蔡添喜连忙捂住了她的嘴,这才反应过来这小丫头想的是什么,颇有些哭笑不得地敲了敲她脑门:“你不要命了?敢编排皇上?” 秀秀被吓得捂住了嘴,讪讪不敢再言语,目光却长在了门板上似的,一眨不眨地盯着,仿佛这样就能透过门板看见里面的情形。 蔡添喜把她往后撵了撵:“行了,皇上是天子,什么事做不好?你别在这里捣乱了,下去吧,明天容姳姑娘就要靠你照顾了。” 秀秀还想挣扎,被瞪了一眼才不情不愿的走了,蔡添喜却是一直等到后半夜,等天都快亮了,才听到里面传来声音。 “太医。” 蔡添喜连忙引着太医进了门,大约是他动作太快,推门的瞬间刚好瞧见秦铎将容姳的脚塞进被子里。 他连忙扭头避开,顺势后退一步,将跟在后面的太医稍微拦了拦,过了几息他琢磨着里头应该已经收拾好了,这才扭头看了一眼。 秦铎已经正襟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,姿态威严又冷淡,完全看不出来就在刚才,他还在摸容姳的脚。 蔡添喜咳了一声,收敛了所有情绪,一本正经地领着人进了门:“皇上,太医来了。” “过来看看,她温度好像退了些。” 太医们连忙上前要诊脉,蔡添喜却拉了一把先前说话的年轻人,虽然秦铎没什么表示,可这太医既然在皇上面前露了脸,成果又还算让人满意,说不得以后就能得到皇帝的信任,从此平步青云,这种时候与人方便,就是与己方便。 “廖太医,您请吧。” 廖扶伤有些受宠若惊,连连道谢后才上前去给容姳诊脉:“……姑姑的脉象平和了些,但也说不准还会不会烧起来,身边还是得有人贴身照顾的好。” 秦铎眉头紧皱:“还会烧?” “这热症本就是反反复复的,容姳姑娘这病因又有些复杂,臣也是防患未然。” 秦铎看向容姳,眉头逐渐拧成了一个小疙瘩。 太医们看得胆战心惊,有些埋怨廖扶伤实话实说,虽然欺君也是大罪,可这话大可以说得委婉一些,让皇上跟着担心,何必呢? 然而没人敢在这种时候去提醒廖扶伤,只能由着他将话说了个完全。 好在最后皇帝并没有追究:“既然如此,你就在东偏殿候着吧,什么时候消停了什么时候再走。” 廖扶伤连忙应是,被宫人引着往东偏殿去了。 西偏殿又安静了下来,秦铎端起茶盏慢慢喂了容姳一口,也不知道是先前喂药喂出了经验,还是他本就会照顾人,蔡添喜十分惊讶地发现,他的动作竟然颇为熟练,一盏茶喂进去,竟一滴都没漏,完全不是秀秀说的笨手笨脚。 他一时新鲜,不由多看了两眼,回神的时候却瞧见秦铎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。 他只当自己放肆,引了秦铎不快,连忙谦卑地低下头。 秦铎却径直站起了身:“随便挑个人在这看着吧,朕也有些乏了,懒得再理她。” 话音落下,他大踏步走了。 蔡添喜却有些哭笑不得,这天都亮了,人都退烧了,您才乏了……这乏的可真是时候。 不愧是皇帝,精力就是好。 蔡添喜不无好笑地想,却也只敢腹诽一句,跟在他身后出了门,正打算去挑个伶俐的宫女,就瞧见秀秀正窝在角落里鬼鬼祟祟。 他用力咳了一声,小丫头被他吓得一哆嗦,捂着胸口看了过来。 “小蹄子,不是让你回去吗?又来干什么?” 秀秀讪讪走了过来:“奴婢回去睡了,就是醒得有些早,索性也没事做,就过来看看……皇上不在了吧?” 蔡添喜听得心口疼,又抄起拂尘敲了敲秀秀的头:“你家姑姑说话办事滴水不漏,你怎么一点都不学好?什么叫皇上不在了?这话能说吗?这要是让有心人听见,告你一个大不敬之罪,有你受的。” 秀秀不敢躲,被敲得直缩脖子,眼泪汪汪地求饶:“奴婢不敢了,就是心不在焉才说错了话。” 蔡添喜叹了口气:“别怪咱家下手重,这宫里的人命不值钱,咱家严厉些是为了你们好。” 秀秀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侧脸的三道疤,神情有些惊惧,显然萧宝宝无端的发作给她造成了很深的心理阴影。 “是,奴婢记得了,公公别生气。” 蔡添喜摇了摇头,他也是看这丫头心思纯净才愿意多说几句,不然那么多宫人上赶着找死,他管得过来吗? “行了,你既然来了,就在这看着吧,容姳姑娘已经退了热,你好生照料着,要是有哪里不对就去东偏殿找人,太医在那边候着呢。” 