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时渊无知无觉,继续开口:“陛下……” 沈知烟听不下去,她伸手去抓顾时渊的衣袖,却摸了个空。 沈知烟只能一遍遍哀求:“顾时渊,不要再说了,我求求你,放过他们吧……” 哀鸣间,顾时渊的话倏然止住。 他眼眸定定看见前方—— 穿着如同丧服般素衣的沈知烟,正绝望地望着自己!第5章 顾时渊眉心微皱,可再一睁眼,那里什么都没有。 “顾爱卿还有什么要说的?”庆皇开口打断他的沉思。 顾时渊静立片刻后,莫名没再说下去:“没有。” 庆皇点了点头:“那就如顾爱卿所言,沈氏军功当赏!沈家兄妹欺君瞒上,当斩!” 微风吹入宫殿内,好似要轻飘飘的沈知烟吹散。 她看到顾时渊弯下腰,恭敬道:“臣遵旨!” “顾时渊——!” 沈知烟凄惨的喊出他的名字,但他听不见。 擦肩而过之际,沈知烟没有动。 她不想再跟着顾时渊,因为他,她身死异乡!因为他,沈家如今也要遭受厄难…… 神秘的力量再次拖拽起沈知烟的魂体,她奋力地挣扎,抓住墙壁,抓过地面…… 可没用。 沈知烟再一次被带回了顾时渊身边,逃不掉,挣不脱。 马车车轮碾压过春日未化的雪,咯吱作响。 最后停在沈家门口。 曾经的将门之家,门庭只有残花败柳,已不复当年荣光。 沈知烟跟看着久违的家,心里悲色蔓延。 顾时渊拿着圣旨走入沈家。 这时,一道靓丽的身影从中走出。 见到顾时渊,她脸色一变:“谁让你踏入沈家大门的?!” 沈知烟一眼就认出了多年未见的闺蜜,书和院院长的孙女安姝婵。 这么多年来,她们之间一直有书信往来,她的事情,安姝婵都知道。 顾时渊冷眼睨她:“陛下有圣旨,我来宣读。” 安姝婵不安地皱了皱眉,嘴上一点不服输:“你亲自来,估计没什么好事!当初我就该去一趟边疆,把知烟带回来!” “她不会和你走。” 顾时渊的笃定让沈知烟忍不住自嘲苦笑。 安姝婵一噎,她嘴硬道:“知烟前段时间和我回信说了,她回来就退军,找一位良人共度余生!” 此话一出,顾时渊冷硬的下颚线倏然绷紧,眼中闪过一丝冷怒:“连青楼女子都不如的女人,还想嫁人,痴心妄想。” 安姝婵霎时白了脸:“知烟可是沈家大小姐,你居然拿她和青楼女子对比?!” 沈知烟早已心痛到麻木,比起自己,她更关心沈家人。 她正要往堂内去,却见母亲从堂内走出,她两鬓斑白,步履蹒跚。 沈知烟见到她如此苍老,心狠狠的揪在一起。 四年前,兄长沈清阳死去的那天。 母亲一刀剪断她的长发,扔给她一副染血的盔甲,疯魔般在她耳边重复:“你要守住你哥哥的英名,为沈家增添荣耀,直到死的那一天!” 后来身份暴露,沈知烟深陷地狱,无助求救时,她托战友送了封信给母亲。 可她的回信,却令沈知烟如坠深渊: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灾星!当初死的为什么不是你?!” 如今母女再见,却是生死相隔。 沈知烟心情复杂。 这时,沈母开了口:“顾将军,陛下有何旨意,请说吧。” “沈知烟欺君瞒上,罪不容赦,当诛全族!” 一道惊雷炸响,安姝婵怒斥道:“顾时渊!你还是不是人?!沈家到底怎么得罪你了!” “我只是秉公办事。”顾时渊冷声回应。 一旁,沈知烟看着他们争论,感觉自己好像劈成了几片,痛不欲生。 她甚至不敢看母亲的脸色。 沈母冰冷的话却砸在耳畔:“沈知烟已被沈家除名,所有罪责她一人承担,与沈家无关!”第6章 沈知烟僵硬的站在原地,明明只是魂体,却还是感觉到了冻骨的寒风! 安姝婵惊讶的看着沈母。 顾时渊却不以为然:“陛下圣旨谁敢反抗?将人带走,抄家!” 一声令下,粗鲁的士兵一间间房翻过,如劫匪过境。 “哗啦!” “砰!” 所有东西都被丢砸在地上,一团糟乱。 安姝婵连忙站出来,慌张阻止:“顾时渊!你这样做,知烟若知道了绝对不会原谅你的!” 沈知烟苦涩一笑,就算不原谅又如何,顾时渊根本不在乎。 果然,顾时渊充耳不闻。 