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厉霆神色淡淡。 可苏白月却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无限的伤怀与悲伤。 她明白这种感受。 裴若卿是他的妹妹,他们好不容易有好日子过了。 可裴若卿却一天福没享,又换了别人。 “不会太久。”苏白月说。 裴厉霆出门的脚步微顿,但究竟还是什么都没说,离开了病房。 苏白月看着他的背影,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,她知道失去亲人的滋味。 窗外光影绰绰,浮光若游。 苏白月久久难眠。 第二天,周子尧再次带着早餐来了。 相同的,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束香槟玫瑰。 苏白月表面看着他把花放进花瓶里,实则眼神空洞。 “今天带的皮蛋瘦肉粥,还有饺子。” 他撑开桌子,将筷子和勺子递过去。 苏白月只看了眼,“没有食欲。” 周子尧的手顿在空中,带着一丝尴尬。 片刻后,他放下手:“你想吃什么?或者去城南买包子?” 苏白月抬眸和他对视:“想吃什么都可以吗?要你去买也可以吗?” “可以。”周子尧没有丝毫犹豫。 苏白月思索一瞬:“东边,京华学校,以前有家煎饼果子,我们常吃。” 周子尧毫不费力的从记忆深处找到了这家店。 以前苏白月常常给他买,就提着那个从东边到南边,送到解剖室里,送给他和他的同学和老师。 周子尧抬起手腕,看了眼表。 苏白月注意到他的动作,“有事吗?有事不用去也行。” 门口跟着周子尧的秘书忍不住提醒:“周总,九点还有会议……” “延后。”周子尧冷声打断。 他弯腰,将苏白月的耳边碎发挽起:“等我回来。” 苏白月看着他出门,将小朝叫进来:“小朝,把这些东西都处理了。” 小朝高兴的“哎”了一声,把桌上的粥和饺子都拿出门,让宋知清吃掉。 这一幕被恰好去而复返的周子尧撞见。 他想回来问问,苏白月现在有没有什么忌口,口味还和以前一样吗? 却看见宋知清疑惑问小朝:“小姐为什么不吃?” 小朝:“因为不喜欢呗,不喜欢周子尧所以不吃他送来的东西。” 第36章 周子尧心里已经激起惊天巨浪,但表面上却看不出任何表情。 他淡然转身,假装没看见也没听见她们的谈话。 一直到上车前,周子尧都表现的没有丝毫异样。 可一上车,他说:“去京华学校。” 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。 秘书张LJ口,想说些什么。 周子尧阖眼,疲惫和悲伤都写在脸上。 秘书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,通通又咽了下去。 周子尧何尝不知,爱和不爱的区别不用心都能感受到。 以前苏白月满心满眼都是他,眼里闪耀的光有时都让人觉得刺目。 现在的冷淡和之前的自己如出一辙,无视,要求,不在意。 意识到这点的周子尧心上像是被针扎了一下,细细密密的疼,给他麻木迟钝的心狠狠一击! 可无论如何心痛,他始终阖着双眼,没有发出一丝声音。 另一边,小朝和宋知清把周子尧的食物分掉后,又给苏白月准备了新的早餐。 这次苏白月没挑,安静吃了早餐。 等周子尧再拿着煎饼果子回来的时候,已经中午。 递到苏白月手里的时候,煎饼果子还是热的。 周子尧神色如常:“不知道你现在喜欢吃什么口味,所以都买了一些。” 苏白月扫了眼,“谢谢。” 她说了话,但手却没动。 两个人就这样尴尬着,苏白月始终没有要吃的意思。 周子尧这才真正尝到一腔真心被无视的滋味。 他喉结艰难的滚了滚:“不吃吗?” 苏白月别过头:“现在不想吃。” 周子尧抿了抿干涩的唇角,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。 苏白月提醒他:“公司不忙吗?” 周子尧眼里闪过惊喜,以为苏白月是关心他:“忙。” 他想了想:“早上的会还没开,还有合作等着下午去……” “那谢谢你的煎饼果子,你去忙吧。” 苏白月打断他。 周子尧这才后知后觉,这不是关心,这只是逐客令而已。 他的心紧紧揪在一起,像被什么东西扼住,疼的人喘不过气来。 苏白月将他所有的神色都看在眼里。 她沉默着,想等周子尧开口说些什么。 但周子尧没有,他勾起嘴角,露出个盛满了苦涩的微笑:“没关系,你想吃什么?发给我,我再重新给你准备。” 他依旧站的笔直,风光霁月与往常无异。 可人却卑微进了骨子里,想奢求爱人再多给他一丝机会。 苏白月没说好也没说不好,只是重复刚刚说过的话:“去忙吧。” 