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介意我翻你柜子吗?”他问。 我其实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,但他问“介意吗”,对于他,我毫无疑问是不介意的。 于是我幅度很小地摇了两下头。 很快,凌屹就找到了我的睡衣,以及——一套内衣。 处于混沌之中的我也因此而生出了些许害羞的情绪。 快速地抢过衣服抓在手里,我无视了凌屹的关心,跌跌撞撞地跑进浴室。坐进浴缸里时,心跳依旧快得不能自抑。 == 热水的舒缓效果格外的好。 困意顺势席卷而来,我终于忍不住地合上了眼皮。 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,人已经躺在了自己柔软的大床上,身上还盖着厚厚的被子。 从窗外投射进来的太阳光亮得刺眼。 片刻的怔忪过后,我突然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情,第一时间掀开了被子—— 被子下的身体并非我以为的完全赤|裸,相反,所有的衣服都穿得整整齐齐。 但这样的事实让我的懊恼与羞耻更甚:我居然在浴缸里睡过去了!居然还被凌屹发现了!也不知道他在我被他搬动、乃至于穿上衣服都没醒的时候在想些什么。 我捂住脸。 希望他不会觉得我太丢人。 068 有点什么 手机上的时间显示着上午11点。 我着急忙慌地打开钉钉,准备跟大家说一声请假,却没想到工作群里早先就有了我发出去的消息:“今天身体不舒服,临时请一天假,有什么事等我明天回来再说。” 下面跟了一堆同事们对我的关心慰问。 我的钉钉账号只在自己的手机和电脑上登录过,密码从未告诉过其他任何人。很显然,能假冒我替我请假的,只有碰得到我手机的凌屹。 他似乎在发完那条消息以后就没再进入我的钉钉。因为有很多时隔不到一两分钟的私聊,他都没有点开看过。 凌屹的分寸感与界限感让我对他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。 按照流程提交了请假单,我才一个个点开私聊,准备处理工作。 却看到了老马问:“你和凌屹是不是真的有点什么?之前一起去逛超市,早上一起上班,今天还两个人一起请假……蔓姐,你把我当外人了,有情况也瞒着我了[哭]” 老马的敏锐度超出了我的预料。 然而我的重点却在—— “凌屹今天也请假了?为什么?” AT是弹性工作时间,项目不紧急的情况下,早上最晚能10点到公司。 我习惯性早到,通常8点多就出了门——今天也不例外。 所以哪怕凌屹把我从浴室抱出来、替我穿好衣服,自己再回家换一身干净衣服,也足够在10点前赶到公司。 完全没有必要去请这一天的假。 我这一问,倒把老马给问懵了:“你不知道为什么?他只说家里出了点事,我还以为他是要照顾你……” 凌屹家里出没出事我不知道,但肯定不是要照顾我。 早在刚醒来时我就把家里翻了个遍,压根没看到他的半点踪影。 我切换到微信,问凌屹:“你请假了?” 凌屹回得很快:“嗯。你饿了没?我一会儿给你带吃的回去。” 我饿是饿了,但现在要紧的并不是这个:“你请假做什么?家里出什么事了?” “有个亲戚来Z市了,我妈让我去机场接一下。”从凌屹回复的速度来看,大概率没有作假。 我把这条信息截图发给老马,老马似乎很失望:“啊……居然不是为了你吗……” 我义正严辞地教育他:“不要一天天瞎脑补。把心思放在工作上,才能为公司创造更大的收益,也能为自己创造更好的生活。” 老马:“[赞]蔓姐画大饼和pua的技术真是越来越纯熟了。” == 已经请了一天假,我便心安理得地瘫到沙发上,一边吃零食垫肚子,一边刷手机。 钉钉上时不时会有消息进来,但都跟我没什么关系。 直到—— “蔓姐,要命了!C市的项目出了个故障,那边客户打电话过来让我们今天必须派人过去!我老婆这还没出月子,身边离不开人……你能不能再帮我一次?” 看到老马的紧急求救,我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跳起来。 项目故障这种问题可大可小,涉及到政府办事平台,更要慎重对待。 “行,我现在就收拾东西准备过去。” 069 补偿 我买了时间最近的一趟航班。 幸好工作日的中午,路上的车与人都不多,我一路顺畅地赶到机场,踩着点登上了飞机。 只顾着和甲方拉会沟通问题,直到空姐提醒关掉手机,我才想起来:好像忘记跟凌屹知会一声了。 不过这事儿老马一清二楚,说不定已经通知了部门里的其他人。 思及此,我便安心地在空姐的督促下把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。 == 飞机降落C市。 当信号恢复,一连串的消息提示音立刻引来了身边乘客的注目。 我急急忙忙去看。 和上次我“失联”时一样,多数是凌屹的电话与微信。 我来不及看完,第一时间回复:“我替老马来C市出差了,之前一直在跟客户开会,忘了跟你说。” 而后又慢慢往上翻,发现他给我带了好几样早餐,在我家门口硬生生等了近一个小时,才从老马那里得到我已经离开Z市的消息。 凌屹今天的情绪比较稳定,可能是因为他以为我又困到睡着了。他中间安静了很长时间,直到知道我来了C市,才问了一句:“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 ——但也只有这一句。 之后直到现在,他再没有吱过声。 很奇怪,明明他不吵不闹,也没有责怪我,可我就有种他生气了的预感,并且自己也因此而心虚愧疚,恨不得立马一个电话打过去解释清楚。 == 凌屹一直没有理我。 我到酒店放了行李,在去政府大楼之前,拨了他的电话。 凌屹接电话的速度比我预想的要快一些。 “嗯?”他拖长了尾音,语气懒懒洋洋的。 我下意识地问:“在睡觉?” “没有。”电话那头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窣声,像是在床上翻了个身,“躺着,等你给我打电话。” 这种离谱的混账话他说得理所当然,话音中甚至带夹杂着一丝丝满足的笑意。 我深吸一口气,压下想要挂电话的欲望,郑重地说出提前准备好的台词:“对不起。” 凌屹没应声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