他大步走进沈知烟曾经的院子。 院子里,一股腐朽荒败的味道扑面而来。 顾时渊推门进去,一眼就看到了墙上挂着的画像。 画像上,男子身着银色盔甲,手握红缨长枪,骑着高大的黑马,目光坚定地望着天空,一副少年将军意气风发的模样。 正是顾时渊第一次出征的模样! 沈知烟看着画像陷入怀念,那是她第一次送兄长出京,却只看到了军队前方如烈日般耀眼的顾时渊。 一眼定情,动魄惊心。 回到家中,沈知烟作下此画。 那时,她根本不会想到与顾时渊的再遇,会让自己落到香消玉殒的下场。 沈知烟转头看向顾时渊,却目睹他双眸倏然被厌恶吞噬。 顾时渊碰都不愿意碰画像,冷声道:“处理掉。” “是。” 士兵正要走上前,安姝婵突然冲出来。 “住手!”她越过士兵,挡在画卷面前:“顾时渊,这么多年,你对知烟当真没有一点情吗?” 沈知烟也想知道这个问题。 在军营的这两年,顾时渊偶尔疲惫了都会来找她,轻轻将她搂在怀里。 还会在情动时,一遍又一遍低喃她的名字:“知烟……” 那一刹那,沈知烟以为自己得到了他的全部温柔。 她总觉得,他们之间是有机会的。 顾时渊的话却打碎了沈知烟所有的憧憬。 他瞥向安姝婵,毫无半点迟疑:“没有。” 随后再次对士兵下令:“动手!” 士兵立刻上前去拿。 安姝婵连忙将画从墙上取下,紧紧抱在怀里。 可她一介女子,终究敌不过士兵,画卷瞬间被抢了过去。 只见两个士兵抓住画卷边缘,手中向外用力—— 安姝婵瞬间瞪大了眼睛,她挣扎着欲要阻止:“不要!” 然而,“嘶拉——”一声。 画像,瞬间被撕碎成两半! 撕裂的画像落在沈知烟的脚边。 她垂头看着,脸色苍白灰败。 回想起自己每当节日,都会在画像前为他祈福,祈求上天护他平安凯旋,岁岁安康。 现在想来,真是可笑。 顾时渊看不见沈知烟,也不知道她心中所想,转头看向屋内的柜子。 打开一看,居然都是各种檀香。 顾时渊眉头一皱,甩手将檀香瓷瓶砸在地上:“都丢掉。” 看着滚落在脚边的檀香,沈知烟眼底一片悲哀。 这是她唯一的爱好,却被顾时渊如同垃圾一样随意丢弃在地上,一文不值。 这时,只听隔壁院子里传来沈母的哀鸣:“不要!” 沈知烟心一颤。 随着顾时渊快步走过去,屋内的景象也映入两人眼中。 一个刻着‘沈清阳’名字的灵牌,躺在满地狼藉中,支离破碎。第7章 沈知烟呼吸一颤,连忙跑过去想将灵牌捡起。 可双手穿过了实物,无法触碰。 沈知烟不死心的一次又一次去捡,可无济于事。 顾时渊看着那牌位上沈清阳的名字,眼里闪过一抹惊诧。 沈清阳死了? 顾时渊抬头看向被士兵押住的沈母,沉吟片刻后,没有多问。 “将沈家人压入诏狱,择日问斩。” 随着令下,沈家几十口人被捆上铁锁链带走。 任凭沈知烟如何哀求,恳求,顾时渊都听不见。 她想陪着族人一起,却又一遍遍的被拉回顾时渊身边。 最后她无力的瘫坐在地上,垂眸看着地上兄长碎裂的令牌,泪流满面。 “兄长,对不起,对不起……” “我护不住母亲,护不住沈家荣耀,如今连你的灵牌我都护不好……” 沈知烟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脸面去地下见兄长。 如果死的时候,她能魂飞魄散就好了,那样就不用看到这一切,不用这么受折磨。 沈家人烟尽散。 安姝婵怀抱着碎裂的画卷,看向顾时渊的眼里尽是怨责:“顾时渊,你会后悔的!” 顾时渊置若罔闻,直接转身回了将军府。 远远就看到宁姒儿坐在庭院里,低头看书。 恍然间,顾时渊仿佛看到了营帐内,沈知烟坐在烛台下看兵书的模样。 这时,宁姒儿瞧见他,起身迎来:“时渊,你回来了。” 顾时渊回过神:“你怎么过来了?” “我闲着无事,煮了一碗银耳羹给你。” 顾时渊看着她手中的银耳羹,莫名又想起了沈知烟。 在军营时,她便总做各样的羹汤给他。那时,沈知烟的眼中总映着笑,高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