铖王妃被小姑娘撒娇弄得心软,满是疼惜地摸摸她头发:“你与林榕是怎么回事,他怎么会突然认你当义妹?” 若苓下意识摸了摸颈间挂着的龙纹佩。 回京的路上林榕跟她说过,赠她玉佩的那位薛姨已经亡故。 他说薛姨出身显贵,族中曾是京中最鼎盛的世家之一,可是当年因为招惹小人被人所害,薛家上下更是摊上谋逆大罪九族尽诛。 这龙纹佩是薛家传家之物,京中不少权贵都认得,而且当年与薛家有仇的人如今不少都立于朝堂身居高位,若是被人看到她戴着薛家的东西,极容易惹来麻烦。 林榕叮嘱过她,将龙纹佩收好,也别与人提及薛姨的事情。 沈若苓不怕姨母会与旁人提及,可是铖王……她眼睫微垂:“我也不知道。” “林督主救我的时候我受伤疼晕了过去,等我醒过来时就已经在他的别庄了,他当时瞧着我神色有些奇怪,还跟我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,说什么像是他故人,我也没听太清楚。” “后来他知道我跟沈家的事,就与我说让我唤他阿兄,还带着我去了钱家。” 铖王妃闻言也没怀疑若苓话中的含糊不清,因为林榕其人在京中名声太过响亮,哪怕铖王妃平日与朝中之人没什么交集,也知道这位林督主的厉害。 连铖王素日里提起林榕时都是言语忌惮,这般人物实在犯不着算计若苓一个父母双亡的小姑娘。 “兴许是你与他故人有些相似?” 铖王妃思忖着,“听说这林榕幼时过得苦楚,家中父母不慈爱,兄长更是歹毒。” “他年少时也曾险些被他长兄算计丢了性命,父亲为保长兄还曾亲手送他去死,所以他后来得势之后直接屠了府中满门。” 这般处境,倒是与若苓有几分相似。 “他兴许是看你可怜不忍你被沈家所欺,又因你想到他年少时处境,所以才会想破例帮你一把。” 至于认亲,可能只是随口一说。 沈若苓撇撇嘴,那个人嘴毒心狠,才不会不忍。 见铖王妃自己找到了理由,她含糊说道:“应该是吧。” 铖王妃放心下来:“这样就好,他毕竟是内侍监的人,虽说身子有碍,不误你名节,可到底还是少来往得好,不过这人虽然阴晴不定为人狠辣了些,却还是救了你性命,等你伤好些后,我带着你去跟他道声谢。” 救命之恩,还是要重谢的。 若苓一点儿都不想去见林榕。 那人眼睛太利,心眼太多,她每次都好像一眼就能被看穿。 她不想见他,可是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。 若苓沉默了一会儿只能有些闷闷不乐地垂着脑袋:“好。” …… 若苓跟着铖王妃回了铖王府,钱家那边的事情也根本就瞒不住人。 沈瑾修下值从宫中出来时,就隐约察觉周围的人看他目光有些奇怪,可每当他看过去时,那些人又都不着痕迹地移开目光,连原本低声议论也都停了下来。 虽然依旧如过往招呼,可他们却像是画了一个圈,将他排斥在外。 沈瑾修年少便得才名,不足二十就早早中举,因得皇帝青眼得入门下省任四录事之一,虽然官阶不高只得七品,可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前途光明。 他本就才学出众,又是沈国公府嫡长子,向来在府衙之中都是旁人交好的对象,可今日这般隐隐排斥嫌弃却还是头一次。 “小沈大人这是下值了?” 不远处有同从宫门出来的年轻官员笑着招手,“今夜同丰楼有酒宴,庆祝安大人高升,你可要同去?” 沈瑾修刚想摇头说不去了,就有人抢了先。 “你唤他做什么,人家玉台公子清贵着呢,哪能瞧得上咱们呀,他可没功夫跟着咱们去喝酒。” “傅来庆,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。” 被唤作傅来庆的人与沈瑾修差不多年纪,只是比起沈瑾修肃然严苛的模样,傅来庆那张脸却是跳脱极了。 他跟沈瑾修的不睦由来已久,二人都是少年英才,都同样入了宫学,同年科举,同年入仕,一个进了尚书省,一个进了门下省。 沈瑾修始终压着他一头,且总爱板着个脸与人说教,傅来庆早就看他不顺眼至极。 “我倒不是个哑巴,可没你玉台公子能说会道。” 傅来庆嘲讽,“你沈大人能黑的说成白的,臭的能说成香的,以前还道你是个处处规矩,循途守辙的,可如今瞧来当真是污了玉台二字。” “你什么意思?” “还装呢,你们沈家拿着个外室女当成宝,将人强塞给二房充作庶女,任人欺负二房嫡出的女娘,你敢说你不知道?” “你胡说什么!” “我胡说?你怕是还不知道吧,那沈姝兰的身世满京城都知道了。” 傅来庆见他脸色瞬变,忍不住嗤笑了声, “听说你早上当值前,还亲自送着那外室女去了钱尚书府中,对她百般照顾千般怜惜,半点委屈都不忍让她受,就是不知道你沈大人还记不记得昨日被你扔在䧿山之上,差点摔死的亲妹妹。” “不过也是,你沈瑾修能将人抛在那荒野林子里,哪还在意她死活,就是可怜了那沈小娘子,摔断了腿还毁了脸……” 沈瑾修心神巨震哪还有半点刚才的风度,猛地上前抓住傅来庆的衣领。 “你说什么,若苓怎么了?” 第12章若苓恨他 啪! 傅来庆一巴掌就打掉了领子上的手:“装什么呢?!” “那䧿山积雪,天黑路滑,山中时有野兽出没,你将沈小娘子扔在那林子里的时候,没想过她会遇到危险?” “你有心护送你家那外室女去钱家赴宴,生怕她受了半点委屈,你就没想过让人去寻寻你那被你扔了的妹妹?” 满场寂静时,傅来庆的嗓音讥讽至极, “小沈大人这心肠,可比石头还硬呢。” 沈瑾修脸色突地苍白,怎么会……他明明是让若苓回灵云寺的,他明明记得那地方离寺中不远…… 他当时怕姝兰遇到危险,护着她离开,可是还有谢寅和陆执年。 他们二人与若苓那么要好,怎么会没留了随从护卫? 傅来庆瞧他这模样,不屑冷哼了声后,转身就走。 原本停在周围的那些人也都是神色各异。 钱家的事情出在早上,这么大半天过去该知道的都知道了。 往日这沈家大郎言辞有理,行事有矩,不管做什么都是一板一眼挑不出过错,沈国公府名声极好,可谁能想到沈瑾修居然能对自家妹妹这般心狠,而那沈家更是将个外室女当成宝…… 不少人都是摇摇头,虽然没说什么,那目光却如针扎,让沈瑾修片刻都待不下去了。 沈瑾修匆匆走了,人群才各自议论着散开,而沈国公府简直成了今日京中最热闹的源头。 沈瑾修脸色难看地回了国公府时,沈老夫人和沈鸿他们都已在前厅等着,沈姝兰则是跪在地上,身形纤弱,素色长裙伤溅了泥渍。 “父亲,你们这是做什么?”沈瑾修大步进去,伸手就扶沈姝兰,“你怎么跪着,地上凉,先起来。” “阿兄…” 沈姝兰嘴唇苍白,抬头时泫然欲泣。 沈老夫人坐在椅子上沉着眼:“叫她跪着!” “祖母!” 沈瑾修不赞同地皱眉,“若苓的事跟姝兰没关系……” “不跟她有关跟谁有关,要不是她撺掇着,你能这么糊涂?” 沈大夫人顿时动怒,她儿子是多金贵的人,向来修持己身,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