封珩夺权后,高风虽每日会到王府当差,却也有自己的府邸。芍药嫁过去,最起码不用在王府受人眼色。 心中这般想着,终究是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,她倒在床上,不多时已昏昏沉沉睡去。 …… 接下来几日,果真如叶长歌记忆中那般。 太子造反,本欲一举攻入皇宫,挟制皇帝,登上皇位。 却没想到封珩早已暗中备了兵马,城外将太子的兵马割裂,难以入城相助,宫中派了将士围困,瓮中捉鳖。 封珩这方,因着首富财富,早已囤了大量粮草,足以支撑全军上下两个月,而太子本就欲求速战速决,前后粮草不过数十万担,挺不过十日。 这几乎是一场碾压般的胜利。 此战后,太子已成废子,不过半年自缢于软禁他的宫中。三皇子一人终胳膊难拧大腿,再不成气候。 封珩届时会坐拥百万兵马,把持朝纲,虽为靖元王,却监国摄政。 …… 这段时日,叶长歌一直没有出过王府后院,如今政局不稳,她待在府中才是最为安全之处。 封珩,也没有再踏进她这后院半步。 叶长歌知道,封珩和手下将士会在书房中商讨朝政大事。前世他便是这般,甚至……前世的她还曾不自量力的想去照顾他,帮他沏茶研墨,却被拦在门外。 今生,这般井水不犯河水,甚好。毕竟,她和那些朝堂权势相比,太过渺小。 这场宫变第九日,太子败势已定。 叶长歌却突然收到了一夜书信。信是前院的守卫送来的。 书信字迹很眼熟,然寄信处却是临安。 叶长歌拆开信方才知,信是南墨寄来的。 原来……他被调往临安任太守,路途遥远,方才得知叶父去世一事。 他没有对她说“节哀”,没有要她“坚强”,他只说“临安很美”,他说他周遭的趣闻,说江南美景如画,还说了那里小吃如何美味。 他似将整个临安摆在她面前,让她静静品味一般。 信很长,她一页页读着,这段日子以来,心第一次宁静了。 临安。 她想,她会记得这个名字了:“临安,很好呢……”她低声呢喃。 也是在当晚,叶长歌熄灭烛火准备歇息之时,后院陡然一阵脚步声响起。 寂寥了数日的后院,突然便被两个火把照亮了,与此同时,内寝门被人推开。 封珩站在门口,面无表情,问的平静:“王妃休息的这般早?” 第一百六十一章 皇上邀您入宫 叶长歌没想到封珩会找上门来,尤其是在这种时刻。如今形势有多千钧一发,她猜也能猜出来。 可此刻,他正站在门口,不是以往的白衣,而是一身冷硬盔甲,眉目微敛,浑身肃杀的冷凝气息。 叶长歌朝着他身后的门外望了一眼,一队兵马同样身穿盔甲拿着火把等在那儿,他显然方才从外面回来。 她微微凝眉:“王爷怎么会来?” 他实在没有来的理由。 封珩依旧望着她:“王妃不想让本王来?” 叶长歌越发莫名:“王府是王爷的王府,王爷自是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的。” 封珩被她的话一堵,脸色微紧,许久他望着她:“本王听闻,王妃今日收到一夜书信。” 叶长歌错愕,而后想到书信是封珩的人送来给她的,他岂会不知? “确有此事。”她颔首。 “哦?如今局势颇紧,王妃竟还与外人通信,不知是何书信。”封珩紧盯着她,问的凉薄。 叶长歌顿了顿:“是南大哥寄给我的。” 封珩未曾作声,甚至连惊讶都无,显然,他早已知晓。 叶长歌静默片刻,转身走到床边,将枕下的书信拿了出来,放在桌上:“南大哥不过是给我讲些奇闻轶事罢了,王爷若不信,大可亲自查看。” 封珩沉沉望她一眼。 他并非不信,而是……这几日她太过听话了,每日待在府中,可是,她曾说过“离开京城”这番话,却日日折磨着他的心思。 晾晾她吧,他想,过几日朝纲渐稳后,她便会知道,没了他,她什么都不算。 可今日,守卫却说,临安来了书信给王妃。 临安的人是谁,他比任何人都清楚。 南墨,他亲自请旨调去临安的南墨,甚至下令谁人都不许告诉王妃。 而今…… “王爷不看?”叶长歌上前,将书信展开,亲自递到他跟前。 封珩却只垂眸飞快望了一眼书信:“叶长歌,临安很好?” 叶长歌一怔,起初并不明白他话中之意,可下瞬似想到什么,她陡然反应过来,只似笑非笑般望着他:“王爷果真还派了暗卫监视我呢?” 否则,她自言自语的一句话,他如何得知? 封珩抿唇,并未回应,只又道:“前不久说要离开京城,怎么,想去临安?