内暖意盈盈。 苏婉晴抿了抿唇,轻声唤:“阿行,醒醒,别在这儿睡,会着凉。” “阿行……” 她伸出手轻轻去推他。 下一秒,手腕却被薄景行一把抓住。 与此同时,男人温柔的声音响彻耳际:“芷吟,别闹!” 第八章 “轰!” 明明是冬日,苏婉晴却感觉如夏日雷鸣! 她大脑一片空白,怔怔看着软榻上的男人,久久不能回神。 刚刚,薄景行的语气那般亲昵,像极了宠溺! 可他唤的人,却是叶芷吟! “薄景行,你睁开眼看清楚,我是谁!” 苏婉晴声音有些尖锐,薄景行紧闭的眼也慢慢睁开。 瞧见苏婉晴,他皱了下眉:“你喊什么?” 苏婉晴张了张嘴,却说不出话。 她的夫君,在睡梦中,唤着其他女子的名字! 他究竟将自己置于何地?! 苏婉晴只觉得眼眶一阵阵发烫,喉咙里也哽着些嘶哑:“薄景行,你就这般喜欢叶芷吟吗?” 薄景行眸色深邃:“与你无关。”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撕扯啃咬着心,苏婉晴疼得脸色煞白!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。 片刻后,薄景行坐起身,按了按眉心:“听说你今日不仅回了苏府,还进了宫去觐见贵妃娘娘?你同她说了什么?” “你希望我说什么?”苏婉晴声音沙哑。 薄景行久久看着她,最终开口:“此事我自有考量,你别做多余的事。” 说完,他就要转身就走。 掩在衣袖里的手还在死死的攥着那把贵妃赐下的匕首。 苏婉晴不知怎么想的,拉住了薄景行的衣袖:“你有什么考量?” 薄景行回头看来,没有说话。 就听苏婉晴又问:“与我和离,娶叶芷吟,这就是你的考量,对吗?” 薄景行将手抽回:“你不必知道。” 扔下这话,他大步离去,再没给苏婉晴开口的机会。 门外,连日的大雪久违的停下了。 却又要比下雪时,还冻人。 热泪滚烫,氤氲在眼眶,许久未落。 苏婉晴迈着僵硬的脚步,缓缓走到妆台前,拿出那纸薄景行早给了自己的放妻书。 她手指用力捏着,直到布满褶皱,几欲碎裂—— 苏婉晴才将将松开了力气,转身,出门,没入了浓稠黑夜…… 古鸣寺。 大殿佛堂依旧是永刹的安详。 香烛冉冉,木鱼声咚响,还有那鎏金佛像的满目慈悲。 一切都和三年前成婚前,苏婉晴前来求愿时一般无二。 却也不一样。 那时,她满心期盼,盼着能与薄景行日久生情,恩爱白首。 而现在,她只剩满心愁苦与迷茫。 这时,一个小沙弥从殿后走来,瞧着跪在蒲团上的苏婉晴愣了下。 随后上前:“施主,本寺要闭门谢客了,您早些回吧,山路崎岖,再晚些该不好走了。” 闻言,苏婉晴眼睫颤了颤。 她没有看小沙弥,只是望着佛像问:“回家?我……有家吗?” 生母认错了人,养母心怀杀意,夫君不爱休弃…… 世间偌大,苏婉晴无处可去。 她咽下苦涩,回头看不知如何回答的小沙弥,最终慢慢站起了身。 “你只当我胡言罢了,叨扰。” 话落,苏婉晴转身朝大殿外走去。 马车一路朝薄府而回,她全程无话。 却不想到了薄府门前,刚下马车,就看到从中走出来的叶芷吟。 四目相对,她头戴金钗,面容含笑:“刚刚阿行同我说已给了你放妻书,你打算何时离开,成全我们?” 第九章 薄景行。 苏婉晴心里轻嚅着这个名字,从前只觉得甜,现在却像鱼刺,哽在喉咙,上下不得。 可迎着叶芷吟得意的目光,她还是强迫自己开口问: “你就这么急吗?” “不急。”叶芷吟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,“但是怕你急。” “什么?”苏婉晴有些不解。 叶芷吟却没解释,只是说:“我知你不想同阿行和离,但他已注定是我的夫君。