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下颚:“我警告过你不要欺负心语,你是嫌自己过得还不够下贱?” 男人戾气勃发,可惜,这次楚安宁竟然半点不怕。 她明明看着他,可眼里却没有焦距,还说:“裴宴,我可怜你。” 裴宴的心没来由一慌,但很快又板起脸:“你又想玩什么把戏?” 楚安宁答非所问,自顾自说:“我从前一心对你,你不要,却选了花心语。” “你信一个娼妓之子,可知她十五岁开始就和王府的侍卫暗通曲款,裴大人,你数得清自己头顶的绿帽子吗?” “住口!”裴宴骇着脸,收紧手中的力道,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激怒我是想求死,本官说过,我赌你活,你就死不了!” “你这么爱提男人,本官不若现在就带你去军营,如何?” 楚安宁凝着他,两人呼吸交缠,她不但不怕,反而笑得讽刺。 “裴大人不是杀人如麻?你既然这么恨我,为什么偏偏就不杀我?难不成你其实喜欢我?却不肯承认?” 话落,裴宴被戳中痛点似的,倏地收回手退后好几步,眸光晦暗:“我看你失心疯了!” 而就在他退后这一瞬! 楚安宁忽然从被中抽出匕首,解脱般狠狠朝心口扎下—— “裴宴,这一次,你输了!” “噗嗤”一声,鲜血四溅,惊红了谁的眼? 第10章 裴宴足足在原地怔愣了数秒有余,那张木然的脸才慢慢有了反应。 “楚安宁!你怎么敢!” 他眉宇狠狠拧成一团,面目狰狞。 胸腔里那颗鲜活的心脏有一瞬的凝滞。 她楚家欠他那么多,她罪还没有赎完,她怎么能死! 没有他的允许,她怎么敢不要这条命! 裴宴的眸子被她身上的血迹染的猩红,双目被刺的生疼。 “你以为你死了,你楚家欠我的就能还得清吗?” “你楚家欠我整整102条人命!楚安宁,你欠我的,永生永世都还不清!” 掌心被指甲戳出了血,裴宴却像是浑然不知疼一般。 他与她之间,明明只隔着几步远的距离,可脚上好似灌了铅,寸步难行。 心里头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,他只觉得,心间有什么被生硬的剥离出去,连一丝挽留的机会都不曾留给他。 他好像,失去了什么很重要,很重要的东西…… “统领大人!”2 身后,一个百户满头热汗,匆匆忙忙捧着一封密信冲进屋。 欲脱口的话在看到这混乱的场景后,尽数卡在了嘴角。 待看清那血泊中的人时,那百户身子不受控的狠狠一颤,手里的密信险些扔出去。 “楚……” 一字出口,一股莫大的恐慌旋即将他笼罩其中。 手里那封加急送来的密信,一时之间反倒成了烫手的山芋,他给也不是,不给也不是。 裴宴一个眼风扫过来,眉目中还染着嗜血的戾色:“哑巴了不成!还等着我请你开口?” 他死死瞪着那百户,不好的预感自脚底升起,没人知道他脑子里此刻有多乱。 那百户颤的愈发厉害,心间百般挣扎,末了,还是硬着头皮将手里的密信递了过去。 “统领大人,当年的事情恐怕有误会……” “扬州知府一事与楚家无关,楚鼎牵扯其中是为了救人,只是最后事与愿违,没能救下那102条人命……” “你说什么!?” 裴宴一把抓住那百户的衣襟,凌厉的眼风刀子一般落下,墨色的眸子,恨不能将人吸进去搅碎。 那百户吓得面色全白了,额间冷汗涔涔:“属,属下不敢说谎,还请大人明察!” 裴宴周身的气息全乱了,满脑子都是方才楚安宁决绝跳下来的模样。 他恨了她三年,折磨了她三年,最后居然告诉他,她是无辜的? 甩开那百户,抽走他手中的密信,裴宴的手不受控的颤抖着。 素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男人,头一次慌的连一封信都拆不开。 心头那口淤堵的瘀血涌至喉间。 在看到那白纸黑字的‘无辜’二字,裴宴再撑不住,一口血喷洒出来。 “统领大人!” 周边的人被他这动静骇的不轻。 裴宴的视线逐渐模糊。 意识消散前,他的眼睛再未从那张素白的小脸上挪开过。 他明明不曾爱过她,可是为什么,心会这么疼? 好似有人拿着一把刀子在他心头乱搅,疼的他抽气都艰难。 他明明,从来不曾在意过她…… 第11章 再醒来时,天光已经大亮。 玄色的床帘遮掩着自窗外泄进来的天光。 裴宴怔愣的躺在床榻之间,混沌的脑子里有一瞬的恍惚。 