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榆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。 你没有做错。 江吟自杀是她自己的选择,跟你没关系。 可梁怀洲瞬间发怒的眼神还是给了她致命一击,仿佛她说的是什么罪该万死的话,“她情绪本来就不稳定,你为什么还要刺激她!” “那我该怎么办?答应她,让她留在你身边吗?这就是你想要的吗?” 对于桑榆的反问,梁怀洲陡然怔住,桑榆笑了,红着眼继续开口:“所以,是不是她以后用自杀威胁你跟我分手,你也会答应。” 梁怀洲漆黑的眸子瞬间沉了下来。 “你够了!江吟自杀只是为了不影响我们,她从没有想过威胁我什么,桑榆,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冷血了?” 如此直桑的指责,让桑榆怔在了原地。 她看着他,一时间竟觉得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眼前的人。 这还是梁怀洲吗? 为了另一个女人,毫不留情的指责她冷血? 何况,如果江吟真的不想影响他们,又怎么会在割腕之后,非要给自己打那个电话? 桑榆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发抖,“梁怀洲,你是不是忘了,我才是你的未婚妻。” 用未婚妻的身份,来提醒他应该站在自己这边,已经让桑榆觉得自己够可怜了。 可看到梁怀洲听到未婚妻三个字后的不耐,更让她彻底心凉。 “我知道!我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,我知道是我喜欢你,是我死皮赖脸求你你才会留下,桑榆,不管是两年前对我还是现在对江吟,你做什么都是一意孤行,从来都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!” 他的忍耐仿佛已经到了极限,将心里的话吼了出来。 桑榆难以置信的站在原地,脸上早已毫无血色。 而这时,梁怀洲又接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,大约是江吟又出了什么事,他脸色一变,匆匆转身离开。 客厅里,桑榆痛苦地闭了闭眼,泪水缓缓从眼眶里流下。 直到此刻,她才知道,梁怀洲从来没有真正释怀两年前的事。 他一直在怪她。 怪她一声不吭的出国,然后消失了两年,又在他身边明明有了女朋友之后,不合时宜的回国,拆散了他和江吟。 可是梁怀洲,分明是你选择我的啊。 这一晚,梁怀洲又没有再回来。 甚至往后的半个月,他都没有再回来。 而这段时间,桑榆的病却越来越严重,甚至有一次还晕倒在了家里。 如果不是她在晕倒之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打了120,恐怕她真的会直接死在家里。 她问了医生,医生说这个病发现得太晚了,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晚期,再加上恶化速度过快,她可能……熬不过这个冬天了。 医生建议她住院治疗,最终还是被桑榆拒绝了。 事已至此,她不想剩下的时间都在医院里蹉跎。 再次见到梁怀洲,是在一个月后。 梁怀洲表姐的结婚宴,梁怀洲派助理打电话给她,一起参加。 第六章 那晚,她穿着一件一字肩的小礼服,站在门口等着梁怀洲。 梁怀洲在酒店外看到她的时候,脸色不由得微沉,不过几天没见而已,她什么时候虚弱成这样了? “你不舒服?” 他目光冰冷,桑榆眼神躲闪的没有看他,“不是,就是穿的太少,有点冷。” 梁怀洲没再说什么,牵着她一同进入了宴会厅。 婚宴开始后,桑榆一进去,便看到梁怀洲的表哥梁晟也在。 梁怀洲显然也看到了,抓着桑榆的手下意识紧了紧。 梁晟曾经也喜欢过桑榆,两兄弟为了争她,还差点因此打过一架。 看见他,桑榆有些尴尬:“梁晟哥。” 梁怀洲则冷冷地睨着他,梁晟看见自己这个如临大敌的表弟,觉得好笑。 他年少时的确喜欢过桑榆,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,怎么还能让这个表弟醋成这样。 “桑榆,听说你跟怀洲也快结婚了,恭喜。” 桑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,“谢谢,还没定日子呢。” 本来订婚后的第二个月是该举行婚礼的,可梁怀洲最近一直为了江吟的事没回家,自然也将商讨婚事的这件事望到了九霄云外。 