还是说,想找临安的某人?” 前几日还在要休书,要离京,今日临安便来了书信,他甚至不能劝自己只是巧合。 一想到她要离开,却是去找旁的男人,他便难以克制心中怒火。 分明是想晾着她,他反倒觉得……二人不见不理,是她乐在其中! “王爷又是用什么身份,来问我这番话呢?”叶长歌沉默片刻,反问道。 “本王……”封珩一滞,继而后背竟生出一层冷汗,险些他竟说出“夫君”二字。 可……他抬头,望着叶长歌,竟发现……他竟连说得出口的身份都无。 幸而此刻,门外,细微的声响传来:“王爷,兵部户部还有王将军在书房候着呢……” 封珩身躯僵凝,是了,回府后,守卫便提及了临安来信一事,以及……暗卫报备的那句“临安很好”。 心中蓦然恼怒,是不是他若一直不来,她早已盘算好今后离开京城,去往临安? 竟是连那些大事都搁置下来,来了后院。这一发现,似让他心底越发慌乱起来,似有一种莫名的,他摸不透的思绪,纠缠着他。 为对面,叶长歌朝门口望了眼,作声道:“王爷还是快些去忙您的大事吧。” 封珩猛地回神,却在听清她的话时心思微沉,脑海涌现第一个念头竟是……大事若成,她定然要和离。 下刻他猛地凛起思绪,他的事,决不容许这般儿女情长。 “王妃不要忘记,你上次对本王提及之事,本王并未应你!”他厉声警告道。上次之事,自然是和离一事。 话落,他已转身,率着身后士兵,纷纷离开后院。 叶长歌凝眉,紧盯着那些人消失在门口,良久方才反应过来,南墨的书信,仍被封珩攥在手中。 他拿走了。 “混蛋。”叶长歌低道。 她越发看不懂他了,看不懂他究竟想做什么! 可他若真如前世一般,将她困死在王府,那么这次,她的簪子再刺下去,绝对不会再向下偏移半分! …… 书信风波,似就这般过去,叶长歌没有去前院要回书信,封珩也未曾差人送来。 二人均对此事再未提及,好像从没发生过般。 京城的局势似也慢慢稳定下来。 距太子造反过去的第十四日,京城百姓均被关在家中,不得外出,街道之上不见人影,寒冬凛冽,偶有士兵而过,肃杀冷峻。 太子夜宁集结人马五千,准备最后的背水一战。 无数百姓提心吊胆,只怕此战会殃及市井。 可叶长歌知道,夜宁气数已尽,这最后一场战役,他甚至连皇宫大门都打不进去。 要结束了。 叶长歌静静坐在窗前,今日天色阴沉,想必封珩和夜宁两方正斗的不可开交。 知道这场战争结果的好处,也许就是王府一众人都焦急的走来走去,便是芍药都时不时伸长脖子朝外头望着,唯有她,老神在在坐在房中,等着捷报传来吧。 “小姐,您怎的也不着急?”芍药扭头,看着屋内的叶长歌。 叶长歌静静看了眼外面阴沉的天:“他会赢的。”她说的格外平静。 只是……她这几日总是忍不住想到前世的封珩,没了她这个有辱皇家尊严的存在,他是不是……早就入主皇宫了? 也是在她怔忡之时,王府里来了一小队人马,那些人抬着一顶轿撵,为首的人身宽体胖,面若施粉,穿着一身宦臣衣裳,手里拿着个拂尘,尖着嗓子叫着:“靖元王妃叶氏出来接旨——” 叶长歌心中一惊,这一出前世从未有过的戏码,着实来的措手不及。 “小姐,是宫里头的人,”芍药低声道,搀着她便朝着门外走去。 叶长歌顿了顿,走出门,跪在地上:“叶氏接旨。” 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,此番朝政之乱,靖元王护驾有功,念及如今靖元王尚未回府,便由叶氏代其入宫领赏。钦此——”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他会不会来? 叶长歌知道京城局势分外紧张,却一直呆在府中,只觉得自己如局外人。 如今被抬着朝皇宫去时,方才深切体会到何谓一触即发。 街道上不见半个人影,天色阴沉,黑云压城,迫的人喘气都须得小心几分。 甚至……抬着她进宫的轿撵,都是从皇宫侧门而入。 只怕正门处,正是那两方交锋之处罢。 前方,巍峨的养心殿近在眼前,却在寥廓的黑云之下,显得渺小了几分。 叶长歌只感觉轿撵被人压低下来,外面,大太监的声音尖细:“王妃下轿吧……” 叶长歌微微弯腰,从轿撵中走了出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