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章 斜阳西落,窗台照进来的光映着少女姣好的侧脸,小姑娘的眼尾红红的,委屈的要紧。 姜楚楚想不通,兜兜转转,怎么还是转回去了呢? 王妃先前就万分诧异,她女儿的性子说的好听是乖巧,说的不好听就是有点逆来顺受,如非过分的叫她觉得难以忍受,她总是不会说不的。 王妃也不知道好端端一个身份尊贵的郡主,怎么就被养得这么听话? 有时候宁肯她骄纵一些。 裴毅做出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情,确实该死。 可王府还没有这种天大的本事,莫说是他们,便是宫里的那位,要动裴毅也得掂量掂量够不够分量。 退一步说,宫里的人知道了事,怕是马上就要给这两人赐婚。 “你别胡说八道,尼姑庵又不是什么好地方,去了可就一辈子都出不来了。” 王妃可舍不得她的女儿去尼姑庵里活受罪,修苦行。 嫁给裴毅,勉强算得上知根知底。 起码…… 将来若是有什么变故,裴毅着实是能靠得住的夫婿,总归是比阮洵期要好得多。 “你听母亲的,母亲不会害你。” 王妃已经做了决定,这件事便是她不答应,也得答应。 姜楚楚的眼睛红了两圈,金豆子蓄满眼眶,又不肯在裴毅面前落下,显得她很没有用,好像每一步都被他算计到了。 全然在他的掌控之中。 跪在前厅的男人,此时此刻,面色冷淡,精致的五官连一丝多余的神色都瞧不见。 仿佛早已料到了这个局面。 侯夫人见她委屈都快掉泪了,又心疼又愧疚。 裴毅在这件事上确实做的不是个东西,今早她瞧见岁岁脚踝上锁着的… 她一口气差点都没能下去,要被这个逆子活生生的气死。 他这是还没吃到苦头,往后有他后悔的时候。 非要去当棒打鸳鸯的恶人。 姜楚楚渐渐意识到了,现在她说什么都不算数。 她做不了主。 母亲她们心意已决,她还是要嫁给裴毅,去给他当新娘子。 姜楚楚很害怕,也很生气。 她怕极了裴毅这个不知餍足的野兽,装得冠冕堂皇,上辈子每次去她的屋子,她起码两天都下不了床,走不了路。 她又气他,这样机关算计的欺负她。 裴毅已经跪了大半个时辰,膝盖磕在冷冰冰的大理石上,刺骨的寒意沁入血骨,他好似察觉不到膝骨上的刺痛,男人低声提醒:“母亲,婚书在我的书房。” 很早就写好了。 母亲曾经让他烧了。 裴毅没舍得。 许是舍不得烧毁那一纸婚书时,他就存了今日的心思。 他这句话无异于火上浇油,侯夫人瞪了他一眼,没好气道:“你去祠堂给我好好跪着!” 说罢,又叫来两名管事,冷着张脸命令道:“你们俩好好看着世子,跪不满三天不许他起来。若是敢阳奉阴违,我饶不了你们!” 管事心里叫苦,嘴上却不敢说别的话,连连点头:“是。” 姜叙白才算听懂了母亲她们商量的是什么事,一听姐姐要嫁给裴毅整个人就炸了,像个被点了火的炮仗。 “他做了这样混账的事情,还要我姐姐嫁给他?!凭什么?!” “我刚才就该一剑捅死他!” 姜叙白极其的暴躁,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日高了不少。 王妃对他也没个好脸色,不知为何,她这个儿子自幼就将裴毅当成了仇人,哪哪儿都看不顺眼,成天琢磨着怎么把裴毅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。 想了这么多年,也没想到一个好法子。 王妃也知道儿子十分黏他的姐姐。 嘴上不说,心里其实是很想念的。 从前总是和他姐姐吵架,动不动就和姐姐顶嘴,都是气不过。 气不过他姐姐半点都不关心他,都不想他。 说来说去,都还是小孩子心性。 “你说的什么话?