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中揪做一团,但她只是攥紧了手里的剑上前一步:“无论臣德行如何,总之,殿下今日都不能将林瑟瑟带进东宫!” “噌——”一声。 她手中长剑出鞘,下一刻,剑锋挑起了那花轿的门帘。 云璎看着里面吓得花容失色的林瑟瑟,冷声开口:“林瑟瑟,你为丞相之女,无媒无令,甘愿就这样被草草抬进东宫做个妾室吗?” 林瑟瑟白着一张脸,掀起自己头上的流苏珠帘,从花轿里走了出来。 她为难地看向裴之临,怯弱地唤了一声:“太子殿下……” 裴之临脸色一黑,目光似箭一般投向云璎:“你就这么上赶着让本宫娶你?南宫家满门英烈,从未出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儿!” 云璎持剑的手颤了颤。 她转过身,看着裴之临面上毫不遮掩的厌恶,喉咙涩紧。 “若我今日让你将她带入皇城,才是真的没了脸面。”她收起剑,隐去自己眼里的难过,却逃不过眼眶涌动的一抹红。 “我不逼你娶我,但是我南宫家的名声不容任何人侮辱。” 说完,云璎毅然摘下头上嫁冠,重重地丢在地上,重新翻身上马,策马扬长而去。 阳光打在她大红的嫁衣上,翻涌着热烈的鲜红,消失在御道尽头。 裴之临看着地上那摔碎的嫁冠,脸色难看至极。 他看着林瑟瑟期盼的眼神,眼神一沉,却是转头对侍卫吩咐:“送林小姐回相府。” 朱红宫门里,长灯照夜。 皇宫太庙里传来一阵清脆的瓷器破碎的声响。 “逆子!南宫家守我姜国北境百年,世世代代战死疆场!到了阿玥这里,死得只剩下她一个孤女,你今日这般待她,怎对得起诸位先帝英灵!又怎对得起南宫家世代忠魂!” 皇帝看着跪着的裴之临,脸色铁青。 裴之临神色微变,但语气冷淡:“想要补偿南宫家,有很多种方式,不必非要我娶她。” 皇帝看他如此,气得胸口一阵剧烈起伏:“你给我跪在这里好好想想清楚!” 御书房。 云璎早已换下嫁衣。 皇帝摇头叹气:“阿玥,裴之临今日胡作非为,委屈你了,朕已经罚他跪在太庙思过。” 云璎眼神微暗:“陛下,世间情爱勉强不来,臣不怪太子殿下,还请陛下收回责罚。” 第二章刺客 太庙。 灯影绰绰,将跪着的裴之临身影拉长。 不知哪面宫墙外,打更人敲着梆子一下一下在耳畔渐远。 云璎沉默上前,良久,她才低哑着声音开口:“我只想知,你为何这般不愿娶我?” 裴之临身影未动,只冷淡道:“本宫厌你。” 四个字,轻轻飘飘,却又如一颗巨石沉沉压在她心里。 她是将军,自以为早已心肠似铁,却又为他生出百般痛楚。 云璎再问不下去,她转身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太庙门口。 她声音暗哑:“陛下说你可以起来了。” 裴之临没有起身,冷冷道:“我不会领你的情。” 烛火摇曳,将云璎的影子照得晃了晃。 她没有回头,走出太庙大门,冷风吹来,拂走她眼角那一抹若有似无的波光。 身后裴之临转头看向她决绝的背影,胸中怒火上涌,攥紧了手。 太子弃婚之事被传得沸沸扬扬。 三日后,皇帝特地为云璎举办宴会,以示恩宠。 余晖斜照,朱红宫门次第而开,云璎一路走向举行宴会的德光殿,每一步却都隔上了回忆的窗。 她本与裴之临青梅竹马,这深深宫墙中,每一寸都留有他们共同回忆。 脚下的青石板路,他们曾牵手一起从这里跑过。 前面不远处的金云台上,他们一起钓过鱼,下过棋。 往事历历在目,分明岁月静好,可他和她却已经物是人非。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,他们越走越远。 也许是那年兄长战死,她接手南宫家军…… 又或许,是在爹爹战死那年,她拿起剑策马奔向北境开始…… 她与裴之临,终究有缘无分。 快到德光殿,身后突然有脚步声接近,云璎回头,就看见一身锦袍的林丞相。 她拱手行礼:“林相。” 林丞相忙赔笑拱手:“南宫将军客气了,本相该向你赔礼才是。