嘻嘻一笑,一个个掰着手指头,“怪不得能勾搭在一起,互利互惠呢。” 她看况苑皱着眉头:“去年年节,我家做东宴请,我和张圆在园子里说话,杜若姐姐本该在主屋玩,最后却绕到我两人面前来,那时候园子里还挡着围幕,她来的那条道是从主屋绕了一大圈,这么冷的天呢,后来我发现这路还通着男客们吃茶喝酒的厢房” “这事琢磨起来也很有意思,去金陵路上左右无聊,可以和车内人一道说说这桩趣闻。” 况苑脸色阴沉下来:“你想如何?” 温朝宁将手背到身后,抿唇微笑:“我很喜欢杜若姐姐,当然不会有什么坏心思今日这么好的日子,况大哥何不找机会多陪陪杜姐姐呢?” 况苑盯着她,无奈仰头:“霍逸辰若知道自家后院着火,回来肠子毁青,还要怪我看护不力。” “况大哥做的很好呀。”温朝宁笑,“那一把锁和一壶茶,可把我家闹得鸡飞狗跳。” “我只是把那两样东西从清厦挪到了掬月阁。”况苑笑道,“府上本就鸡飞狗跳的。” “况大哥要是拦我。”温朝宁眨眼,“自家后院也少不得着一把火,更加鸡飞狗跳吧。” 况苑耸耸肩膀:“祝二小姐一路顺风,一双两好,百年好合。” 况苑领着人同施府的马车走了一路,在岔道口停住,目送车马远去,不由得叹,这一对兄妹,也真是利索,且有病。 江都距金陵两百余里,车马三四日可抵,行舟要晚个一两日,但马车要在长江渡口揽船过江,不若直接乘船来得方便,只是沿路城郭乡镇无不富庶,官道上来往行人络绎不绝,隔三差五见沿途的驿站茶棚坐满客人,行路比船上有趣些。 马车的车窗半掀开,温朝宁捧腮,专注看沿途景色。 宝月不知自家小姐看些什么,嘟囔:“有什么好看的呀?二小姐都盯了一路了,都是挑担的、赶路的、赤脚的骑驴的。” “成日坐在府里井底观天,外头当然好看啦。”温朝宁指着不远处,“你看那个茶馆里,包着头巾的妇人,手里拎的篮子装着火纸筒子,一个火纸筒子卖一文钱,她也不是到每个人面前去兜售,只找那些抽旱烟的,背着铺盖要野外过夜的脚力,这小半刻,就卖了七八个火纸筒出去。” 又指指远处马车:“那里有个穿青衣裳的伴婆,一路专陪车里女眷说话打趣解闷,还有茶水吃食供着,这也是不错,最后还能拿到一笔酬金,有这样马车的阔绰人家,给的银子想来也不会少。”她颇觉得神奇,“一个女子,凭着一张嘴也能赚银子,不比那些清客门人差。” 宝月顺着温朝宁的目光望去,皱皱鼻子:“这些都是很常见的呀,到处都是这样的人,只是二小姐深居府里,不常见罢了。” 温朝宁回头瞟宝月,沉默半晌,她小时候住尼姑庵,住私窠子,再后来住施善存为王妙娘安置的私密小院,再进施府,算得上远离市井生活。 马车一路南行,夜里也在客栈住店,男方家的管家先赶回金陵去报喜,只留了四个嬷嬷在,这四个嬷嬷看着颇有规矩,嘴里也紧,说话很守分寸,闲时坐在一起说话,有个嬷嬷说起:“主家的宅子在金陵仙鹤门的竹筒巷,极好一座宅子,旧时也是当官人家的府邸,主人新买下来,近来才修缮一新,留做成亲用的。” 田婶娘笑道:“不用见,想必也是相当的气派。” 那冰人也在一旁陪笑:“千里姻缘一线牵,真是难得有这样的缘分。” 温朝宁静静听见她们说话,不便插嘴,见自己三个婢子都凝神听着,那边接着道:“待明日过江,主人还雇了条船来接,过江就到了金陵,府里什么都备着,也不必往外头去买,挑个吉日成婚即可。” 宝月嘴快,问那几个嬷嬷:“新翰林会跟着船来接我家小姐么?总得先见上一回。” 嬷嬷和冰人、田氏互视一眼,讪笑道:“这个老奴就不知了,主人诸事忙碌,应是会来吧。” 