十几岁的大人了还不知道懂事点。” “母亲,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。”姜叙白冷着脸:“我不许姐姐嫁给他,方才您也听见了,姐姐自己也不愿意。” 王妃戳了戳他的脑门,恨铁不成钢:“若是有别的好办法,我会去勉强你姐姐吗?” 姜叙白抿紧唇瓣,不再说话了。 过了许久,他忽然开了口:“又不是非要嫁人,我能养姐姐一辈子的。” 保她衣食无忧、荣华富贵的一辈子。 王妃懒得听他稚气的话,揪着他的耳朵就将他带了出去。 * 裴毅被罚跪,整整三日。 祠堂的大门,紧紧闭上。 侯夫人虽然吩咐了下来,管事们也不敢真的对世子严加看管,连看都不敢看。 只在一旁的隔间里,老老实实窝着。 光线昏暗,烛火摇晃。 眼前是一列列的牌位。 裴毅静静望着面前的牌位,面色寡淡,他看起来毫无悔过之心。 事实上,他的确是一点儿都不后悔的。 到了第三天,裴毅才从祠堂里被放了出来,跪了这么久,铁打的人也受不住。 他几乎站不起来,两名管事看jsg也不敢多看,先将世子从地上扶了起来,忍不住想世子也太倔了。 他若是偷懒,也没人会知道。 裴毅扶着门框,慢慢站稳,推开的大门,阳光顺势照了进来,落满男人清隽的脸庞,点缀着他清冷的眉眼。 冷冰冰的脸上好似被融化了寒霜。 他并不急着回去歇息,冷声吩咐周述,“备马,进宫。” * 姜楚楚这三日不曾去看过他一眼,听闻他从祠堂里被放出来,心里有些懊恼,他怎么不被多关一段时日呢? 宜春看着姑娘消瘦的脸,还是心疼的,“郡主,您要不要先吃点东西?” 这两天,郡主的胃口都不太好。 往常爱吃的糕点都没那么喜欢了。 姜楚楚摇了摇头,“我不饿。” 宜春想了想:“是您喜欢的甜酒米糕,奴婢方才在厨房里闻见了味道,可香了。” 姜楚楚还是不想吃,她心里有事,便提不起精神来吃东西。 她坐在窗边,打开了木窗,斜阳洒满了屋子里的每个角落,六七月的太阳,晒着已经有些刺痛。 她倚在窗,神色有些怔忪,静静望着院子上方振翅而飞的鸟雀。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连鸟雀都比不上,难逃桎梏。 母亲劝她,父亲劝她,连宜春都在劝她。 好像人人眼中的裴毅都是个难得的好夫婿,有权有势,成熟稳重,沉默寡言,性情温和。 姜楚楚听尽了好话,还是不想嫁给他。 这何尝又不是另一种重蹈覆辙呢? 裴毅只会把她当成泄.欲的玩物,团在掌心,想如何就如何。 她不想再被折辱,也不想再死一次。 她要逃走。 “郡主,风大,您受不得风。” “嗯。” 姜楚楚回过神来,不紧不慢关好了窗。 隔着窗,还能听得见鸟雀的叫声。 “裴毅若是过来,你们帮我拦着他,我不想看见他。” “听说世子刚从祠堂出来就进了宫。” “他进宫做什么?” “奴婢也不知道。” 姜楚楚也懒得打听,裴毅那个人深不可测,谁又能猜得到他想做什么呢? 不过到了第二天,姜楚楚就知道了裴毅去宫里做什么。 宫里派了人,还是帝王身边颇为宠信的大太监。 姜楚楚被人急忙忙的叫了起来,“郡主,宫里来了圣旨。” 她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,换好了衣裳,白着一张脸就走到了前厅,乌泱泱跪了一地的人。 大太监慈眉善目望着她,说话还掐着几分阉人独有的尖细嗓音,“郡主,跪下接旨吧。” 姜楚楚回不过神来,被宜春轻轻扯了扯袖口才僵硬跪了下来。 她魂不守舍的,听见“赐婚”二字之后,神思就变得恍恍惚惚,脸色尤其煞白。 大太监宣完旨意,姜楚楚还跪在地上起不来。 “郡主,恭喜了。” 姜楚楚被扶着站了起来,怔怔的点点头,整个人就像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