瓦解若皇帝想扳倒我们,也得看你手上的兵权答不答应。” “可崔锦之不仅没动我们,律周更让皇帝下旨褒扬,称颂你我的大义之举。”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,勉强一笑。 “若说皇帝此举寒了我的心,崔相之智倒真正让人胆颤啊。外表上清风拂面,内里却不动声色地将所有人谋算了一遍。这样一个颖悟绝伦之辈,如今才到弱冠的年岁啊......” 薛怀忠看向他,颤抖着胡须:“爹,难道此事,我们就这样忍了吗?这皇帝如今眼里怕是也容不下我们薛家了。” “你放心,他暂时还不会动我们,他还要留着我们,牵制皇后母族,就像用我们的邵儿一样,不过是制衡祁旭的棋子罢了。” “如今...只等我们邵儿长大...”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次日清晨,西市口,里三层外三层围着无数老百姓,车马声、交谈声络绎不绝,正中心用黄沙铺满,跪坐着身着中衣的男子,而其正后方设置了一个邢台,坐着身着绯红色官服的官员,他抬头看看天色,从邢台上取出一个木牌,重重地扔向沙地,高声道:“时辰到!行刑——” 说完,冲着一旁满脸横肉的刽子手点点头,那刽子手上前一步,仰头喝下一口烈酒,再“噗嗤”一声悉数喷洒在一柄鬼头厚背刀上,他紧了紧手,用力抬高、挥下—— 血迹斑驳的头颅滚下。 不远处高楼上,崔锦之身着素面杭绸鹤氅,闭了闭眼,在心底轻声道了句。 任娘,周坊,走好。 天空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,崔锦之紧了紧大氅,抬头了眼天色,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,坐上了去往薛府的马车。 大燕丞相崔锦之领了陛下御旨,亲自上门请薛首辅重回朝廷。 至此,这场牵动朝野上下,生生剥去薛家一层皮的大案,就这样终止于文德二十五年的一场春雨中,空气中无时无刻弥漫着的血腥气也就此尘归于土,不复存在了。 第十七章 别扭 崔锦之这半个月一直忙着处理薛为一案,一大半时候都呆在政事堂,偶尔回府也是行色匆匆,整日里脚不沾地的,如今事了,她终于放松下来,此刻方觉身心俱疲。 暖榻之上,崔锦之身着白色寝衣昏昏欲睡地侧身躺着,头靠在软枕之上,满头青丝就这样松松地披散下来,昏黄的烛光下却映衬地她光华如月。 清蕴坐在床边,用指尖为她轻柔地按摩着头皮,力道舒缓,让人直想就这么睡过去。 不过......总是感觉自己忘了点什么...... 脑中突然闪过什么似的,崔锦之蓦地挣扎着想要起身,惊得清蕴诶了两声,又将她往下按,嘴里抱怨着:“难得休息一刻,公子这又是要做什么?” 崔锦之欲哭无泪地趴在清蕴腿上,她总算知道自己到底忘了什么了。 她的崽儿啊! 整整半月有余,她都没记起来祁宥这个人! 那日萧家设计薛氏事发突然,她干脆顺水推舟搅浑了这水,先是让御史台拿出早早准备的罪证,再让廷尉府将人捉拿归案,身为一国丞相,还要同吏部商定空缺下来的官职,每日身不沾家,忙得是焦头烂额。 朝会之前,她只记得将祁宥丢回宫中,让他每日和伴读于上书房读书习字,教导他同自己的伴读打好关系,再丢下一句“下智者御力,上智者御心”便彻底没了人影。 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,终于让祁宥这小崽子对她的态度好上几分,如今倒是一棒子给打回原形了。 这下可怎么是好啊...... 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 上书房内,五六个半大少年聚集在一起,热火朝天地议论着些什么,祁宥目不斜视地踏了进来,像往常一样,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座位。 身后的霍晁紧跟着,嘴里还嘀嘀咕咕道:“四殿下!” 不远处坠着慢悠悠的陈元思,他双手拢袖,明明十几岁的年纪,活生生给人一种老态龙钟的模样来。 霍晁见祁宥不理他,也不气馁,一屁股坐在他身后的位子上,又不死心地戳了戳祁宥,神神秘秘道:“四殿下,昨日的事听说了吗?丞相亲自上门请薛首辅回朝啊,你说陛下这是什么意思,到底是要除薛家,还是要保薛家呀?” 陈元思听到他这么大大咧咧地议论朝堂之事,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。 在听到“丞相”二字时,祁宥的睫毛一颤,又很快归于平静,他淡漠地瞥了一眼霍晁,那双冰冷的眸子扫过,硬生生逼得霍晁住了口。 在没成为四皇子伴读前,他早就听说过祁宥的大名了,大冬天的,跟不要命了似的跪在太和殿的丹陛之上,本来父亲还猜测皇帝不会有所动作,也不知道丞相说了什么,居然逼皇帝硬生生地罚了他最宠爱的贵妃之子。 他们将门世家早就看不惯薛氏整日里为虎作伥的样子,可奈何薛氏位高权重,又出了一个三千宠爱于一身的贵妃娘娘,更是没人敢动他们了。 如今薛家吃了这么大一个瘪,可把他乐坏了。 一听说自己要成了四皇子的伴读,霍晁早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识见识祁宥了。 这位四殿下平日里深居简出,极少露面,他本来以为会见到一个性格古怪,不好相处的皇子。 可如今见到了,这不还好嘛,不就是话少了一点嘛,没关系,他喜欢说话,正好互补。 他喃喃地挠了挠头,又小声地抱怨了一句:“我还以为成了四皇子的伴读,就能让丞相大人亲自授课呢......” 那可是燕国的第一公子啊,光风霁月,琨玉秋霜,谁人不想真正见识一下他的风华。 他虽然表面上不拘小节,可还是在平日的细微中察觉出了一个事实——父亲与丞相交好,或者说......父亲是丞相的人。 霍晁倒也不吃惊,父亲忠心为国,一腔肝胆,多年来一直秉持着中庸之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