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,会设计出更漂亮的衣裙,但我一个都不敢展示。 我是世家女。 我代表的不是我,而是沈家,我的一举一动代表着父母兄姐的尊贵体面。 所以我什么都不做。 我有时会想,如果我真生于这个时代就好了。 那样的话,裴怀纳妾便纳好了,我会尽到正妻的宽容大度。 但我不是,我也做不到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。 我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。 他最初做得到,我便留下爱他。 他如今做不到,我便离开。 只不过,我的离开绝不能无声无息。 我要送给裴怀一件礼物—— 一件以我的死亡作为末尾的血色礼物。 我相信,他会终生难忘的。 18 再次见到裴怀已经我怀胎八月时。 期间几个月,我从不与他见面。 我知道他每日都会在不远处看我,但我并不理会他。 可这日,我却主动走上前去。 他欣喜若狂,跟我说了许多,我静静地听着,很少回应。 最后他说他要出征了,大概一个月后回来。 我抬头轻问:「我生产那日,你能赶回来吗?」 他毫不犹豫的点头。 「会的,我肯定会回来的。」 我微微一笑。 他看的晃了神,上前握住了我的手,声音带着一丝哽咽:「袅袅,我已经知道错了,但是我真的爱你,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,我只守着你。」 我看了他许久。 看的他有些心虚的想要转移话题时。 我却点了点头:「好。」 他满目惊喜,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我的肚子,看看我又看看我,仿佛要把我刻在脑海里。 等着士兵前来催促,他才万分不舍的离开。 我望着他他的背影,突然叫住了他: 「裴郎,你早点回来。」 那一刻我的笑容温柔极了。 仿佛回到了我初嫁他时的天真模样。 所以只一瞬,他便红了眼眶,重重点头: 「袅袅你等我。」 19 但裴怀没想到,那是他最后一次见袅袅。 他在外征战,打的敌军节节败退。 百姓封他为战神,他却时常看着一个荷包发愣。 「袅袅,等我。」 他凑在唇边温柔轻吻,眼神缱绻,仿佛沈袅就在眼前。 突然这时,身后营帐被人掀开,一个士兵冲了进来,举着信封双手颤抖的厉害—— 「侯爷,侯夫人产子时血崩,小公子无恙,但···但侯夫人——」 裴怀脸色剧变,声音带着颤音:「你敢咒袅袅,我要杀了你!」 说着就要举剑砍下,但士兵却只磕头,嗑的额头血红,却不改口。 「侯夫人真的病危了,侯爷!」 裴怀的剑猛地掉在了地上。 砰的一声脆响。 「袅袅!」 他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,便发疯般地冲了出去。 三日三夜。 他没有休息片刻,累死了六匹马,终于赶到了京都侯府。 但一切都晚了。 侯府白绫挂起,白色灯笼一盏盏,刺得他眼睛生疼。 他不信! 他绝不信袅袅会弃他而去。 「袅袅,袅袅!」 他不甘心的大喊着心爱之人的名字,期盼着一个粉衣娇俏的女子挂着笑出来迎他。 「裴郎,怎么才回来啊。」 但是,他等了许久。 袅袅都没有出来。 她定然还在生他的气,没关系,他去找她就好了。 袅袅答应他了,等他回来就不生气了,好好跟他过日子的。 他已经知道错了。 他日后会有大把的时间一点点的弥补袅袅。 20 裴怀踏进正屋,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袅袅。 「袅袅,我回来了——」 他欢喜的走到床前,伸手握住了她的手。 却冰冷彻骨。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了,他再也无法骗自己。 袅袅真的死了。 他只觉一颗心像是被活生生挖了去。 只留下一个血肉模糊的洞。 