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贺舟一身防护服站在方舟病房走廊,双手蓦然攥紧。 他打断了苏言的话:“我这边很忙,等我回来,再好好聊这件事。” 说完,便直接挂断了电话。 听着耳边传来的“嘟嘟”声,苏言倏地红了眼眶。 …… 月末前一天,苏言将抽屉里的‘停职报告申请’递交了上去。 但领导的回复却还要等上两天。 站在操场上,苏言看着不停训练的队友们,百感交集。 “滴滴滴——!” 耳边突然响起急促的警铃声,正在训练的队友们立即放下手中东西,快速朝消防车库奔去。 苏言自然也不例外。 这或许是她今年最后一次出警,她想站好最后一班岗。 全队迅速集结,整齐有序的快速登车,朝救援现场疾驰而去。 某物流仓库突失大火,有十三名人员被困。 赶到现场的时候,仓库已是漫天大火。 苏言立即下令队员迅速扑出一条防火带,自己则带着人朝火场冲了进去。 冲进着火的仓库门那一刻,苏言有一瞬的迟疑。 她想到了肚里的孩子……可下一刻,她便冲进了火场。 仓库内到处都是铁货架和堆得老高的快递纸盒,火势蔓延急速。 苏言一路找人,在一处倾倒的货架下找到了一个被困的女孩。 她上前清理压在女孩身上的东西时,耳边忽然传来了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。 “你不要管我了,我出不来了……” 苏言没有说话,咬牙用尽全力将压在女孩身上滚烫的货架撑开,将女孩拉了出来。 女孩左腿受了伤,苏言一路搀扶着女孩朝外走去。 这时,女孩身侧一座正在熊熊燃烧的钢铁货架突然倾斜,朝二人压了过来! 苏言下意识将女孩一推! 又用自己的身体硬生生拦住倒压的货架! …… 三日后。 贺舟坐上了回家的飞机。 飞机上,他从包内拿出那个已经被修好的录音机。 插上耳机,将磁带倒带,他按下播音键,女歌手悲伤的歌声在耳边响起。 ——突然我记起你的脸,那触动依然像昨天。 对自己我终於也诚实了一点…… 贺舟的心蓦然空了一下。 一下飞机,他便直接打车回了家。 今天应该是苏言的休假日,可是家中却空无一人,贺舟皱了皱眉。 他掏出手机,给苏言打电话,却始终没有人接听。 贺舟心头忽的窜过一抹不安。 他没有再等,直接冲下楼往消防大队而去。 等贺舟赶到消防大队,天空下起了雨。 一进营区,贺舟入眼便是一群身着火焰蓝正装的消防员列队站在操场上,神情悲肃。 国歌声里,苏言曾经的老队长捧着一个盖着国旗的盒子走向苏母。 贺舟瞳孔骤缩,一下被钉在原地! 接着,他就见老队长将那盒子递交到苏母手中。 一夕白发的苏母颤着手接过,眼泪一瞬涌出,这已经是她人生第二次接过相同的盒子。 老队长含泪转身面向全体消防员,哽咽的大声喊道。 “消防一支队:出队23人,牺牲1人,无民众伤亡!” “请大家记住英雄的名字:苏言!” javascript:history 第十一章 “敬礼!” 随着老队长的一声大喊,全体官兵迅速有力的抬起右臂。 同样是一身火焰蓝正装的李柏年,走到被钉在原地的贺舟身边,伸手推了推他。 明明只有短短的几步路,贺舟却觉得举步维艰,几乎寸步难行。 悲痛欲绝的苏母,终是撑着身子,将手中的骨灰盒递给贺舟:“你来了,就交给你吧。” 贺舟下意识接过,半晌才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:“妈……” “向家属致敬!” 老队长大喊一声,朝着贺舟、苏母等人敬礼。 随即,全体官兵立正敬礼,齐声大喊:“向家属致敬!”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回荡在操场上空,贺舟却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。 