滴因为地心引力,开始滑落。 晕开的湿痕,像是一滴泪。 “没事吧?”贺玄臣声音低哑,像是就连喉咙都承受着不可名状的压力。 他的头发已经湿透了,水滴顺着发丝落下。 贺玄臣眼睛轮廓偏圆,薄唇,拼凑在一起还算是一张英俊的脸。 尤其是那双眼睛,没有长期面对电脑的无神。 依旧澄清通透,像是未经世事的少年,面对一切都是无畏勇敢的模样。 赵仙灵出了一会神,接着摇了摇头,没有说话。 很快工作人员赶来,护着二人进了通道。 走廊里,两队人马狼狈不堪,摘星队员脸上都是茫然和还未褪去的惊惶。 贺冉第一时间走向了赵仙灵:“有没有伤到哪里?” 他蹲了下来,仔仔细细的端详着她全身上下。 赵仙灵伸手擦了一把他额上的水珠,温声道:“我没事。” 夏有铭走到贺玄臣身边,焦急的说:“教练你受伤了?!” 赵仙灵闻声抬头,只见一旁的贺玄臣额角红肿了一片,连带着左侧的眼球充血。 大概是刚刚护她的时候被砸的,淤血现在才慢慢上来。 贺玄臣摆了摆手,道:“我没事。” 他领着MilkyWay集体向摘星全队道歉,诚恳的说:“对不起。” 赵仙灵微微错开了些,道:“没关系。” 贺玄臣躬着的背一紧,眸子的愈发的苦涩。 山城入秋后,街道两旁的黄葛树却依旧青绿。 只有吹来的冷风,才依稀带来秋日的滋味。 回到基地后,赵仙灵已经清洗过了,正立在窗边发呆。 贺玄臣鞠躬的画面还映在眼前,怎么也抹不去。 天边赤霞如火,烧红了山棱和泊油路。 忽然,赵仙灵眼眸颤了颤,怔怔的看着远处柏油路的尽头。 一个人影背对着满天的晚霞,一步一步朝这边走来。 贺玄臣其实不知道自己该去哪,心潮颓唐,腿脚却诚实带着他来见赵仙灵。 刚走到摘星的围墙边,离大门十来米的距离,他停了下来, 在围墙的尽头,赵仙灵静静的在那看着他。 良久,贺玄臣重新提着步子走了过去。 像是一只离家太久的老犬,松垮的肩膀承担了太多,只有在归家的时候才能放下来。 他停在了赵仙灵的面前,怅惘又彷徨的说:“我好累啊。” 贺玄臣蹲了下来,把脑袋埋进了赵仙灵的掌心里。 语气疲累:“抱歉,我靠一下,一下就好……” 闻言,赵仙灵想要抽回的手顿在了那。 那股恼人的共情再次袭来,他的悲伤和无力如数被她感知。 目光落在尚未打理的肩头还残留着脏污,那里,也曾披过荣光。 赵仙灵忽然之间心头一酸,那不是她的情绪,是贺玄臣的。 贺玄臣在哭,他在心里哭。 二人一坐一蹲,头上是探出墙头的梧桐枝丫。 赵仙灵抿了抿唇,道:“辛苦了。” 伏在膝头的脑袋颤了一下,过后,一声闷闷的道歉泄了出来:“对不起。” 这是在为那次通话说的。 赵仙灵看着他头顶的发旋,被自己藏在心底的那丝丝怒意,抽丝剥茧般消散。 她没出息的在心里和自己讨价还价:他太可怜了,就纵容这一次,下不为例。 低低的原谅从鼻腔里哼出来:“嗯。” 长街拐角处,几道无声的闪光灯亮起又熄灭。 第四十七章 夜色如滚动的丝绸盖住赤霞,在天际处做昼夜的交替。 闻声,贺玄臣抬起了头。 赵仙灵语气没什么起伏:“以后周教练记得谨言慎语。” 语气一如既往的疏离,贺玄臣撇下去的嘴角盛满了无措。 他左眼红彤彤的,像只可怜的异瞳动物。 额角的红肿也愈加严重,硕大一块。 赵仙灵道:“进来处理一下伤吧。” 她自欺般的想,这是替她受的伤,总得负一下责。 浑然忘了这事故的源头,恰恰是MilkyWay引来的。 贺玄臣受宠若惊,跟在身后难得的局促拘谨。 在路过楼梯时,碰见贺冉从二楼下来,是洗漱后的样子。 见到贺玄臣,他顿住了脚步:“你怎么在这?” 