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睡意,只能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。 忽然,一道沉稳的脚步声靠近,‘吱’的一声,病房门被推开。 她目光一转,立刻收回视线,继续看天花板。 戚舒兰的冷冷一瞥,像是冰锥刺在江丛羡胸口,痛又无可奈何。 他抿抿唇,尽量放轻脚步走进去:“我给你带了吃的。” 说着,把手里拎着的饭盒放在桌上,利落打开,里面有个馒头、稀粥和一些小菜。 戚舒兰看都没看,冷飕飕扔出句:“谢谢,我不饿,另外我好像说过,在离婚前我不想看见你。” 江丛羡手一顿,看向她没有一丝多余表情的侧脸。 她现在的态度,和曾经的自己如出一辙。 他下颚微微收紧,沉哑的声音透着股阴郁:“如果我不想离呢?” 第25章 本就安静的病房更是陷入死一般的沉寂。 江丛羡看着戚舒兰,戚舒兰看着天花板,这样的状态僵持了将近一分钟。 直到江丛羡的耐心几乎快耗尽,戚舒兰终于转过头,虽然看着他,但眼里没有他的影子。 “江团长,你认为自己还有什么立场和资格不离?” “我不是你的兵,没必要听你的命令,而且你虽然没有直接害死我妈,但你就觉得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?你又觉得我真的有那么大度,毫无负担的面对你,可以继续跟你过日子?” 她的语气很平静,像是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可每一个字都有千斤重似的,把江丛羡压得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。 他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寸头,现在戚舒兰,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难处。 他不断告诉自己,她伤得还很重,不能让她生气,也不能让她情绪激动…… 半晌,江丛羡才泄气似的松开紧握的拳头:“先你好好休息,我先走了。” 谁知刚转身,戚舒兰又说了句:“你当兵的说话就要算话。” 江丛羡只觉脸上的表情都要裂开了,只能勉强从牙缝里挤出:“当然,你放心,离婚前我不会出现的。” 说完,迈着长腿走了出去。 听见关门声,戚舒兰才重重舒出口气,有些疲倦地阖上眼。 或许上辈子的她从没想过,自己会这样去厌恶一个曾经深爱的人。 但这就是现实,曾经的‘哥哥’,曾经用一生去爱的男人于现在的她而言,都是该舍弃的过去。 走廊。 江丛羡并没有走,站在门外细细听着里头的动静,唇线紧抿。 他没有抽烟的习惯,可这时他很想像那些老兵一样,从口袋里拿出根烟吞云吐雾,说不定那样,心就不会那么难受了。 夏天的夜晚并不长,江丛羡掐着点,在出操前回了部队。 没想到刚回去,就被政委叫去了办公室。 昨天家属院出了那样的事,加上家属们风似的闲话,估计整个军区都知道了。 果不其然,江丛羡一进办公室,就看见政委堪比包公的脸。 “政委。”他敬了个礼,脸上也没有什么惧意。 政委抬眼,没好气地说了句:“江丛羡啊江丛羡,我看这政委给你当才是最合适的,要不然白瞎了你的‘风光事迹’。” 江丛羡沉默。 政委放下笔,起身走到他面前:“这一个多月,你出了多少事儿?升衔都被耽搁了。” 江丛羡还是没有说话。 见他这样,政委又气又无奈:“你啊,真是在男人堆里混久了,被两个女人的事儿弄得稀里糊涂!” 当兵这么多年,早已习惯训话的江丛羡面不改色地接受批评:“政委,是我没有处理好问题。” “明天写五千字的检查给我。”政委顿了顿,转移话题,“戚同志没事吧?” 江丛羡微怔,想起戚舒兰冷漠的眼神,眸光暗了瞬:“……需要休养一段时间。” “还要离?”政委又问。 江丛羡绷起唇线,点点头。 政委叹了口气:“实在不行,我去找她帮你说。” 第26章 政委明白江丛羡的心思,况且他又是自己带的兵,还是不忍心。 江丛羡却道:“不用了。” 政委嘶的一声,上下打量着他,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的人:“江丛羡,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?” “她刚受了伤,情绪不能太激动,另外……” 江丛羡停顿了一下,神色沉了几分:“我们俩的确是很难再继续过下去了。” 