「袅袅,你别生气了,我回来陪你了,我已经知道错了,你是天底下最善良最美丽的女子,我怎么会骂你狠毒呢,你打我好不好·····」 他喉咙一阵腥甜,猛地吐出一口鲜血,一滴滴溅到了袅袅的身上。 血是温热的。 但,却暖不热袅袅。 「侯爷,侯爷节哀,夫人已经去了——」 赵窈扑上前,哭的泪眼婆娑。 可话没说完,却被裴怀一脚踹在了心口。 她疼的眼前发黑,却被裴怀捏住了下巴。 「她死了,你是不是很开心,你是不是觉得你就能取而代之?」 他目光森然,嘴角带血,仿佛夺人性命的阎王。 赵窈被吓的脸色发白,只敢摇头。 「妾身绝无此心啊。」 「滚!」他怒吼一声,恶狠狠的刮过所有人:「都滚出去!」 裴明南连忙扶起浑身发软的赵窈,逃也似的离开了。 21 那日之后,裴怀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守在沈袅冰棺旁。 裴老夫人去劝,裴明南去劝,都没用。 甚至他拿起刀砍伤了两人。 「这是你们欠袅袅的,你们欠的!」 看着两人落荒而逃的背影。 他形状疯魔,仰天大笑。 然后扑在了冰棺之上,看着其中的袅袅,他又突然落下泪来。 往事一点一滴的浮现在他眼前。 袅袅笑容温柔的望着他,眼神柔软极了。 仿佛回到了最初。 「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。」 「裴郎,早日回来。」 明明,就差一点。 就差一点他们就可以长厢厮守了。 为什么上天要如此惩罚他。 就算要惩罚,也是他的错,是他的不忠是他的背叛是他的欺骗,为什么要夺走袅袅的命啊。 「袅袅啊,我真的错了,你回来好不好?」 他嗓音凄然沙哑,下一秒仿佛就要呕出血来。 可晚了。 一切都晚了。 再也没人会心疼他的伤,他嬉皮笑脸的闹她,她羞红了脸,娇嗔的骂他登徒子。 再无人为他深夜留灯。 他没家了。 婚后的第六年,他裴怀,再也没有家了。 22 侯夫人的棺迟迟不下葬,朝堂上议论纷纷,但谁也不敢去劝疯魔的裴怀。 还是皇后遣人去跟裴怀说了一句话—— 「你连袅袅死,都不肯放过她吗?」 裴怀僵化的眼珠动了动,落下了两行泪。 而这夜,沈袅的丫鬟枝儿找上了裴怀。 给了那两个荷包。 枝儿眼神冰冷: 「一个是夫人去珍宝阁时,在树上捡到的,一个是夫人临终前,绣的。」 珍宝阁? 裴怀愣了一下,随即意识到什么,脸色猛地煞白。 「袅袅——」 枝枝泪流满面,却咬牙切齿的恨声道:「对,小姐早早就知道你养了外室,是你的好窈娘派人送的信,小姐什么都知道,但她念着你们的感情,什么都没说,一个字都没说······」 说完,她一个字也说不出,扭头离开了。 裴怀看着手里的两个荷包,猛地将红色荷包打开,一张字条露了出来—— 「只愿君安康,妾与君长久。」 「同愿。」 这是他的字迹。 但是——但是他从未写过这种东西! 但即使是假的又如何。 背叛是真的。 欺瞒也是真的。 他又颤抖着手,打开了另一个荷包,里面也有一张字条—— 「此生已枉然,一步错步步错,你我难逃兰因絮果。」」 兰因絮果。 「裴怀,自始至终让我伤心的人,只有你啊。」 「我才是这天底下,最蠢最笨最糊涂的人啊。」 「你不信我,你不信我啊····」 「原来,你竟是这么想的。」 袅袅绝望空洞的泪水,迟到似的,如今才落在他的心里。 每一颗都沉甸甸的。 这一刻,巨大的悔恨扑涌而至。 将他死死的裹在其中。 无法挣扎无法挣脱。 只能一次次的受着悲痛悔恨的蚕食。 直至死亡。 23 次日,棺木下葬。 裴怀在众目睽睽之下,抱着棺木又哭又笑。 在场的人都明白—— 裴怀彻底疯了。 因为夫人的离去,在战场面不改色的战神,疯了。 在宫里的沈后接走了小侄子,亲封不足月的裴家幼子为侯爵,彻底断了赵窈母子的念想。 裴怀清醒时写下了休书,将赵窈休弃,裴明南长跪不起,却被裴怀持剑砍伤。 他杀红了眼。 无论是谁来拦都没用。 裴明南再不敢出现在他面前。 逐渐的,侯府人走楼空,裴夫人带着赵窈母亲回了偏僻老家,不敢露面。 大抵是潦倒此生。 往日繁华的侯府,颓然不起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