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北金进犯,即便他扶持新主,减轻赋税,休养民息,却没有人记得他的好。 唯她,每年清明给他烧些纸钱。 不过每次,她都指着他那墓碑骂,骂他瞎了狗眼,骂他罪有应得,骂他九泉之下不安,骂他轮回畜生道。 直到骂到头发白,她才没有力气再骂了。 便说:“若有来生,你去祸害别人,放过我吧。” 温酒自坡上下来,正欲回马车上等,余光瞥到一身影。她忙转头,再定睛一看,可不就是曲墨染。她拎着一个食盒,绕迷宫似的朝一个方向去了。 温酒跟着看过去,见她走到一穿着月牙素袍的高大男人身前,先行了个礼,而后才送上食盒。 那男人转头,那是一张丰神俊逸,气质出尘的脸,好似朝饮兰露,夕餐秋菊的仙人。他神色淡淡,不悲不喜,好似万事万物都不能让他内心起波澜一般。 温酒太吃惊了,她没想到曲墨染是给这人做妾室的。 沈长舟,刑部最年轻的侍郎,执法严苛,手段狠辣。他与祁墨卿一样恶名在外,而两个人还是死对头。不过这沈长舟双手沾血,却喜欢礼佛,手腕上常带着佛珠。 还有传言说他为了六根清净,不贪不痴不嗔,戒酒戒妄戒色,唯独不戒杀。 只是这戒色…… 温酒呼出一口气,上一世她和沈长舟素有交情,知他最后真的出家了。 她晃晃头,知道的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,脑子太累。她回到马车前,想着去车里等,但又觉得太闷,听得有流水声,附近应该有小溪,她循着声音朝林子里去了。 穿过林子,果然有一条小河,那边还有瀑布。 她寻了一块石头坐下,刚舒了一口气,转头却见祁墨卿靠着一块大石头,手里拿着酒壶,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。 晦气! 温酒背过身,想起身,但觉得小腹不太舒服,只能再缓缓。 “我才知道,你那起死回生的夫君,居然是拖家带口回来的。”说着,祁墨卿哂笑出声,“看他和别的女人恩爱,心里不舒服吧?” 温酒不理他,一个大男人嘴这么欠,句句找抽! “温酒,你那一往情深还不如喂狗。” “可不喂了狗!” “你说什么?” 温酒沉下一口气,从怀里掏出帕子,做抹泪的样子,“他能活着回来,已是老天爷对我最大的恩赐。再说男人不是都三妻四妾的,我们女人哪敢说什么,便如你陆大人,还未娶正室,外面已养了很多女人,单论这一点,谢子安比你强太多了。” 祁墨卿眯眼笑着,仰头灌了一口酒。 “我还等着他找我拼命呢,毕竟我强占他夫人,还珠胎暗结,只要是个男人应该都咽不下这口气吧,除非他不是。” 温酒笑,“他是不是男人,我比你清楚。” 祁墨卿眸色一沉,“他碰你了?” “呵,我们是夫妻,名正言顺的。” “温酒!” “怎么,我还要为你守身不成?” 第九十四章心疼了 温酒故意气祁墨卿的,有没有气到他,她不知道,反正自己气得够呛。 她用手揉着小腹,同时感觉四肢开始僵冷。 这是……毒发了! 她猛地用手抓住旁边石头,又回头看祁墨卿,见他还在喝酒,不由气道:“你再多喝些,把自己灌醉了,醒了就能给我收尸了!” 祁墨卿看向温酒,见她脸色青白,面露痛苦之色,忙起身过去,将她搂到怀里。 “怎么了?” “白木毒发了。” “我这就带你回城找周礼怀!” “赶不及……”温酒打了个冷颤,同时觉得舌头都有些僵硬了,“沈长舟的……妾室……曲氏……找她来……” 祁墨卿微怔,继而冲林子里喊了一声。 过一会儿,曲墨染匆匆赶来,诊过脉后,眉头紧皱起来。 “必须立刻放血压制毒素。” 祁墨卿低头看了温酒一眼,她意识已经昏沉,窝在他怀里瑟瑟发抖。 “那就快点!” 曲墨染四下看了看,指着不远处的深水潭道:“我们去那边!” 祁墨卿让暗卫守着四处,再将温酒衣服脱下,带着她一起浸入潭水中,让她靠在自己怀里,给予她支撑的同时,将内力传入她体内。 