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宴席上其他不熟的人寒暄,她也不需要去讨好她们。 姜云岁默默喝着茶,忽然有人朝她缓缓走了过来。 岑澜行了一礼,“郡主。” 姜云岁待她也很客气:“岑姑娘。” 岑澜垂眸敛神,觉得眼前的少女好像有哪里不一样,她片刻看不出来也说不上来。 她又抬起眼睫,悄声无息打量着姜云岁。 湖面上的风轻轻拂过,吹动少女轻盈的衣裙,腰身纤细,皮肤细腻,阳光恰好落在她的鼻尖,柔美而又恬静。 姜云岁这张脸莫说是男人瞧见会挪不开眼,她是个女子也时常会被惊艳的回不过神。 上次见她,还是在胭脂铺里。 她瞧着和从前毫无城府的娇憨模样差不多。 岑澜只当是自己想得太多,她对姜云岁笑了笑,“下个月她们要去泛舟采荷,郡主可要一同前去?” 姜云岁其实还挺喜欢凑热闹的,因为从前身体不好,父亲和母亲好像总是担心她吹个风就会得重病,看管得很严厉。 她便愈发珍惜每次出门游玩的机会。 姜云岁认真回忆半晌,上辈子泛舟采荷倒是没出现过什么意外。 可她不想再和岑澜再有什么来往,便作出遗憾的笑来:“我去不成的。” 岑澜顿了顿,似乎没想到她还会回绝,“我以为郡主的病已经痊愈了。” 姜云岁如今的身体还很健康,若是一直心情宽阔,往后应当也不会郁郁而终,“是好多了,不过……” 岑澜默默揪紧掌心的手帕,她若无其事开了口:“是世子不许你来吗?” 姜云岁听见这话一点都不意外,若非她活过一次,恐怕还是半点儿都看不出岑澜打的算盘。 岑澜仔细斟酌了片刻:“世子性情是有些霸道。” 姜云岁对她笑笑:“表哥人很好。” 岑澜脸上的神色变得僵硬了几分,她稳住心神,表面不动声色:“我瞧世子每回对你都不假辞色,原是我误会了。” 姜云岁故意做出不在乎的傻样,“那是表哥和我闹着玩呢。” 岑澜抿紧了唇,没再言语。 - 一场宴会,到了傍晚才热热闹闹的散去。 姜云岁方才没忍住吃了许多甜糕,上了马车开始觉得牙疼,她给自己灌了两杯冷茶,牙齿还是疼得厉害。 马车摇摇晃晃停在侯府门前,门柱旁立着两个气派的石狮,怒目圆睁。 周述将她送到了院门口,姜云岁一直都不喜欢周述,这世间少有一点儿七情六欲都不存在的人。 姜云岁牙齿还疼着,肚子也撑。 她正准备回屋好好躺躺,却在自己的院子里瞧见了不该出现在此的男人。 “表哥?你怎么来了?” 姜云岁不可谓不吃惊,自从两人长大之后,裴闻很有分寸,无事从不踏足她休憩的小院。 裴闻没有回答她,目光毫不避讳扫过她全身,见她安然无恙适才放了放心,他手里捏着封信,温声道:“过来给你送信。” 姜云岁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,她微微撇过脸,避开了他的眼神,“是我母亲寄来的信吗?” 她轻声吐字,神色有些紧绷。 明面上看起来却并无异色,雪白的肤色,漆黑的眼珠蕴着淡淡的潮色,精致而明艳的五官,在绚烂炽光尤其招眼。 裴闻收回眼神,温文有礼,“嗯,进去说吧。” 姜云岁不太想与他一道,但男人已经踏进她的屋子,她便是想出声阻拦都来不及。 不过也不是裴闻头回进她的屋,上次她忽然晕过去,便是裴闻将她送回来的。 裴闻将信件放在桌上,姜云岁见他好似没有要走的意思,在心里叹了叹气。那几年的朝夕相处,姜云岁不敢说了解裴闻,但也却是拿捏了他的几分脾性。 他是很细心的人,丁点蛛丝马迹就能叫他起疑。 她现下若是避他避得太明显,反而会惹了他的不快,他便愈发不会放过她。 姜云岁只能用从前的态度来待他,不能如往常毫不设防,将他当成未婚夫婿来亲近,也不能将他当成洪水猛兽避之不及。 姜云岁陷入沉思无意间便咬起了下唇,待她回过神来对上男人黑沉沉的双眸,心里一跳,她客气地问道:“表哥要喝茶吗?” 裴闻盯着她粉润的脸颊,视线在她洇红的唇瓣停留了几息,不动声色挪开了眼,他低低嗯了两声。 姜云岁给他倒了杯暖茶,推到了他面前。 男人接过茶杯,他的手指削瘦而又苍白,看不见什么疤痕,骨节就如坚硬的铁骨,凸起的关节很明显。 他捏着茶杯,抿了两口,目光忽然停在她的腕间。 少女细细的手腕比透净的玉还白,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拇指漂亮纤细,指尖婉转间似又温软的香甜。 她的手腕白得有些碍眼,空空荡荡,连块玉都没有。 裴闻放下杯盏,似是随口一问:“我上回送你的佛珠呢?” 姜云岁指尖蓦地一抖,她下意识收回了手,葱白的手指轻轻蜷缩在一起,她镇定下来,抬了抬颤颤的睫毛,乌黑的眼珠水润清澈,像是覆了层氤氲的潮气,她对上了双冷淡至极的双眸。 男人静静凝望着她,淡淡开口问下之后便一言不发。 他仿佛只是随口提起,并未当回事。 可是裴闻那双冷淡的双眸深处,好似存着叫人毛骨悚然的寒意。 锋利、可怖。 姜云岁是知道这个人城府有多深的,便是怒火滔天也不会轻易在面上显现。 她勉力弯了弯唇,“我叫丫鬟好生收起来了。” 姜云岁悄悄呼了口气,她极力克制着被他发现的畏惧,又故意做出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而吓住的弱态,捂着胸口装模作样咳了两声,继续说:“我怕弄丢,不敢轻易拿出来。” 她垂着脸,乌发似绸缎般落下,松散的领口隐隐可见几寸雪白的皮肤,她渐渐止了咳,脸上却透了几分叫人容易浮想联翩的红,如熟透了的软甜浆果。 裴闻心有些痒痒。 他面上不显,依然是沉稳的淡然。 姜云岁有些懊悔,那日羞愤之下贸然扔掉了他的佛珠。 倒是忘记了他定然是要问起下落的。 早知道就不扔了。 牢牢锁在柜子里便什么事都没有了。 实在是她讨厌的不得了,才会当成烫手山芋迫不及待就扔掉了。 那些珠子,纹理并不圆滑。 裴闻那个人在床榻间是不太喜欢被忤逆的,两人起初没什么干系时,他看起来倒也正常。 后来阴差阳错近了身,他便越发过分。 又骗又哄、漫不经心一颗颗要她吞进去。 说她不愿意戴着他的东西。 吃进去也可以。 姜云岁匆匆回神,已经盘算着找个相似的来应付两日。 裴闻见她乖乖戴着就不会再怀疑了。 裴闻望着她:“既要定神,还是拿出来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