周子尧眼眶微红,转身出门。 外面阳光温暖,落在身上暖意融融。 周子尧却浑身冰冷,恍若置身寒冬。 他知道苏白月是什么意思,她是在用她的方式让自己明白。 过往的那几年,他的冷暴力究竟给她带来了多大的痛苦。 如今只不过是风水轮流转。 周子尧抬手按住心口,轻声劝慰自己:“这些都是你该得的,至少她还活着,不是吗?” 他抬起头,朝着苏白月的病房看去。 那扇窗边空空荡荡。 下一秒,窗口猛然被人合上! 第37章 被合上的窗不能说明什么。 周子尧这样想,只是再怎么骗自己,也无法解释爱人的拒他于千里之外。 他思绪沉沉回到公司。 公司上上下下,从董事到主管,都对周子尧颇有微词。 但是碍于从周子尧上任到至今都没出现过错误,故而一直隐忍不发。 也有人会在开会上刁难两句,“周董今天晾了我们一个上午,不该给我们这些老家伙们一个解释吗?” 周子尧言简意赅:“有事。” “公司不是你一个人的公司!一句有事就想打发我们?” “就是,简直把公司的事情当儿戏。” 几个有意见的人你唱我和,吵得周子尧头疼。 他抬手揉了眉心,干脆自顾自看合同,低声给秘书安排工作。 好一会儿之后,几个争执的人发现周子尧没开口,淡然的样子像是根本没把它们放进眼里。 “周子尧,你到底有没听我们讲话!?” 周子尧挥手。 秘书会意,立即安排员工将茶水送过去。 董事们不䧇璍明所以。 周子尧紧皱的眉头松开,冷厉的双眼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:“说完了就开会,别浪费时间。” 董事们一拳打在棉花上,气的脸色涨红。 周子尧无视他们,捡几件要紧事情说了,把需要签字的文件安排完,直接散会。 他连轴转着,好不容易将几件要紧的工作做了,又忙着去给苏白月安排晚餐。 秘书看着他,忍不住开口:“周董,这些事情根本不需要您来做,完全可以雇佣一个人来……” “这不一样。” 周子尧打断他未说完的话。 假手于人和亲自准备,这怎么能一样。 这么浅显的道理,秘书当然知道。 “可您几次送过去的东西,裴小姐都没尝过一口。” 周子尧动作一顿,眼里闪过痛色。 过往的回忆一幕幕涌上心头。 自从他知道苏白月是攻略者之后,就再没吃过她送来的东西。 那次她到警局来,自己还嘲讽“那双给死人化妆的手……” 比起他做过的这些一桩桩一件件,苏白月这时的态度都能算的上是温和。 她至少没说难听的话,只是不动声色的拒绝而已。 “不必说了,到时间你就下班。” 周子尧都这样说了,秘书也不再继续说什么。 毕竟人家是上司。 晚上。 周子尧提着饭盒,准时造访苏白月的病房。 还在门外,他就听见了里面的谈笑声。 宋知清不知道说了什么,逗得苏白月开怀大笑,眉梢眼角的冷意都融化。 周子尧心尖上又泛上酸意。 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,他猛然推开门。 病房里的笑声戛然而止,苏白月眼里散去的冷意再次聚拢。 周子尧垂眸,假意没看见她眼里的情绪变化。 “我给你们带了晚饭。” 他撑开桌子,一件件摆上来。 全是苏白月以前爱吃的菜。 苏白月没开口,病房内气氛奇怪。 周子尧低着头,却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:“如果你不想这样,可以直接拒绝。” 苏白月神色冷淡:“拒绝有用吗?” 这次换周子尧沉默。 苏白月定定的看着他:“我现在对你做的事情,不及你当初对我做的万分之一。” 周子尧脸上难掩痛色:“所以……你是在报复我。” 报复吗? 苏白月觉得也说不上。 她只不过是迫于任务而已。 “不是,我只是想给你留着一丝希望而已。” 第38章 简单的一句话,如刀剜进周子尧的心。 他脸上血色褪的干干净净,“为什么?” 苏白月想说任务,但话到嘴边却又变了:“我曾问过你很多为什么,没有哪一次,你给过我一个确切的答案。” 周子尧下颌线紧绷,说不出话来。 苏白月看着他的表情,还是没明白。 他们究竟为什么走到了现在这个地步。 周子尧沉默许久。 久到苏白月又继续和宋知清和小朝开始聊天,他才再次开口:“让过去的事情都过去好不好,我们重新开始。” 苏白月搞不懂他了。 说回到过去的人是他,现在又说让过去的事情过去的也是他。 周子尧见她沉默,又提起另一件事情:“之前……你说想去海岛上度蜜月,等我忙完这两天,我们一起去。” 苏白月不知道他是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的。 逃婚的人不是他吗?怎么能够这么淡然说出去度蜜月?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