拙荆不识大体,趁我下江南巡查之际想将女儿嫁入东宫,本相昨夜方归,实在羞愧啊……” 云璎几不可闻地皱了皱眉。 嫁女这样大的事情,林丞相不可能不知道。 云璎脸上的笑意不达眼底,微微拱手:“阿玥自然不会和无知妇孺计较。” 德光殿。 云璎一进殿,皇帝立刻说:“阿玥,你坐到太子身边去。” 云璎身形僵了一瞬,转头去看裴之临,毫不意外地捕捉到他眼中的反感与不悦。 她紧抿了唇,硬着头皮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。 裴之临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口,一个眼神也没有留给她。 云璎眼神微暗,心里狠狠揪了一下。 她忍不住偷偷用余光去看裴之临,却见他遥遥举杯,而举杯的方向正是 女眷方向的——林瑟瑟! 两人举杯对饮的样子,仿佛心心相印,而自己就是拆散他们的罪魁祸首。 云璎低下头,用喝酒掩饰绷直的唇角。 酒水甘甜,入口却是苦涩的。 云璎不禁苦笑,忽然想起,她第一次喝酒就是和裴之临一起——偷喝了陛下三十年的陈酿。 醉醒之后,两人还被罚扫了整个东宫…… 当年也曾情投意合,两小无猜。 如今那些感情却像这酒,由甜变苦。 殿上响起一阵鼓乐,群臣饮宴,一群舞姬踩着鼓点上前,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。 忽然,杯中酒泛起一阵细纹。 有人一声惊叫:“刺客!保护陛下!” 第三章退婚 云璎愕然抬头,一道银光闪过,一柄长剑却是冲裴之临后心口的位置刺去。 而裴之临的注意力此刻全在皇帝那里,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危机。 千钧一发之际,云璎插身挡在寒光前,用身体生生受了这一剑! “噗——!”一声,长剑从肩头穿过。 裴之临转过身,便见那鲜血顺着剑锋徐徐往下滴落。 他脸色大变,没有发现自己伸出去的手在颤抖。 耳边嘈杂成一团,云璎却镇定无比,反手一剑击退刺客。 …… 镇国将军府。 有人推门而入,一阵风吹来,吹散屋子里氤氲的药香。 躺在床上的云璎猛地睁眼,手伸向床边宝剑。 裴之临脚步一顿,眼神立刻冰冷下来。 云璎见是他,这才放松下来。 她肩上伤势在猛然动作之下已经渗出血来,但她表情一丝未动,显然早就习以为常。 裴之临走到她跟前,看到她苍白的脸,眼神复杂,语气却颇不耐:“父皇让我来看你。” 云璎知道,他八成是不会主动来找自己的。 她没有一点意外,只是心里到底有些伤心:“多谢太子殿下。” 她语气克制又恭敬,裴之临却深深皱起了眉,为这话里的距离感莫名不悦至极。 他忍不住冷嘲:“谁要你为我挡剑的?以后不要再多管闲事。” 云璎心里一阵一阵地钝痛,她勉强一笑:“你是太子,保护你是我的职责。” 裴之临瞬间黑了脸,但还没等他说什么。 这时,门外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。 亲卫南宫岩匆匆赶来,面色着急:“将军,宫宴那日刺客找到了,是您手下的彭参将!他认罪后已经咬毒自尽了。” 云璎心中一沉,彭石跟着她这么多年,刺杀太子的主使便直接指向自己。 南宫岩又道:“皇上让您不必忧心,他相信绝不会是你。” 云璎刚松了一口气。 “云璎。”裴之临的声音冷冷响起,眼神锐利如刀:“你别以为父皇没看出来,就能瞒过我。那个彭参将行刺本宫,不过就是你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!” 云璎愣了愣,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。 他眼中满是不屑:“你想让本宫看着你舍命相救的份上,答应娶了你!”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