若你执意不改,便只能选择母妃赐你的那把匕首。” “苏婉晴,要不我们来下个注吧,你说在与我的婚事和你的命之间,阿行会选择哪个?” 苏婉晴面色苍白。 她心知肚明,薄景行的答案只会有一个——叶芷吟。 叶芷吟见苏婉晴说不出话,脸上笑意渐深,语气得意:“看啊,曾经你拥有的,现在我也将拥有了,苏婉晴,我从不比你差。” 说完,她上了马车,扬长而去。 苏婉晴一个人站在原地,明明前面就是薄府的石阶,她却怎么都迈不动一步。 就在这时,一道脚步声响起。 薄景行从门内走出来,瞧见苏婉晴,他脚步一顿:“你又去了哪儿?” 苏婉晴凝望着他身上的飞鱼服,这个男人,同最初遇见时别无二致。 自始至终,他的眼中都不曾有过自己! 她喉咙发哽,血腥气蔓延,又被生生咽下。 “你要去哪儿?” 闻言,薄景行愣了下。 过往,苏婉晴从不会多嘴问他的去向,如今却…… 出神只是一瞬,薄景行便直接回:“公事。” 只是不知为何,苏婉晴总觉得他神情间似有些许异样。 没等细思,就见薄景行迈步要走。 “薄景行!” 苏婉晴张口叫住他,随后从怀中将那纸放妻书拿了出来:“我,不愿和离。” 刚刚叶芷吟那个赌,她并不想下注。 但看到薄景行的这一刻,苏婉晴改变主意了。 她终归是不信,三年夫妻,自己的命顶不过一场圣旨赐婚。 苏婉晴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好,有错。 但作为一个女子,她爱了三年,等了三年,盼了三年,自己总该有身份,赌一个结局! 而薄景行看着那张明显被人紧攥过的纸,竟也伸手拿了过来。 一张信纸,一头一尾,两只各握的手。 苏婉晴手指紧了紧,最后松开:“你……” 薄景行只说:“和离一事等我忙完,再同你说。” 话落,上马离去。 深夜的麓州城,家家闭户。 只剩马蹄声在长街上奔腾。 院落内。 苏婉晴坐在烛下,一针一针绣着那幅《百寿图》,眼看着就剩最后一笔就要完成了。 不知怎的,她神思一晃,针便扎进了指腹。 一瞬刺痛。 苏婉晴下意识的松开手,看着指腹上那抹鲜红的血珠,久久没有动作。 一旁,小昭见状,忙拿了药来,给她涂上。 “夫人,贵妃娘娘的寿辰还有段时日,您何必非要熬夜绣制呢?” 苏婉晴收回手,捡回针:“有些事还是早早做完了好。” 就像她不知赌局结果如何,她也不知自己还能活多久,又能都赶上贵妃的寿辰。 既然此,倒不如早些绣好。 届时便是自己不在了,也算是尽过为人子女的孝道,也好过到了底下后悔,遗憾。 只是这些,苏婉晴不能同小昭说。 她们八年主仆,自己这条命,小昭或许比她还要在乎! “小昭……” 苏婉晴刚开口要说些什么,只见原本漆黑的屋外突然一片大亮,然后铁甲之声呼啸而过。 她转头看着,瞧着那光去的方向,心中不安莫名加剧。 “小昭,你去看看发生了何事?!” “是。” 小昭领命退去。 苏婉晴试图绣制《百寿图》,让自己能安下心。 但却毫无用处。 突然,门推开,小昭回来了。 她语气急切,满眼慌张:“不好了,夫人,他们说苏大人叛国通敌,要满门抄斩!” 第十章 苏婉晴只觉得脑海轰的一声,一片空白。 她父向来两袖清风,忠心为国,断不可能叛国! “去找薄景行,派人将他找回来,就是我有事找他!” 苏婉晴知道自己是女子,无诏不得入宫,但薄景行不一样,他是陛下信赖的锦衣卫统领,若有他去,苏家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! 然而小昭却没有动,唯有眼里写满了怜悯:“夫人,刚刚那铁甲声,是锦衣卫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