。 浅碧听着屋中惨叫,心慌得厉害。 想了想,她跑去自己房中,将匣子里的散乱珍珠重新串起来,又处理了一大包安神的药材。 绣烟阁不大,女子痛苦哀嚎传遍每个角落,怀素在隔壁房中听着,从床底拿出一个陈旧的拨浪鼓,放进铜盆里点燃。 城阳侯府绝对不能先出庶长子,若如此侯爷的名声便彻底毁了。 想到昨日刚承了欢,怀素从柜中掏出一包避子汤,自己熬煮起来。 封千尘回到城阳侯府的时候,绣烟阁已安静下来,他去了林葭玥房中,淡漠看着床上熟睡的人。 如此结果,倒也称得上皆大欢喜。 晏慈听闻林葭玥落胎很是惊诧,待问明是她自己同府医要得落胎药,方恍然大悟。 “原来如此。” 晏慈喃喃低语,面色泛白。 封千尘让人护住绣烟阁并非保护林葭玥,只不过是不想让侯府有了庶长子一事传出罢了。 在这孩子未出生之前,宋家绝不会打草惊蛇叫嚷出来。而这孩子从一开始便无机会出生,所以他根本不怕宋府知晓。 晏慈薄唇微抿,骇得说不出话。 好半晌她才低喃道:“不知进退则祸至……” “原来他并非不恨林葭玥将侯府败成这个样子。” “他只是……” 他只是知晓谋大者无形,他只是知晓打在女子身上何处最痛,他只是知晓在上京所有人都等着抓侯府把柄时,如何保全自己声名,全身而退。 晏慈颓然坐在绣塌上,直到今日她方知自己幼年时空空想象出的英雄夫君,竟是个彻头彻尾的真小人。 第93章 自救 虽是对封千尘早没了情意,但一想到自己曾心慕这样的人,晏慈便觉侮辱了幼时一颗真心。 蘅芷也想明白当中关窍,不由替她家小姐心寒。 “小姐,这一切是不是侯爷安排的?” 晏慈摇头:“他甚至不需要安排什么。” “林葭玥心思浅显,为人张扬又从不掩饰自身欲望,她喜怒哀乐尽显在面上,想要拿捏她再容易不过。” “既知道了她之所想,窥探其心,只要顺其想法与渴求予之,便可轻易收服,反之亦然。” “封千尘知她爱重自己,必对腹中孩儿十分珍视,这才亲手逼着她落了孩儿,若非他心生恨意,根本无需浪费这等心力。” 颇有些烦躁的拢了拢秀发,晏慈继续道:“他既想要名,又想要财,是以一边打压着她,又不想她彻底恨上自己。” 晏慈下意识抚了抚心口。 “小姐您不舒服?” “不是,我去给阿兄写信。” 将心中寒意同憋闷压在心底,晏慈将林葭玥自己落了胎一事写下,想了想又添了几笔,把英国公府九小姐是个极其可爱漂亮的精致人儿,一起告知宋扶。 最后一句,晏慈写了明湘语阻问题,又道她许是害怕同人交流,让宋扶提前寻几个年岁小又乖巧面善的丫头来,届时可陪着明湘不至她刚嫁去宋府担忧害怕。 其余的晏慈虽是担忧,但她已是出嫁女管不得娘家事便一句未提。 将信送至宋扶手中,收到回信已是七八日之后。 晏慈看着信中交代,眼眶微红。 宋扶于信中交代说自己已劝父亲接她回府,只是如今尚有阻碍暂时不得着手办理,但他仍告知晏慈让她多注意自身安危,在侯府中护好自己。 其二则交代府中已过了礼书给英国公府,对于明湘宋扶只略略提及。 世家婚事从相看到大婚少则一两年,多则三五七八年,如她阿兄这般快的她几乎未曾见过。若婚事定得急了,通常会给人女子不够矜持恨嫁之感,尤其英国公府这般门第。 宋扶信中寥寥数笔,便让她看出对婚事的急切之意,只略一琢磨便知这婚催得急八成同她有关。 晏慈红着眼,心中酸涩。 寻常人家的姑娘多能给父兄族中带去助力,到了她这反倒处处给阿兄同姑母添乱,让二人为她担忧妥协。 她自幼便不喜落于人后,如今成了最亲近之人的包袱,让晏慈莫名悲戚。 “小姐,大少爷信中说了什么?” 见晏慈面色苍白,蘅芜忙上前询问,晏慈将信笺折起轻声道:“阿兄说想接我回府。” 蘅芜眨着眼,一双圆眼瞪得溜圆:“这不是好事?” “于我来说许是好事,可这却是阿兄对父亲妥协换来的。” “罢了,多说无益倒不如做些正事。” 让蘅芜拿了本册子出来,晏慈仔细翻看。这上头都是她让人记录过的,一些买过焕颜斋胭脂的人,其中世家女占了大半,虽不算详实但也足够她做些文章。 “谭家夫人身边的婆子一月去了四次焕颜斋,怕是有些问题。不知是不是中了铅毒。” “胡粉用久了肌肤会出现青黑斑痕,只能加大剂量掩盖,而其余水粉是盖不住这青瘢的。若真是如此,焕颜斋应该已经出了问题,怕是掌柜不敢说,而谭家又不想声张。” 晏慈捏着账本,轻声道:“上次姑母在宫中提起焕颜斋,八成有人听进心里去。” 宫里哪里有善茬,说不得什么时候已有人做了手脚,只不过一直按而不发,等待时机罢了。 “明日寻人放出风去,便说江妃人情达练出手阔绰,侯府送进宫的那些名贵水粉她一个都不曾用过,尽赏了下人。” “另外找几个妇人去街上宣扬,便说家中有亲眷在富贵人家做仆,拿了贵人赏赐的水粉用出了问题。” 晏慈将手中账册丢进铜盆浸湿:“先看看有无人出手,若是有人我便送她一股东风,若是无人我便寻人去接触谭家。” 蘅芷点头,蘅芜却道:“小姐,眼下是多事之秋,不若好生等大少爷接您回府,何必还要铤而走险,去招惹那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?” 自从知道封千尘黑心烂肺的连林葭玥都算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