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知仪吓了一跳。
难不成他能看见自己? 她赶紧看向顾明渊,却见他正看着不远处自己那染血的战袍。 苏知仪不理解,他为何突然唤自己的名字? 只见顾明渊起身,来到战袍前,伸出手,在上一寸寸抚摸。 “苏知仪……”顾明渊的声音低沉沙哑,如同无数温存的日夜,他在她耳边轻唤她名字一般。 “如果你在,你一定会赞同我的决定,对吗?” 夜静如水,沉默无声。 …… 黑云压城,冷风萧瑟。 十万人马整整齐齐的排列的军营的门口。 顾明渊站在最高处,看着下面神色坚定的将士。 他端起手边的酒碗:“将士们,此次一战,凶多吉少,若是有想退出者,即刻禀明,领上五十两银子,便可回家。” 话落,无人说话。 “我再问一遍,有没有?” 将士们齐齐单膝下跪:“誓死追随顾将军,誓死守卫羌谷城!” 顾明渊看着将士们,心中动容,仰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。 众人跟随。 喝完之后。顾明渊将手中的酒碗狠狠摔在地上,随后翻身上马。 苏知仪站在一侧,却赫然发现,顾明渊手中的长枪居然是她的。 自从她死后,顾明渊没有提过她一个字,却似乎字字不离她。 顾明渊长枪一挥:“出发!” 这时,不远处传来一个焦急的女声。 “等一等。” 顾明渊扯缰绳的手一顿,下意识皱了皱眉。 下一秒,白梦浅就扑倒了他的马边。 “明渊,你不要去,撤退吧,朝廷都要舍弃羌谷城,你就不要管这里的百姓了!” 白梦浅红着眼,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,死死地扯住他的衣角。 “白梦浅,顾家欠白家的恩,我已经还清,你若再违反军令,没人能救得了你!” 白梦浅哭着摇头:“我不想你去送死,明渊,一个羌谷城,值得你去送死吗?” 曾经高傲不可一世的京城大才女,如今毫无形象的哭倒在顾明渊的脚边。 可他却毫不犹豫的将衣角抽走,不带一丝感情。 顾明渊稳了稳缰绳:“你我的婚约已经解除,日后如何,与我再无关系,你好之为之吧。” 说完,顾明渊扬鞭一甩,带着浩荡的将士,绝尘而去。 纷扰的尘土遮住了身后白梦浅瘦弱的身影,可她还是跌跌撞撞的朝前跑。 “明渊……” 呼喊被湮没,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是注定。 许是之前苏知仪的宁死不降,也或许是顾明渊的实力威慑。敌军已经隐隐有所忌惮,逐渐有些畏手畏脚。 打仗的时候,人有了畏惧,就如同探到了猛兽最柔软的肚皮。 顾家军全部抱着背水一战的心态,拿出了破釜沉舟的气势,一时间锐不可当。 漫漫长夜,天色将明。 顾明渊满身是血,长枪一挥,砍下最后一个敌军的头。 仅仅一夜,首战告捷。 营帐内。 顾明渊褪去满是鲜血的衣衫,身上的伤口瞬间便显露出来。 军医在一旁上药,动作小心谨慎。 所幸都是一些小伤,并不致命。 可是即便如此依旧看得苏知仪心惊胆战,心底泛痛。 在一盆盆血水被端走以后,顾明渊的伤口终于算是包扎完了,苏知仪的心也总算放下。 看着他闭着眼躺在床上休息,苏知仪忍不住伸手想去抚摸他的脸。 即便知道自己根本无法触摸他。 她苍白几乎透明的手缓缓顺着他挺拔的眉眼,缓缓下滑,他的眉、眼、唇…… 一寸寸,都是她曾爱到心底的模样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