楚安宁自尽的画面,不止一次在他梦中出现。 他一次次伸手去拦,却次次都是徒劳。 不过好像,也只是梦…… 思绪渐渐清明,一口气堵在喉间,裴宴着急忙慌的下床,急切的想要确定什么,他鞋子都没穿就冲到了门外。 守门的丫鬟被骇了好大一跳。 回头对上裴宴那双仿若要吃人似得眼睛,身子颤成了筛子。 “大,大人,您,您醒了……” “楚安宁呢?” 他一把抓住那丫鬟的双肩,力道之大,疼的那丫鬟眼泪都涌了出来。 裴宴却全然不在意,他固执的重复着那句话。 “楚安宁在哪?带她来见我!” 那丫鬟被吓得魂飞魄散,双腿一软跪在地上。 “大人息怒,楚安宁死后已经没了生息,花小姐说死人晦气不能多留,于是连夜让人拉去乱葬岗了。” 居然,不是梦! 裴宴喉间紧的厉害,眸子间的情绪好像被火点燃,烧的他心肺生疼。 狠狠一脚踢在那丫鬟的肩膀上,男人的眸子全红了:“谁准你们动她的!谁给你们的胆子!” “大人饶命!”2 丫鬟惊恐的爬起身子朝着男人磕头,巨大的恐惧将她吞没,她已然慌不择路。 “这都是花小姐吩咐的,奴婢也只是听说,大人饶命啊!” 裴宴怒吼一声,眸间痛色撕心裂肺。 楚安宁怎么可能会死? 她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没命! 在边关整整三年她都活的好好的,她才舍不得去死。 有什么从眼尾落了下来,裴宴脑中紧绷的弦彻底断裂开来。 他踉跄着跑出院子想去乱葬岗看上一眼。 慌乱中,他甚至忘了他是堂堂统领,他想知道什么,不过是一句话的事,何必自己亲自跑一趟呢。 只是,等他跑到乱葬岗。 那杂草丛生,秃鹫盘旋的荒凉之地,除却满地的森森白骨,和一张脏污的草席以外,再无其他。 “楚安宁!!” 裴宴孤身一人站在这寂静无人的白骨之上,心口窒息一般,痛彻心扉。 喉间一股腥甜急急涌上,他嘶哑的问句抛出去,回应他的,只有无尽的风啸和一片万籁俱寂。 他自诩聪慧一生,知道真相的那一日,他发誓要给家里报仇雪恨,面对她如焰火一般热烈的喜欢,他不回应,也不敢回应。 而今,他的坚持就好似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。 而她,真的如他所愿,不要他了,她连死,都不愿再让他见一面。 一连数日,裴宴日日派人出去寻楚安宁的踪迹。 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,一批批人派出去,哪怕没有半点音讯也从未间断。 这一日入夜,他一如既往无法安眠。 踏着清冷的月色行至花园,却听一道略含幽怨的女声传进耳内。 “小姐,裴大人这几日,日日都为那死人伤怀,也不来瞧您了,您怎的也不着急啊?” “您与裴大人的婚事将近,您好不容易盼到这时候,若是出了什么幺蛾子,咱们当初做的一切不是就都前功尽弃了?” 这声音,是花心语的婢女! 步子一顿,裴宴心间的不安隐隐扩散,他冷下眼睛寻到两人所在的位置,凝神屏息。 下一瞬,就听那素来在他面前软声软语的花心语满是不屑的讥讽。 “一个死人而已,不足为惧,她活着尚且斗不过我,更遑论是死了之后,我当年用小伎俩就骗过了裴宴,他至今还以为楚家是他的仇家呢,仇人的女儿,他能多上心?” 那丫鬟闻声,显然也释怀开来:“是奴婢多虑了,只是裴大人对小姐您还真是深信不疑,可见裴大人对您的爱有多深。” “那是自然。” 花心语被丫鬟话里的阿谀奉承捧得沾沾自喜,嘴上也没了个把门儿的。 “她楚安宁不是自小要什么都唾手可得,她那么爱裴宴,为裴宴做了那么多,裴宴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,我次次设计陷害她,裴宴都义无反顾的偏信我,也就她那个蠢货,为了个男人落得这幅下场,实在活该!” “不过说起来,我还得多谢她,当年若不是那贱人日日命我给裴宴流水似的送银钱吃食,我哪有现在的好日子。” “可笑的是,她怕裴宴自卑居然什么都不说,白叫我捡了个便宜,不过她死的委实可惜,我还想多看她痛苦几年呢。” 女人的话残忍的化作尖刀,刀刀尽往裴宴的心窝子上扎。 迈着步子走到月色下,他冷硬的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