宝月又道:“我家小姐第一次来金陵,先去市集上逛逛走走,买两身衣裳,也买些土仪特产,捎给老夫人。” “这是自然要的。” 晚间住在客栈,宝月打水给温朝宁洗漱:“婢子心里有些毛毛的。” “怎么了?” “那几个老嬷嬷,只提他家宅子多好,仆人多少,吃穿用度是几等,怎么不提他家都有什么人,新郎官是什么样的呢。”宝月道,“咱只知道一个名字年龄,其他什么也不晓得。” 宝月问温朝宁:“小姐就这样放心?” “满家人都放心,哪个没有去祖母面前美言几句,这么多人替我把关,我有什么不放心。”温朝宁收拾自己行囊,不由得莞尔一笑:“有才有貌有银子,没爹没娘没娶亲,不在遍地开花的金陵找,眼巴巴跑来江都娶亲,要么世上就没这人,拐我去卖,要么那新郎官在金陵恶名昭彰,或者病死冲喜,冰人有利可图,左右串通,跑来远地害人。” 宝月瞪眼“呃”了一声。 温朝宁睃了她一眼,淡声道:“田婶娘敢跟着一起来送我出嫁,应不是拐卖去做妾做婢,而是是那人身上有什么蹊跷,臭名昭著,马上要死,两者选一,没得跑。” “小姐这种人怎么能嫁”宝月脸色苍白。 “为什么要嫁,你不是知道么?”温朝宁笑,“这么不靠谱的婚事,祖母病急乱投医,都把我打发出来了,你看不出来么?” “你是我带出来当陪嫁丫头的,清露明霜只来送嫁,日后还要跟着孙先生回江都的。”温朝宁此行压根没带多少行囊,两身衣裳,几件银首饰,“那人指不定前头死过三四个妻妾,或是个要死之人,我若嫁过去,你日子也不能好过。” “所以”温朝宁微笑,“我们一起逃出去吧。” “到了金陵,定然会有个临时的寓所让我们住两日,男方再过来迎娶新人。你是陪嫁丫头,不会陪着我一道出门上花轿,而是花轿走后有人来接你进府,所以迎亲那日蒙着喜帕出嫁的人是你。”温朝宁看着宝月,“你要替我拜个堂,进了洞房,清露明霜守在门外,你喜服底下穿的是婢女的衣裳,脱了喜服,带着清露明霜一道出去找田婶娘,悄悄跟婶娘说我丢了。” “新娘丢了,田婶娘定然第一个慌张,肯定早早要抽身走,若是能顺利抽身最好不过,早些和孙先生回江都去,祖母那也有个交代。若是男方察觉的早,心里有鬼,未必敢声张,定然先四下去找,再找田婶娘理论,田婶娘也要抓着男方反咬一口。但这些事都不会闹出来,最后面上还会遮掩过去,事由利起,最后总有人能拿银子摆平,田婶娘不会让此事败露,不然她在施家难以立足,也自然会瞒着孙先生。” 这样一来,她逃脱了,施老夫人那处安心以为她嫁了,至于霍逸辰回来后怎么样,就让他们去闹,施老夫人定然会蒙在鼓里,其他的天翻地覆也和她无关。 “你若是想回江都,就抓紧田婶娘,她会想法子帮你遮掩。若是不回留在我身边,我在外头等你,我们一起走,找个地方安定下来。” 宝月听得目瞪口呆,温朝宁看她:“明白了吗?” “我不要回江都。”宝月一激灵,若回施府,大哥儿回来还不知道怎么闹得天翻地覆。 “这几日你跟着我,将有可能的破绽一点点想好。”温朝宁握着宝月的手,柔声道,“别怕,我身上带着银子呢,够我们以后过的很好。” “小姐既然要逃我们现在就能逃啊。”宝月哆嗦问,“何必等到迎亲,众目睽睽之下” “祖母身子越发不好了”温朝宁轻叹,“她在我身上花了这么多心血,我也想她过得安心些。” 剩余路上,宝月都是抖着手,张大耳朵听旁人说话。 马车行至长江口,渡口泊船数里,云烟淡渺,银河玉带蜿蜒从天上来,众人等了小半日,有个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