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着,她只一抬眼,就看清了站在柳扶摇身边的高挑女人。 这人梳着两条又粗又亮的麻花辫,笑起来脸上还有两个酒窝。 竟然是文工团的吴英玉! 一时间,浓烈的酸涩涌上心头,堵的严泽发慌。 上辈子她和柳扶摇离婚后,听说他最后和吴英玉在一起,两人夫妻恩爱。 原来他早就喜欢吴英玉,难怪…… 但现在她还没被离婚,自己还是柳扶摇的老婆。 抱着袄子的手慢慢收紧,危机感驱使着严泽,她没忍住喊:“青柠。” 柳扶摇闻声抬头,顿时拧起眉:“你来这儿干什么?” 疏离的口吻让严泽一哽。 吴英玉看了她一眼,笑着拿起桌上的书:“那青柠哥你先忙,我一会儿再来找你。” 说完,她抱着书离开。 等人走后,严泽抑着胸口的钝痛走上前,仰头凝着自己爱了两辈子的男人,低问:“这个女同志跟你什么关系?” 原以为柳扶摇至少会解释对方是谁,岂料他只是冷冰冰吐出句:“这不是你能管的事。” 气氛霎时凝固。 柳扶摇凝着眼前僵住般的人,做好了迎接严泽撒泼的准备。 毕竟,她来家属院两月,过分到恨不得连他身边的一只母蚊子都盘问。 但这次—— “……对不起,你说的对,你的工作我是不该过问。” 轻声说完,严泽又低头把饭盒从袄子里拿出来,放在桌上:“这是我亲手做的,味道应该不错,你尝尝。” “你记得吃,我走了。” 她走的安静,像是从没来过一般。 看着桌上还热乎的饭盒,柳扶摇蹙着眉,眼神深沉难以捉摸。 严泽落寞回家,一进屋,外婆忙上前问:“咋样?青柠吃了吗?” 看着老人期盼的眼神,她强忍心酸点点头:“他很喜欢,说以后会经常回来吃饭。” 听了这话,外婆终于卸了口气:“这就好,你们安稳了,我也能放心离开。” 严泽愣住。 她把日子忘了,原来送自己随军的外婆今天就要回乡下了…… “外婆,要不你再多留会儿吧?” 她拉住老人枯瘦的手,舍不得放。 “我这老婆子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,你爹的事儿我回去帮你处理,我要绝了他找你麻烦的心思!” 外婆拍拍她的手背:“你啊跟青柠把日子过好,争取早点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重孙才对!” 几句话,老人从家里叮嘱到车站,生怕严泽忘了。 可在外婆走后,柳扶摇一连三天都没回来,也没叫人捎个话。 漆黑的夜空飘起了雨。 看着空荡的地铺,严泽辗转难眠。 脑海里柳扶摇和吴英玉在一起的身影挥之不去,本就杂乱的心更添了分不安。 雨声渐大,严泽才有了些许睡意,但很快,就被一阵推门声惊醒。 柳扶摇回来了? 她连忙起身披上衣服出去,借着房间昏暗的光,看见柳扶摇靠坐在椅子上,被淋湿的迷彩服滴着水。 他仰着头,呼吸有些沉重。 “青柠!” 严泽一惊,下意识想去扶他。 伸出去的手被狠狠攥住,滚烫的温度让她浑身一颤:“你怎么了?” 柳扶摇微抬黑眸,声音沉哑:“跟你没关系。” 严泽视线不由下落,才看清他肩头隐隐渗着血。 是半个月前他出任务时受的伤,怕是发炎引起了高烧。 她顿时悬了心,伸手朝他额头上摸去:“是不是发烧了?我送你去卫生所。” 话刚说完,手就被推开:“离我远点!” 严泽僵住,而柳扶摇摇晃着站起身,进了房。 手握紧又松开,男人的冷漠压得严泽胸口沉闷不已。 但想着他的病,看了眼外头的雨,她还是拿起伞就出去了。 半小时后,雨更大了。 严泽从卫生所出来,把药揣在怀里,撑着伞往家跑。 雨水渗透衣裤,冰冷就像针往骨缝里头钻,又冷又疼。 咬着不住打颤的牙,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满是泥水的路上。 刚过拐角,一个身影突然从背后窜出来把她搂住:“嫂子,白天人多,现在总能跟我亲热了吧!” 这声音是……杨虎! 愤恨骤起,严泽拼命挣扎:“你放开我!” 这时,一道手电筒的光骤然照在她脸上,只听苏盈尖利的声音如雷传来—— “陆连长,你看你媳妇在这儿偷男人啦!” 第5章 苏盈一嗓子几乎吼醒了整栋家属楼,窗户里纷纷探出睡眼惺忪的人。 见状,杨虎吓得一缩,推开人转身消失在夜幕里。 严泽重重摔在水洼中,伞也飞了出去。 她顾不得疼痛,只小心翼翼捂着胸口的药。 忽然,一双穿着解放鞋的长腿挡住视线。 