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初的地址定在百鹤楼,也不知是走漏了风声,还是老狐狸精明,警惕了谢彦辞一手,非要吃酒喝茶,不喜那些油腻的鱼肉,幸亏相距不远,两百人马折腾了一通,紧赶慢赶,没有误了时辰,我猜测巴叔想不到谢彦辞黑吃黑,极可能认为他串通条子卖顺水人情,作自己金蝉脱壳的诱饵,因此我在大部队包围茶榭时,特意派机灵的马仔勘察了周边地形,做掉了两名隐匿在车流人群中的巴叔的放风死士,命令他们走后门与封锁的石梯,分别埋伏在不同区域。 巴叔的江湖气不浓,满是商人精打细算的市侩气,他和谢彦辞迟迟不入正题,都在拉锯战,我旁敲侧击提了一句价格高昂,短短十几天翻了两倍,他就有些不畅快,看似没有和平商量的余地。 “巴叔。廷哥在澳门风生水起也有一月余了,新地盘改朝换代刮骨割皮,您也大风大浪闯荡过,大抵感同身受,我们荒废至今才向您敬酒,劳恩赔不是,我干了,您过场。” 混到金字塔尖,钱财和势力的喂哺其次,面子胜过里子,巴叔叔贩毒号称南通的可卡因仓库,他和秘鲁国的售毒网织得越来越广,道上敬他是财神爷,年岁也老,尊一声叔,叔的含金量远不如林柏祥,他在边缘徘徊,算不得正统的黑社会,是毒品市场应运而生的生意人,沾血不沾命,故而象征帮派领头羊的“哥”名衔,没他的份儿,他硬件稍逊,裤裆卡机关枪的谢彦辞给他铺金光灿烂的台阶,马子肯奉承他几句,他哪有不迈的道理。 他心满意足接过我递上的酒杯,“劳恩小姐,久仰。张老板在澳门声名鹊起,一夜红遍赌城,隔壁的香江也风声鹤唳。劳恩小姐的辅佐功不可没。” 他笑着和谢彦辞碰杯,“三爷的艳福不浅。” 谢彦辞垂眸,注视酒水摇曳的杯壁,“巴叔瞧得起她。” 251 有孕 我夹了一块糕点,蘸了蟹粉,放在谢彦辞的瓷碗内,“哪一省,哪一市,都有灰色地带,条子累趴下也扫不清。四海八方群雄逐鹿,廷哥不是唯一的英雄,我劳恩也不是绣花枕头,我的忠贞不渝,是笃定他必笑傲最后。向巴叔讨货的毒枭,不止廷哥吧。” 巴叔持牛骨筷在盘碟的边缘敲击着,很是得意说,“南通方圆一千公里,大到直辖市,小到乡镇,十个毒贩子里,六个找我进的货。” 我没假扮诧异,也没坐视不理,而是其淡如水的回应他,“那么他们的货量,巴叔赚得肥吗。” 巴叔意兴阑珊挑拣着蜜饯吃,“贩毒这行,老百姓吸一克搜肠刮肚,红彤彤的票子,哪个阶层的口袋都能揣几沓吗?把他们当客户,毒长毛了也卖不出。货在渠道,不在量,渠道多,不肥也难,渠道薄,一单一千斤的,能吃到死吗?撒网很关键。南通的情势险峻,刨根问底,是东北三爷的旗帜倒了,您这艘船的生产链,就像德州扑克,第一张躺尸,后排的横扫千军。禁毒已经波及南通、漳州、我避开了条子的缉毒重灾区,往后的销路,也是瞄准了港澳台,东北是碰不得了。” 他话锋一转,“除非三爷能凯旋而归,有道行侵占东北的土匪,三爷是独一份。您重新插旗,上家会登门源源不绝的供货。” 虎落平阳的黑老大,败北后东山再起,他的领土将坚韧到无懈可击,条子疲于应对,再无围剿的士气,几乎可以想象,谢彦辞如果有重回东北的一天,他势必迎来真正的辉煌大盛。 谢彦辞若有所思转动着扳指,眸子里幽邃的精光隐匿在灯火斑斓的剪影中,油光水滑的发丝朝后梳理着,光柱闪烁间,像凌厉的锋芒。 他一字不吭,悄无声息的食用糕点,抛开他的残暴与奸险,他算是非常斯文的男子,他没有当众失态过,喜怒无常的情绪更寥寥无几,他永远波澜不惊,不露软肋,在谈笑风生里,或逃之夭夭,或暗箭伤人。 哪怕寺庙命悬一线的颓废与落魄,他依旧迷人。 这是我对他的痴念。 也是我爱他至极,恨他至极。 我们差了一点,总是差那一点。 我们似乎得不到完整的彼此,这一处豁口填满,下一处又皮开肉绽。 谢彦辞换了一只杯子饮茶,“东北我自然不放。” 巴叔晃悠着眼珠子,“张老板,生意越做越大,货不能缺。我们合作了几次,亚洲区可卡因的质量,我打包票,我的你瞧不上,三爷卖什么,也别卖毒品了。” 谢彦辞笑问巴叔诚意吗。 “我养了四百多马仔进货制毒,大堂主各地联络买卖,我肯亲自到澳门商谈,我给了十分诚意。” 谢彦辞似笑非笑嗅茶香,“可巴叔的诚意,我没领受。” 我瞅准时机提着酒壶,将巴叔饮干的空杯蓄满,“不瞒您,东北廷哥有制毒厂,云南买原材料,财力雄厚的下家,利润可观,生产、装载、运输、发售他一趟线承包,零散的一两百斤的成品,廷哥只与您合作,盈利小,马仔都养不起。可常言道啊,违法的生意才赚钱呢,难不成咱还去税务局,告诉条子我们贩毒上税来了?即使毒市每况愈下,它的肉,撑不着也喂得饱。这不,景洪的碟子,橄榄枝甩了一次又一次,廷哥顾虑商场先来后到,不为所动。反正是赚钱,他和巴叔的情分,能不惦记着您吗?澳门的有钱人多,两千元一克的冰毒,质量下乘,上市一抢而空,有强大的客源依托,巴叔借廷哥的东风发横财,您别忘了我们。” 我说完换了一派阴阳怪气的口吻,“兵不厌诈,奸商占道,念经打和尚的比比皆是,交易结束,巴叔拿钱回南通,一拍两散,廷哥的情,旁人都念,也得还,巴叔是前辈,我们不好不懂事,您体谅。数吨的毒品量已取胜,您当薄利多销了。” 他不可置信挑眉,“两千元?我听说张老板有一批劣质可卡因,卖了这价位,我的粉纯度A+,能相提并论嘛。” “潜艇造价不菲,远途输送,临检的封口费,马仔的辛苦钱,全是开销。廷哥独自承担呀?巴叔,您坐地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