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天我们所有人一起去送她,她仍然跟平时一样,不跟我做必要之外的对话。 但对三只明显恋恋不舍,抱着他们时,眼眶都红了。 不得不说,三只是很幸运的孩子。 他们总是被人喜欢,而且除了权御之外,其他人对他们的喜欢好像总是与我无关,苏怜茵就是个例子,她对我的讨厌已经不是“比较”而是“非常”了。 苏怜茵走后,三只就交给了严濯。 因为我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发烧,住了一阵子院后,医生说我必须得在家休息,避免忧虑。 于是我被要求不准做任何事,只负责在家休养。出院后,严濯又给我们换了一栋别墅,说是怕我睹物思人。 新别墅不是我爸爸喜欢的那种风格,而是科技感十足的现代风格,位置在山里,房子后面就是瀑布,还养了不少动物。 整间房子都用了最新的技术,一切都可以根据主人的意愿变化,和我小时候幻想的未来居所几乎一模一样。三只自然也是喜欢的,整日玩得不亦乐乎。 小孩子就是这点好,虽然也想外公,但终究还是会被新鲜事物吸引。 我就没办法如此,尽管我告诉自己,我应该振作,可行动上就是难以做到,尤其是真凶还未被找到,想到不忧虑,似乎都没有办法。 之前,权御是每天都过来的,范伯伯也不反对,甚至对我说:“你爸爸不喜欢他,主要是为了你的幸福,而不是对他这个人盖棺定论。你也不必就此不给他机会。” 我问:“那您希望他像严濯这样住进来吗?” “呃……”范伯伯笑了,“严濯之所以能留在这儿,是因为他早就住进来了,是你爸爸信任他,而且他一直受监控,知道他肯定没参与这事。伯伯是希望你不要这么自责,自责不是你爸爸希望看到的。” 虽然他这么说,我还是没有把新地址告诉权御。 在见过几次心理医生后,我的确感觉自己的状态稍微好了一些,对于我爸爸的事,也稍微有些释怀。 我开始能认真地陪在孩子们的身边,而不是动辄就想痛哭,也可以看看电视,不会感到莫名的焦躁。 这天,我打开手机看新闻,最上面的头条是:f.h技术团队出走,f.h帝国分崩离析。 第349章 如果他还在 新闻的内容和标题差不多,业内人事表示忧虑,认为“此次出走事件是f.h成立以来的最大危机”。 我看了一会儿相关报道,便来到露台。 从这里,能看到严濯正和范伯伯一起坐在花园里,前几天范伯伯给三只买了三条小狗,这会儿他正逗弄着它们。 严濯靠在椅背上,笑眯眯地瞧着他,神色轻松得就像根本没有看过这条消息似的。 不过这显然是不可能的,都上头条了,f.h肯定早就已经开始震荡了。 我来到楼下时,范伯伯已经不见了,严濯说:“去带着孩子们玩小狗了。” 也好。 我在他身边坐下,说:“你瞧,范伯伯就比你会送礼物,知道送三个一模一样的。他们仨到现在还总为了兔子争论呢。” 严濯笑着看了我一眼,道:“那也没见你再买两只给他们。” “我才不要。”我说,“买得不一样了,他们就得找我的麻烦。” “老奸……” 他笑着说着,靠到椅背上,戴上了太阳眼镜。 我也靠到椅背上,闭起眼,初夏的阳光照在身上,真是暖和。 安静地躺了一会儿,严濯出了声:“是看到新闻了么?” “你怎么知道?”料事如神呀。 “平时你也不主动理我。”严濯笑着说,“肯定是有话要说。” “……我有那么冷淡吗?” “有的。”虽然看不见他的脸,但语调可怜得要命,“平时就把我当空气。” “……” 我确实对他不如范伯伯热情,毕竟范伯伯是我爸爸的好朋友,现在还一直陪在我身边,在我心里,他就好像我的亲叔伯一样。 至于严濯…… 唉…… 这个话题进行不下去了,于是我说:“你们公司到底怎么了?” “就是报纸上写的那样,霍川的团队辞职了。”严濯笑着说,“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么?” 告诉过我? 我说:“我只知道你对他不太满意。” “是彼此不合,别说得好像我单方面找他麻烦似的。”严濯笑着说,“不过他走是对的,我跟他早就该分道扬镳了。” 我说:“那现在f.h还有技术团队吗?新系统还在做吗?” “新系统已经停滞很久了。”严濯看向我,动了动太阳眼镜,露出了一对眼睛,“这个项目得重新来过。” 我问:“为什么?就因为你俩不合?我觉得那套系统很好呀。” “我也觉得不错。”严濯坏笑道,“但你几天就把它破解了。” “……这有什么关系?” “我觉得没什么关系,但霍川觉得他做的东西绝不可能这么差。”严濯说,“他认为,如果不是我把给你透露了太多信息,你肯定破解不掉。” 我说:“我一直没做出过什么亮眼的成绩,他会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。” 严濯轻轻笑了一声:“所以我叫停了这个计划,他很生气,觉得我在针对他。” 我说:“所以他就决定走了?” “是的,”严濯说,“不过这只是导火索罢了。这几年,他一直对我非常不满,在他心里,我过度感情用事,已经无可救药。我住院时,他来看我,说他已经忍了好久,这次决定无论如何都不要带着团队离开。” 我有点没听懂:“怎么你在他心里这么差劲?” 严濯要是这么差,怎么可能创办起这么大的集团? “因为他希望我能带着他们开拓事业、赚更多的钱,垄断更多的技术,”严濯满脸轻松地说,“而不是把精力用在闹自杀、找大师、给前妻家里发红包上。” 我说:“除了最后这个,其他的是挺不靠谱的。” “是啊,所以他走是对的。”严濯笑道,“我也已经厌倦了这样的扩张,其实我现在一天生意都不想做,也不想去公司。很久以前,我就对这些东西提不起兴趣了。” 虽然他语气轻松,但在我听来还是很沉重,忍不住问:“是因为病吧?” 经历了最近这段极其抑郁的日子,我已经有点明白那种什么都不想做,没有激情更没有梦想的心情了。 “不全是。”严濯说,“主要还是那些东西确实没什么意义。我从来都不想当改变人类的科学家,也没那个本事,钱嘛……也赚得满意了。没有人跟我一起花,也没有意思。” 我点点头,说:“现在后悔结扎了吗?” 严濯一愣,脸侧了过来,隔着太阳镜,我也看不出他的眼神,但我本能地感觉很揶揄,便解释道:“我的意思是,如果你没有结扎,现在大可以找个女人生几个孩子,生活就有乐趣了。” 严濯的身体明显放松了下来,笑着摇了摇头:“还以为你是想给我生孩子……” “你开什么玩笑?”我说,“别说是你,我这辈子都不想生孩子了。” 严濯不说话了。 气氛再度尴尬起来,我也觉得自己这句话太有攻击力,便生硬地转移了话题,拢了拢头发,说:“你既然不喜欢赚钱,那你有什么别的爱好吗?还是我以前是喜欢的?” 严濯这才开了口:“我喜欢画画。” 我问:“你想当个画家?” “唔……”严濯想了想,说,“我觉得我已经算是了。”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