政委欲言又止,他又说:“对她来说,现在跟我待在一起都是煎熬。” 无声半晌,政委坐了回去,又是一声长叹:“你是个当兵的好苗子,可惜啊,不会当个好丈夫。” 江丛羡没有否认,他的确不是个好丈夫。 当天下了晚操,江丛羡连衣服都没换就赶去医院。 但他还是没有进去,一直站在病房外,从护士那儿听到戚舒兰睡着了,才敢进去看一会儿。 看着戚舒兰不安的睡颜,江丛羡的心跟针刺的似的疼,更嘲笑自己越来越窝囊了。 这时,徐林彦来了。 江丛羡立刻走出去,他也跟着退了出去,轻轻关上门。 “听护士说你昨天在这儿站了一整夜。” 徐林彦盯着江丛羡眼里的血丝,心中感叹当兵的身体素质就是强。 江丛羡沉默了一会儿:“今天她怎么样了?” “医生说她身体状况还可以,中午的时候公安来做了个笔录。”徐林彦停顿了一下, “舒兰说是何雪莹把她推下去了,当时房里只有她们两个,舒兰坠楼的时候又有很多军属们看见,我想何雪莹估计……洗脱不了嫌疑。” 说着,他看了眼病房:“就算她没有坠楼,何雪莹干的那些事,也活不成的。” 江丛羡没有说话,他知道戚舒兰想的是什么,她只是想让何雪莹的罪更重,好让何雪莹没有翻身的余地。 …… 之后两个月,江丛羡几乎每晚都会过来,他也不进病房,只是在外面站着。 因为有生意要忙,徐林彦在龙江待了两个星期就回梧林了。 天慢慢转凉,戚舒兰的身体好了许多,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,她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起来。 这天中午下操,江丛羡乘着休息的空隙来医院,想悄悄看看她怎么样了。 可刚走到病房门口,门忽然被打开,戚舒兰走了出来。 四目相对,两人眼里都有些惊讶。 江丛羡看着瘦了一大圈的人连站都站的摇摇欲坠,心底掠过丝担忧:“你去哪儿?” 戚舒兰敛去情绪,语气淡淡:“医生说我已经可以出院的,我正好想去找你,把离婚手续给办了。” 听她这么说,江丛羡只觉脸上挨了一巴掌,他不该来,应该继续泡在训练场。 可戚舒兰没有给他任何拖延时间的机会,直接越过他就往楼梯走:“我临时证件已经补办好了。” 想起自己的证件被一个女人捡到,那女人又失足坠河溺亡的事,她心里是有些愧疚的,总觉得是那个女人沾了自己的晦气…… 这时,戚舒兰长久没下床双腿突然一软,整个人都倒了下去。 眼看就要摔下楼梯,江丛羡猛地冲到面前,伸出双手将人接了个满怀! 第27章 戚舒兰浑身僵住了,错愕抬起头,撞上江丛羡幽深的眼眸。 好半晌,她才反应过来,皱着一张脸挣扎:“放开我,我自己能走!” 江丛羡没有放手,而是将她抱在怀里,稳步下楼:“你要是想再摔出什么好歹,耽误离婚,我可以放你下来。” 他说话时,整个胸腔都在震动,让戚舒兰思绪有些乱。 她看着江丛羡冷硬的下颚,眼神复杂。 上辈子她很贪恋他的怀抱,仿佛只要他在身边,天塌了都不算什么。 可现在,她再也提不起当初那样的悸动…… “江丛羡,你从前怎么就不能对我好点呢?”戚舒兰不由自主地开口。 江丛羡目光一滞,绷直的唇线小弧度地抖了抖。 是啊,他怎么就不知道对戚舒兰好点,如果对她好点,兴许两人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。 现在他也算是明白那句老话:有些人和事,往往是失去和错过才懂得珍贵。 良久,江丛羡才低声说了句:“对不起。” 戚舒兰瞳孔微微一缩。 两辈子以来,她第一次听江丛羡说‘对不起’,他总是那么冷漠,那么具有威慑力,仿佛全世界错了,他都不会错。 她捏了捏拳,没有再说什么。 这种迟来又没有用处的道歉,接不接受都无所谓了。 江丛羡将人放到车上后脱下外套,盖在她腿上,在她拒绝前关上了车门上了驾驶位。 戚舒兰捏着外套一角,转头看向车窗外。 车子启动,气氛除了沉默,只有种说不出的压抑。 当看到外头缓慢倒退的街景,戚舒兰皱起眉:“你能开快一点吗?” 这种速度,骑着二八大杠稍微踩块一点都能赶上。 江丛羡只是低低回了句:“医院外的路段必须要慢行。” 戚舒兰瞥了他一眼,没有回应,他再想怎么拖延时间,这婚也离定了,哪怕她爬也要爬过去。 江丛羡握着方向盘,看着面前的道路,突然希望这条路没有头该多好,他和戚舒兰就永远在路上,也不会离婚…… 尽管这么想着,他也私心地放慢了速度,车子还是驶到了军区。 政治机关处。 就像领证时一样,拿离婚证时,两人好像都处于一种还不熟的状态。 经过繁琐的手续登记,戚舒兰拿到了离婚证。 她将离婚证揣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