她脸贴着他胸口,虽然昏沉,但能感觉到是他。 “祁墨卿……” “我在。” 她扒着他肩膀,紧紧依偎着他。 曲墨染冲祁墨卿点了一下头,祁墨卿搂着温酒转了个身,将她的后背朝向曲墨染。 曲墨染拿出火炙烤过的尖刀,在温酒后背划出十字。 一刀下去,血渗了出来。 温酒猛地抓紧祁墨卿的肩膀,眉头也紧紧皱起来。 祁墨卿搂紧她,低头啄吻她额头。 这才刚开始,接下来用银针逼出毒血,那种蚀骨之痛才是最磨人的。曲墨染下针之前,先深吸了一口气。 “惜卿,我开始了。” “嗯。” 曲墨染开始行针,第一针下去,温酒闷哼了一声,但咬牙忍住了。第二针下去,她一下咬破了嘴唇。第三针下去,额上青筋暴出。 祁墨卿哄着她,“乖,别忍了。” “祁墨卿……你害我的……” “我害你的。” “你害我!” “我的错。” 温酒原是能忍住的,上一次就很好,可被这人抱着,哄着,只觉满腹委屈。她发泄一般,用力咬住他的肩膀,听得他闷哼一声。 “老子的血多金贵,你用力咬,咬破血管,多吸几口。” 她一下猛地用力,还真咬破了血管,血喷进嘴里,一下没防备还真咽了下去。他抱起她,用鼻子蹭着她的侧脸,安抚着她。 相比上一次,这次放血好像快了很多,没有那么难熬。 “再泡一刻钟,你把她抱出来,简单包扎伤口,送回城中医馆。”曲墨染嘱咐了祁墨卿一声,而后起身离开。 行完针,温酒筋疲力竭,微微眯开眼睛,入目是祁墨卿胸口的伤已经裂开,血顺着他胸膛流进水里晕染开。 再看他肩头,自己咬的那一块,血也流了很多。 她痛,他也痛,便觉心里好受了一些。 “好点了吗?”他低头拱着她额头亲昵的问。 “嗯……” “非得要这个孩子?” “你……” “我只是看你这般受折磨,心有不忍。” 温酒摇摇头,她没力气跟他争论这些。只是缓过劲儿来,再靠到他怀里,又闻到了那股茉莉花香,她脸色一下更加难看了。 “你与元卿月夜夜春宵之后难道不洗澡?” “我哪与她春宵了。” “你与我狡辩什么?” “老子是那种爱狡辩的人么?” 这话锋有点歪,温酒干咳一声。 “那你身上的茉莉香怎么回事?” 祁墨卿愣了一愣,自腰间掏出一香囊。 “你说这个?” 那股浓郁的香气熏得温酒立时干呕不止,“赶紧扔了!” “你……” “扔了!” 祁墨卿紧紧握了一下那香囊,还是依着温酒扔了出去。 “你一个大男人带什么香囊,害我每次离你近一些,闻到这气味儿就想吐。” “所以你以为我身上是沾了元卿月的香气?” “我以为你不爱洗澡!” 温酒实在累了,不想再说话,让祁墨卿把嘴闭上。 祁墨卿给她简单包扎伤口,又给她穿上衣服,然后送她上了陆府的马车。只是这马车里,竟然还坐着一个元卿月。 实在是……堵心! 祁墨卿在外面骑马,温酒靠着谨烟,元卿月坐在一侧,脸色不大好。 “三夫人好本事。”温酒轻睨了温酒一眼,面带讥讽,“能在夫君眼皮底下与别的男人苟且,居然还怀上了。” “你别乱说,我家姑娘……” 温酒冲谨烟摇了一下头,让她不要说话。 “姑娘!”谨烟气愤不已。 温酒哪有力气跟元卿月吵,她让谨烟撩开车帘,冲外面的祁墨卿喊了一声:“陆大人,元姑娘夸我呢。” 元卿月瞪大眼睛,没想到温酒来这一招。 祁墨卿沉眸睨了元卿月一眼,警告意味十足。 因这一眼,直到马车停到医馆门前,元卿月都没敢再跟温酒说一句话。 祁墨卿抱着温酒下车,将她送进医馆里面。 她伏在他身上,又闻到了那股茉莉香。 “你把那香囊捡回来了?” “你是狗鼻子吧?” 温酒捂住鼻子,细细一思量,“这么珍视,我倒要猜猜是谁送你的,莫不是那位?” “闭嘴!” 温酒见祁墨卿脸色沉冷下来,旁人看到他这般,定下的不敢大出气,更别说接着挑衅了。但温酒偏不,她根本就不怕他。 “小金妃与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