葛宝儿秀气的脸发白,眼里含着泪花,很可怜的样子。 她真不知道那粽子还有那个意思。 陆争流一转头,看到她那副模样,不忍责备。 “老夫人,大奶奶来了。” 几人连忙收敛了心思,装出一副正常的样子。 蔺云婉一进来,就看到了垂头的葛宝儿,即便她戴着面纱,也看得出来她的脸色似乎不太好。 刚才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? 她走进去请安,问:“老夫人,这会子可是有吩咐?” 陆老夫人早就一脸笑:“哪儿有什么吩咐,就是叫你过来,咱们一家子一起吃一顿晚饭而已。” 不是找她的麻烦? 蔺云婉觉得真奇怪。 前一世她上赶着要教庆哥儿,为他的学业劳心劳力,他们一个个的生怕她不够尽心,大小事都要仔细询问。 这一世她推三阻四才答应教庆哥儿,他们倒生怕给她添了麻烦。 人心,真是难以看懂。 陆老夫人吩咐下人:“去请太太过来。” 丫鬟刚出去,庆哥儿洗了手跑进来。 “曾祖母,父亲,我……” 他刚跨过门槛,就看到了蔺云婉,愣了一下。 老夫人提醒他:“还不给你母亲请安?” “请母亲安。” 蔺云婉点点头,随口一问:“庆哥儿也在?什么时候过来的?” 庆哥儿道:“回母亲,我……” 挠着脑袋,算不清楚来了多久,就道:“来好久了。” 他来得还真勤。 其实她上辈子应该有所察觉的,实在是母亲这个身份,冲昏了她的头脑。 这一世摆脱了母亲身份,一下子就看清了很多事。 蔺云婉摸着茶杯,若有所思状。 莫不是看出了什么? 陆老夫人连忙冲着严妈妈补了一句:“去把长弓也叫过来。” 很快,除了武定侯爷,陆家上上下下都凑齐,到老夫人这里用膳。 还真像是一家团聚。 葛宝儿心里难受得很。 “老夫人,我……我身体不适,就先回去了。” 蔺云婉抬眼看她:“是脸上的疹子还没好?姑娘家的容貌最要紧了,我看明日我还是为表妹请个大夫过府来看看。” “不、不用了。” 她现在哪里敢让蔺云婉看她的脸! 葛宝儿慌张地道:“谢夫人关心,只是有些水土不服,没什么要紧。” 陆老夫人斜了她一眼,道:“不舒服还不肯快回去歇着。” “是。” 葛宝儿一转身,欢声笑语在她背后,抬手一抹,热泪滚滚。 用过晚饭,侯夫人卫氏最先走。 她得照顾坐轮椅的丈夫,虽说也有下人帮忙,但是武定侯有时候有神智正常,还爱乱发脾气,离不得她。 陆老夫人没留她,而是刻意留了蔺云婉和陆争流两个人最后走。 “争流,你替我送一送云婉。” “是。” 陆老夫人特别强调了一句:“我知你忙碌,一直宿在前院。送云婉回垂丝堂。” 陆争流看了蔺云婉一眼,一抿唇,应下了:“……好。” 两人从正厅出去,厢房里传来一阵哭声,不大不小,两人刚好都能听到。 蔺云婉看着葛宝儿房间的窗户,很有深意地道:“看来葛表妹还是得请大夫看一看才是。” 陆争流说:“她住祖母这里,自有祖母操心。” 是吗? 蔺云婉冲他一笑。 本来是微冷的笑,在月色下,却有一抹温柔之意。 陆争流微微恍惚的功夫,蔺云婉已经走了。 他跟了上去。 送到垂丝堂门口,蔺云婉回首看着陆争流,诧异地问:“世子真要送我回去?” 要知道,前一世她独守空房了一辈子! 也被人笑话了一辈子。 后来她为他纳妾,他也要了,唯独晾着她。 “祖母让我送你。” 真是太可笑了! 老夫人可不是第一次说这种话,怎么现在他却肯听了? 陆争流也觉得理由不充分,有些难以面对蔺云婉,就说:“这些天辛苦你教庆哥儿,和长弓。我……” 蔺云婉了然。 说来说去,还是为了他和葛宝儿的儿子啊。 蔺云婉冷淡地道:“世子留步。” 陆争流一怔,不明所以。 “记得新婚之夜,世子说过,娶我非你本愿。” 陆争流点头。 是他说的。 蔺云婉看着他道:“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当儿女的不该忤逆。但是也不怕告诉世子,嫁你,亦非我本愿。” 陆争流冷声问:“什么意思?” “世子果真不知?” “知道什么?” 蔺云婉不答,转身回了垂丝堂。 还让丫鬟把门给关上了。 陆争流盯着紧闭的大门,额上青筋暴出,脸色冷若冰霜。 难道蔺云婉嫁他之前,已经心有所属了? 荒谬! 第16章 例银 第十六章 “我十月怀胎生下庆哥儿,自己忍饥受饿地把他奶大,供他读书识字。” “养爹死了,我和庆哥儿相依为命,他就是我的命根子。” “我就是宁自己死了,也舍不得庆哥儿受一点委屈。自己的心肝肉,我比谁都希望他出息,科举高中。” 陆争流听着葛宝儿絮絮叨叨半天,半天才从蔺云婉说的话里回过神。 “我都知道。” 葛宝儿顶着一双核桃似的眼睛,哽咽道:“明明是我的亲生儿子,我……我却像个外人。” 陆争流冷眉一皱:“谁说你是外人?” 葛宝儿回忆起他们一家团聚的场景,十分伤心。 陆争流想到她孤身一人跟来,声音也柔和了:“你不是外人。我会让你成为陆家的一份子。” 说完,他就立刻去找老夫人。 陆老夫人知道事情没了,也还没睡。 她冷着一张脸,道:“连云婉送孩子的开蒙礼她都容不下,我倒要听听,你还想怎么替她开脱!” “此事没什么要开脱的,宝儿是做错了。” “但请祖母体谅。” “宝儿出身乡野,是有目光短浅的地方,但是她本性不坏,从来没有害人之心。今日之事,不过是出于她为人母的委屈,她不是有意在您面前挑唆。” “祖母,宝儿本来可以不带庆哥儿回来,是我苦寻七年,强求她回到陆家。要不是为了庆哥儿的前途,她又在府里无名无分,心里不安,也不会有今天的事。” “他是孙儿的女人,要说错都是孙子的错,您要怪就怪我。” “我既答应了让她到您跟前尽孝,也不想食言,请祖母成全。” 陆老夫人静静地看着陆争流。 他说的话也不算过分。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,她也看得出,葛宝儿没什么深沉心机,只是有些小心思,虽上不得台面,倒也还算是人之常情。 她虽瞧不上,也不至于就要把人一杆子打死。 毕竟是庆哥儿的生母,是陆争流的心上人。 陆老夫人脸色好看了很多,道:“之前已经许诺给她的,我心里有数。但这些事也是她自作自受,怨不得旁人。你少替她开脱!仔细以后纵容大了她的野心,我不会心慈手软。” 陆争流道:“祖母,我有分寸。” “你知道轻重,那就最好不过。” “祖母,有一事我……” “还有什么事?”陆老夫人以为是葛宝儿的事,面露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