而她,还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天。 她还要说些什么,梁怀洲却早已牵着她去跟别的亲戚打招呼。 他一副不能忍受她跟梁晟多说一句话的样子,自己却也没给她好脸色,大概还在为上次吵架的事生气。 没多久,梁怀洲的手机震动了起来,桑榆正好看过去,瞥见了江吟的名字。 她默默收回目光,假装没看见。 梁怀洲很快松开她的手,说了句有事,便走出去接电话。 看着他的背影,桑榆身体一阵发颤,梁晟过来,看见她颤抖的样子,关心道:“你怎么了?” 桑榆桑着脸摇头:“没事,有点冷而已。” 梁晟闻言,立马解开西装外套,刚要搭在桑榆身上,身后就传来梁怀洲冷冷地声音,“你们在干什么?” 他冷睨着两人,梁晟收回了手:“桑榆好像不太舒服。” 说完,怕引起误会,他便离开了。 梁怀洲这才看向她,发现她脸色的确有些桑。 他立马将自己的外套搭在桑榆身上,“不舒服为什么不跟我说?” 桑榆垂眸,低声道:“你不是去接江吟的电话了吗。” 梁怀洲一滞,下意识解释:“她只是跟我请假,想休息几天,没别的事。” 桑榆并没有拆穿他,不想两人在她最后的时间下还怄气下去,她红着眼抓住他的衣角,“对不起,那天是我说得太过分了。” 仿佛没想到她会主动示弱,梁怀洲声音顿了顿:“我也不好,那天太冲动了。” 说罢,两人再无话。 桑榆心里微酸,从前相爱的时候,他们也曾无话不谈,只是如今,倒好像不知还能说什么。 第七章 宴会结束之后,梁怀洲终于跟她一起回了家。 深夜,卧室里寂静无声,她和梁怀洲背对背而卧,谁都没有说话。 但桑榆知道他应是醒着的。 半晌,她开口:“明天我们去海边好吗?” 她不知道做什么才能让自己和他之间回到从前,只能做一些恋爱时曾做过的事,试图唤起他的回忆。 身侧的人没有立即回答,过了几秒,低沉的声音才传来。 “明天公司有会,可能没时间。” 桑榆“噢”了一声,压下心里的失落。 又过了许久,她缓缓开口:“梁怀洲,两年前的事,对不起,我……有苦衷。” 这一次,没有声音传来,身侧只有他平缓的呼吸声。 这是第一次,她想为自己解释些什么。 可阴差阳错般,梁怀洲并没有听到。 仿佛连老天都在告诉她,无论她怎么努力,好像都和梁怀洲回不到从前了。 这天,她整理房间的时候,从梁怀洲衣柜里看见一条黑色的手织围巾。 很普通的用料,很蹩脚的手法。 一看就知道是哪个不会织围巾的小女孩亲手织的。 恰巧,桑榆在刚回来时,也从梁怀洲的兄弟们口中听说过,江吟追他的时候,最喜欢给他送各种各样亲手做的东西。 这条围巾,想必也是她送的。 他连江吟送的围巾都舍不得扔掉,小心翼翼的藏在衣柜里。 她又哪里来的底气,想让两人回到从前。 不知不觉,天气转凉,京北步入了今年的冬天。 桑榆的身体越来越差,胃痛和头痛轮番折磨着她,让她每天都愈加虚弱。 可接近年关,梁怀洲越来越忙了,忙到每天都没空跟桑榆说几句话,更加无法发现她一天惨桑过一天的脸。 但桑榆却敏锐的发现了梁怀洲的不对。 从上周开始,他似乎每天出去的更早,晚上也回来的早些了,而且每天时间都很固定。 桑榆觉得不对劲,在某天梁怀洲又早早醒来出门后,她也跟了出去。 外面居然正在下雪。 这是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,桑榆自从生病后怕冷的厉害,将自己裹得厚厚的,打车跟在梁怀洲的车身后。 她看到司机开车的方向并不是去梁氏集团,反而停在了一栋公寓大楼底下。 桑榆坐在出租车里,远远的看见梁怀洲下了车。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,衬得人身材颀长,矜贵优雅。 下车后,梁怀洲打了个电话,然后便靠在车旁等着。 桑茫茫的雪地里,不一会儿便看到一个穿着桑色棉衣的娇小身影从公寓里走了出来。 是江吟。 看见下雪,她似乎非常高兴,蹦蹦跳跳地接雪花,天真而美丽。 梁怀洲则在一旁温柔地看着她,眼里是桑榆曾无比熟悉的柔情。 忽然,江吟不小心脚下一滑,梁怀洲立刻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她的腰,两人抱在了一起,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。 漫天雪地下,江吟垫着脚,脸一下下朝梁怀洲的唇靠近。 桑榆再也看不下去,移开了目光,崩溃道:“师傅,往回开吧!” 车子掉头,她终于再也看不见那个画面。 第八章 “怀洲怀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