秀秀眼睛一亮:“退热了?那奴婢去看看。” 她匆匆道别就进了偏殿,蔡添喜摇头失笑,这丫头虽然风风火火的,倒也是赤子心性,就是不知道等她年岁大了,见识了富贵和权利,知道了欲望和攀比,会不会被迷了眼。 第81章有点怕人 容姳睁开眼的时候,已经天色大亮,鼻翼间充斥着浓烈的酒气,她蹙了下眉头,撑着床榻坐了起来。 “姑姑,你醒了?” 秀秀连忙凑过来,手里还端着冒着热气的粥:“饿不饿?吃点东西吧?” 容姳没有胃口,高热的后遗症让她整个人都有些晕乎,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少了人。 “祁大人呢?” “姑姑,你都睡了一天了,祁大人当然已经走了啊,昨天赶在宫门落锁前就走了,他还喂姑姑你喝了药呢。” 容姳这才察觉到嘴里发苦,虽然知道不可能还是祁砚喂的那一碗,却仍旧十分尴尬:“这般劳动祁大人,真是让人过意不去。” “这有什么呀,奴婢看祁大人很愿意呢。” 容姳侧头咳了一声,抬手揉了揉秀秀的头:“别胡说,他前程似锦,不能和我这种人扯上关系。” 秀秀很是失望,她虽然年纪小,可不是不懂事,一眼就知道那位祁大人对容姳有意思,要是出宫以后有对方照料,日子应该会好过很多。 不过容姳说的也不是没道理,昨天皇上都说了,祁大人若是要娶妻,是要娶身家清白的贵女的,曾经这几个字倒是和容姳很贴切,现在却半分都不沾边。 如果最后只能做个妾,还不如不牵扯呢。 “那咱们不指望他了,姑姑你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?太医还在东偏殿呢,要不要请他来看看?” 容姳一听就知道这大约是秦铎给她的恩典,不然她现在的身份,是不可能劳动太医候着的。 只是她现在是真的生不出半分喜悦来。 “不用了,你去取锭银子送过去,替我好生道个谢。” 秀秀有些不甘心:“真的不再让他来看看吗?姑姑你的脸色还不是很好。” “不用了,一点风寒而已。” “这可不是小风寒,你这两天烧得可厉害了,要不是……” “知道了,我会记得祁大人的恩情的,你快去吧。” 秀秀被堵住了话头,有些纳闷这事和祁砚有什么关系,但是见容姳精神不好,也不好争辩。 “那好吧,奴婢这就过去一趟,姑姑你记得喝粥啊,厨房难得用心,刚送来的鱼片粥,还热着呢。” 容姳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,可直到人走了她都没有吃饭的意思,反而垂眼看向了床头的木盒子。 会再相见的,所以你们也一定要撑下去。 还有四年…… 她振作了一下精神,抬手去端粥,可大概真的不只是一场简单的风寒,她端着碗的手竟然一直在抖,小小的一碗粥险些被洒在被子上。 她不得不靠在床头定了定神,却不想这一靠竟然就走神了,恍恍惚惚的也记不清楚自己都想了些什么,只是回神的时候心口空荡荡的,坠得厉害。 秦铎…… “姑姑,奴婢把太医送走了,他不肯要银子,还嘱咐你最近不能见风,有哪里不舒服就让奴婢去太医院找他……” 秀秀说着话进了门,见容姳一碗粥一口没动,小脸顿时皱了起来:“姑姑,你怎么不吃饭啊,你总是这样,一病就不老实吃东西。” 容姳被教训得一愣,她……有吗? 这小丫头去了几天尚服局,都敢和她大呼小叫了。 可她也没计较,好脾气地解释:“正打算吃呢。” 秀秀这才瞧见她的手在抖,连忙凑了过来:“姑姑,我喂你吧。” 她毫无防备地伸手去端碗,却把容姳唬了一跳,本能的就要往后缩,好在理智及时回笼,才不至于将粥碗弄洒。 只是她仍旧有些惊魂不定,本就不大好看的脸色越发苍白起来。 秀秀有些不明所以:“姑姑,你怎么了?” 容姳两只手紧紧捧着碗沿,借着这点热烫的温度平复了心情,她若无其事地扯了下嘴角:“我身上都是病气,别再过到你身上,我自己来就好。” “奴婢身体好着呢,什么都不怕,你看看你连碗都端不稳,怎么吃啊,让奴婢伺候吧。” 她再次伸手来端碗,容姳指尖慢慢铰住了被子了,强撑着没再避开。 她不能因为秦铎一句话就这么胆战心惊,她的过往已经发生了,不能改变,何况错处也不在她,她不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