赵仙灵解释:“我帮他处理一下伤,你先去训练室。” 贺冉显然不愿意,走下台阶道:“我陪你一起。” 赵仙灵本想从善如流的拱手相让,但想到不能浪费贺冉的时间,还是拒绝了。 看着贺冉一步三回头,不舍又提防的样子,贺玄臣心里的酸又泛了起来。 他其实不怕这么个毛头小子,他只是嫉妒,这么个孩子却能得到赵仙灵全数的温柔。 医务室。 贺玄臣老实的坐在高脚凳上, 赵仙灵的脸近在咫尺,鼻息淡淡的洒在耳后那小块的空白上。 不等他那不合时宜的心猿意马奔腾,额角就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。 赵仙灵的声音落下:“自己按着,用力。” 贺玄臣接过冰包,乖巧的压在肿块处。 眼睛却追随着赵仙灵移动,从医药柜到洗手台,一眼不眨。 他撞着胆子,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:“上次你洗澡,帮你接电话的男人是谁啊?” 贺玄臣不懂拐弯抹角,话一出口便是直言直语,完全忘记了十分钟前赵仙灵的提点。 他见赵仙灵掀起了眼皮看过来一眼,久久未语。 接着,她拿了些湿巾纱布和碘酒等用品过来。 赵仙灵拆开棉签,忽然道:“没人动过我的手机。” 贺玄臣下意识的想要反问,可是赵仙灵陡然之间凑了上来。 他顿时不敢动弹,只能小声的说:“可是上次,有人替你接了电话,说你在洗澡。” 闻言,赵仙灵回想了一番。 最近拿她手机的人只有一个人,眼前闪过季文的脸。 涂好药,赵仙灵退开了些,见冰包移开了额角,抬手重重压了回去。 贺玄臣登时吃痛的“嘶”了一声,然后他听见赵仙灵说:“胡说八道。” “那次是我手机忘拿,被人捡着了。” 听完解释,贺玄臣心头的两个小疙瘩“波”的消失了一个。 他抿了抿唇:“那贺冉……” 话没说完,就被打断:“安静点。” 这种问话方式让赵仙灵有种被查岗的错觉,她耐心告罄下了禁言。 贺玄臣不再说话,只坐着让人处理伤口。 额角的肿块渐消,赵仙灵开始给他包扎。 轮椅比小圆转椅矮,为了方便赵仙灵动手,贺玄臣弯下脖子把脑袋送进对方手里。 纱布缠一层,贺玄臣的背便弯一寸。 弯着弯着,“哐”的一声,小圆转椅重心偏移骤然倒地。 伴随着这声响,贺玄臣的脑袋也随之一空。 因为他的唇,正贴在了赵仙灵的唇上。 第四十八章 古外今来的偶像剧都是这么写的,男女主如果撞到必会接吻。 当年同战队的队友对此嗤之以鼻,断言正常情况下如果跌倒接吻,那也必定会磕断一颗牙。 那时贺玄臣思想还没有情爱,听了一耳就过。 如今想来,只觉得队友说嗤得不太对。 当冲撞力不强烈的情况下,接吻不磕断牙的几率还是很大的。 以上这段想法是贺玄臣在这段瞬间,走马灯似的胡思乱想。 很快,他便被狠狠的推开了。 赵仙灵脸色苍白,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:“你可以离开了。” 贺玄臣也恍如如梦初醒,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,却被赵仙灵打断。 “走!” 从未有过的高声回荡在每个角落,贺玄臣脸色戚戚的离开了。 随着房门合上,医务室乍然安静。 赵仙灵唇上那温热的触觉像是烙印般,经久不散。 不应该这样的。 她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