抬头望去,柳扶摇冷峻的脸庞让她呼吸一窒:“青柠?” 几乎是瞬间,手腕就被他扼住,踉跄跟着他的脚步被拽上了楼。 一进屋,门被“砰”的关上,巨大的响声震的严泽心发颤。 柳扶摇撒开手,深眸间翻涌着刻骨的寒意:“严泽,你还嫌脸丢的不够吗!” 淋了雨的衣裤沉甸甸的,却不及他不问青红皂白的斥责来的沉重。 严泽浑身颤抖,白着脸辩解:“青柠,我没有偷人……我怕你病重,所以去卫生所给你……” 可话还没说完,柳扶摇像是厌倦了她的把戏,直接冷脸进了房。 委屈压得严泽眼眶鼻头发酸,他连一句解释都不愿听完吗? 拿出怀里的药,她才发现擦破的掌心正渗着血,染红了包药的黄草纸…… 一夜未眠。 虽然还发着烧,但柳扶摇却在起床军号响起前离开。 他像是铁了心不信严泽,不想多见她一眼。 一大早,严泽就被妇联主任叫到办公室。 进门后,主任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。 “纪同志,按理说我不该掺和你跟青柠夫妻之间的事儿,但有些话我必须跟你说清楚,撇开你经常在家属院大吵大闹不说,作风问题是最严重的!” 严泽脸色微变,对方指的俨然是她和杨虎的事。 上辈子自己也被主任谈过话,只是没说几句就跟她吵了起来,不仅没解开误会,反而又惹了不少流言蜚语。 想到这些,严泽连忙辩解:“主任,我跟杨虎一点关系都没……” “你现在解释也没什么意义,名声都已经坏成那样了,能是一两句说的清的?” 主任不耐打断,神情严肃:“青柠经常执行任务,一旦在任务中因为你的事分心,你知道我们要付出的是什么吗?不只青柠的命,还有老百姓的命!” 听到这儿,严泽的心被锥子扎了似的疼,却说不出一个字。 见她不说话,主任将一份离婚申请报告扔了过去,字里行间多了压迫和警告:“你回去后好好反思,如果再有下次,要么你签了字自己走,要么我以破坏军民和谐为由,强制送你离开。” 严泽收紧手,狼狈又惭愧。 许久,她收起报告,深吸口气:“主任放心,这种情况不会再出现了。” 见她信誓旦旦的模样,主任这才点点头。 天渐黑。 蜂窝煤烧的通红,严泽坐在炉子前出神,心绪沉重。 尽管她重生后已经努力改变,但她和柳扶摇的关系反而越来越差。 自己到底该怎么办? 无力和迷惘在心里交织,让她倍感疲惫。 踌躇间,门忽然被推开。 柳扶摇回来了。 没等她开口,便见他将几张大团结放在桌上:“这个月的津贴。” 严泽愣了愣,想起陆家只有他一个儿子,便说:“要不改天把钱给爹妈寄去吧,他们在家也不容易。” 然好心却惹来柳扶摇一顿呛白:“管好你自己就行,少打爹妈的主意。” 严泽瞬间刷白,心像被刀子划似的:“我只是……” “当初你嫁给我时不就是为了我的津贴?还哭着闹着管着钱。” 他的不耐,让她面色发僵。 这些自己说过的话都没法反驳,只能哑声回答:“从前是我错了。” 柳扶摇瞥了她一眼,也不再说什么。 几天后。 趁着难得的太阳天,严泽想将部队分给军属的地翻一翻,种上白菜,以后也少往供销社去。 菜地上蹲着不少一边聊天一边儿干活的军嫂,见她来了,也没人跟她打招呼。 刚走到自家长满杂草的荒地上,一瓢水突然泼来,鞋瞬间湿了。 严泽脸色一变,抬头看去。 只见苏盈叉着腰,假惺惺说:“对不住了,没想到搅家精也来干活,是因为姘头跑了,没人勾搭了吧!” 这番话引得一片哄笑,但还是有人看不过去,劝了她一句:“怎么说她男人还是连长,你收着点。” 苏盈冷哼,高声回答:“我就是看不惯她妖里妖气的模样!” 严泽握着锄头的手紧了紧,什么都没说。 忙了一天,天空飘起了雨,她才洗了手回去。 可还没进院,就看见楼下围了一堆人。 蓦然间,脚步不由慢了下来,莫名的不安攀上了心。 没等她上前细看,便听见有人卖报似的大喊:“大家快来看,严泽她爹来告她自私不孝,弃爹不养了!” 第6章 严泽心一咯噔,连忙跑进去。 匆忙间不慎崴了脚,顾不得疼痛,咬牙忍着挤进人群里。 只见纪伟一屁股坐在台阶上,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:“我生了病,严泽不照顾我就算了,连个买药的钱都不给,大家伙儿给我评评理,怎么会有这么不孝顺的女儿……” 几乎是瞬间,上辈子的记忆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