手中捧着的骨灰盒明明很轻,但贺舟却觉得如有千斤。 便是在前线抗疫几天几夜不睡觉,他也未曾觉得如此沉重过。 安葬仪式结束后,苏母看着墓碑上女儿的照片,眼中含泪。 “一路走好,妈妈以你为傲。” 贺舟在旁边扶着苏母,一言不发。 从墓园出来,贺舟和李柏年一起将苏母送回了家。 将苏母扶到床上躺下,贺舟开口说道:“妈,我明天来看您。” 苏母看着贺舟惨白如游魂一般的神态,心中也是不忍。 她嘴角勉强笑了笑:“是茉茉对不起你……” 贺舟没有说话,帮苏母盖好被子后,便出了房间。 回到家中,贺舟看着客厅里的行李箱,整个人忽然陷入了迷茫。 眼神黑漆漆的看不到半点神采,幽深的仿佛能将人吸进去。 房间内寂静的可怕,只听见墙上时钟滴答走过的声音。 贺舟坐在沙发上,感觉不到饿,也不觉得困,整个人如‘石头’一般。 没有知觉,没有反应。 “叮铃铃——” 一阵急促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。 贺舟骤然回过神来,拿起手机接听。 话筒那边顿时传来同事着急慌张的声音:“贺医生,你快来医院!” 下一刻,贺舟已经冲出家门朝医院而去。 又是接连好几台手术。 等贺舟从手术台下来的时候,已经是第二天上午。 长时间的精神高度集中,让他短暂性的忘掉了苏言。 于是,他也将自己整日困在医院里,逃避着。 两日后,中午十二点半。 贺舟从食堂回来经过护士站的时候,护士长突然叫住了他。 “贺医生,有人找你,我让他去你办公室了。” 贺舟点头称谢,朝办公室走去。 办公室内,老队长将一个文件袋端正的放到贺舟身前。 “这是茉茉留在队里的东西。” 贺舟心头促然一怔,半晌才缓缓伸手接过。 老队长叹了口气:“其实在这件事发生前,茉茉已经提交了停职报告申请。” 听着老队长的话,贺舟只觉脑袋嗡的一下,整个人直直愣住。 晚上下班的时候,他将文件袋原封不动带回了家。 这几天,他将家里关于苏言的东西全部收进了次卧封存起来,强迫自己忘掉关于苏言的一切。 可就当贺舟要将文件袋放进箱子里的时候,心头忽然闪过一丝不安。 最终,他还是打开了文件袋。 文件袋里是一些日常笔记,最底下,是一张B超单。 看着B超单上的检查日期,贺舟瞳孔骤然一缩,脸上血色尽失。 第十二章 贺舟盯着B超单上的那个小小的黑影,颤着手伸手摸向它。 这是他和苏言的第二个孩子。 哪怕他脸上神色没有任何变化,却能清晰感觉到他情绪上的崩溃。 …… 苏言行走在一片黑暗之中,像梦一样。 忽然,她听到好像有人在背后叫她的名字。 苏言因这背后的呼喊停下脚步,转身朝那声音走去,却看见前边天光大亮,身体不由自主追寻着光亮而去。 苏言像是被蛊惑了一样,直直穿进了那刺目的光中。 她猛地睁开眼,不住的喘气。 “茉茉,你醒了?!”身侧响起一道满是惊喜的声音。 苏言循声望去,眸色一震,下意识叫了声:“妈。” 苏母满是欢喜的应了声“哎”,急忙按下了床边的呼叫铃。 苏言坐在床上,看着围拢过来的医生护士,内心满是疑惑。 她不是死了吗? 医生在苏言身上检查了许久,最终得出了结论。 “已无大碍,接下来只要安心休养基本没什么大问题了。” 苏母脸上的喜悦已经掩饰不住:“谢谢医生。” 医生走后,苏言看向苏母,声音有些忐忑。 “妈,我这是怎么了?” “你为了救人,被货架压住,已经昏迷了整整一个礼拜。” 说完,苏母连忙掏出手机,给贺舟发了信息过去:茉茉醒了。 苏言听着苏母的话,心头一片骇然。 她颤着声音,问“是仓库货架吗?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