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佩乃是许默芝从不离身之物。 孟婆颤抖地捡起玉佩,悲凉彻骨,看着周身山川,眼眶骤红:“我儿许默芝——!” 一声痛呼,孟婆周身散发红光,眼瞳已是血红,现出腾蛇真身悲痛欲绝的嘶吼声响彻云霄。 九州为之震荡! 上古凶兽梼杌感知幽冥之身,也不由后退几步。 一旁的顾苏玖看着地上尚未凝干的血迹,愣在原地。 就在此时,一道清澈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:“阿娘,上神,你们怎会在这儿?” 顾苏玖侧身看去,就见许默芝一身污泥,浑身伤痕地抱着一颗通体透亮的果子。 她嘴角还挂着血迹,冲着自己傻笑:“上神,你看,木丹果。” 顾苏玖锤在身侧的手不觉收紧,心也跟着一缩。 孟婆恢复人形,瞬间来到许默芝面前,朝着她高高扬起手。 许默芝脖子一缩:“阿娘……” 孟婆红着眼,咬了咬牙,还是朝着她的后背伤浅之地,挥了下去:“你个痴傻,我叫你乱跑,叫你乱跑……” “阿娘……许默芝知错了……” 许默芝来不及把果子给顾苏玖,被孟婆追着一路打回了家。 孟婆庄。 因孟婆寻女,至此堆了无数无所依托之人,不入轮回。 许默芝不知阿娘今日为何这般生气,为让阿娘舒心。 她拖着一身伤,去熬孟婆汤,又去分发给游魂。 远处孟婆看着她忙碌的样子,眼眶不由发热。 黄泉路上,无数人排着长队。 许默芝一一赠汤,“饮下这碗孟婆汤,忘尽一生浮沉得失,来世更觅良家人。” 一个戴着斗笠,身着灰袍的步行僧接过那碗汤,手触到许默芝指尖。 步行僧不由抬头,只见许默芝眉心一朵彼岸花忽然出现,很快又消失。 他眸色微变,长声道:“黄泉花开花又落,命中注定无良缘。” 一旁的孟婆听闻,不由走上前来:“不知先生此话何意?” 步行僧没有回答,仰头饮尽碗中孟婆汤,转身踏上奈何桥,引吭高歌:“痴中惊梦已觉晚,今生缘灭幽冥道呐——” 第5章 碧落黄泉 自许默芝被孟婆从瀛洲一路打回孟婆庄后,四海八荒都知晓了她的事迹。 黄泉。 一些小鬼娃娃撞见她,对她甩石子儿。 “丑许默芝,傻许默芝,梼杌都不吃的蠢许默芝……略略略……” 许默芝朝着这些小鬼张大了嘴,它们顿时吓得一溜烟儿逃跑了。 等它们跑的没影儿后,许默芝小心翼翼拿出木丹果,这两天,因阿娘生着气,她还没来得及把这药给上神呢! 懒得和这些小屁孩儿计较,她带着木丹果直奔长明殿。 今日长明殿外异常凄清。 原本外面的仙娥都已消失不见,许默芝来到长明殿门,却被守宫侍卫拦下。 她还没说话,侍卫不耐烦得驱赶:“一边儿去,顾苏玖现在已经不住长明殿了。” “不住长明殿?”许默芝顿时一脸焦急,“那他去哪里了?” “上神没有神力,已被贬去蛮荒之地历练了。” 许默芝听后,一瞬消失殿前。 许默芝曾听阿娘说,蛮荒之地,那是神魔交界之处,苦寒荒凉不说,连吃颗果子都困难。 经过连续三日飞行,她才到蛮荒。 这里,天色昏沉,平地飞沙,朔风凛凛带着黄沙打在脸上都发疼。 周遭黑雾四起,时不时有妖魔横行。 好在许默芝是冥界之人,妖魔轻易不会近身。 她又花了半日时间,才找到天界驻兵。 无数天兵中,她只一眼就认出了靠在玉柱旁查看兵书的顾苏玖。 她心中顿觉欢喜,拖着一身伤,笑着朝顾苏玖跑去。 众天兵注意到她,一个个不由错愕,无论是魔界还是仙界,女人都是个顶个的漂亮动人。 只有孟婆之女,生的一身肥肉,丑陋不堪。 那些人自动让出道路,瞧着许默芝跑到顾苏玖身前,看顾苏玖的眼神顿时就变了。 有嘲讽、鄙夷还有同情…… 可许默芝全然没有顾忌这些,只拿出揣在怀里的木丹果,笑嘻嘻双手捧在君轶面前。 “上神,你快服了木丹果,服了后,你神力恢复,就不用待在这蛮荒了。” 顾苏玖瞧着周遭看戏的目光,犹如针扎,脸色越发难看,额角青筋暴起。 他一把打落许默芝手中的木丹果,怒视着她:“滚!” 许默芝整个人愣在原地,她看着地上掉落的木丹果连忙去捡。 可等她捡到,再抬头时,顾苏玖已经消失在了人海中。 她眼睛莫名酸涩,茫然地看着无数穿着一样的天兵,这次,她发现怎么也找不到上神了…… 许默芝找不到顾苏玖,揣着木丹果不知去往何地。 冷风呼啸,擦过她受伤的身子时,冷得她全都在发抖。 怀里木丹果,隐隐发出光亮。 许默芝怕被其他妖魔抢了去,只得先飞升去往天界璇玑宫。 璇玑宫是顾苏玖生母璇玑仙子所住之地。 原顾苏玖神力还在时,这里门庭若市。 现在却就只有许默芝会来此。 璇玑仙子收到许默芝送来的木丹果,感激地握着她的手:“汐汐,谢谢你。若没有你,阿陵的伤怕是这辈子都好不了。不过听说梼杌凶猛,你此番可有受伤?” 许默芝傻乎乎地指着左腹:“这里很痛,但我不敢让阿娘知道。” 璇玑仙子听罢,伸手轻轻掀开她的衣裳。 当看到她身上之伤后,眼眶骤红。 第6章 泪如此苦咸 只见许默芝衣衫之下,伤口狰狞,皮开肉绽,惨不忍睹。 璇玑仙子手不由颤抖,心疼问:“是不是很疼?” 许默芝乖巧点头:“嗯,好痛。” “这样的伤,你母亲未曾发觉?”璇玑仙子又问。 许默芝摇摇头,解释:“小时候我常受伤,阿娘心疼,我便找了九幽的狐狸叔叔要了这裹衣,它能很好掩盖我的伤痕。我聪明吧?” 璇玑仙子撇头,默默擦掉眼泪,而后对许默芝说:“在这世间也就只有你一心对我阿陵,等阿陵恢复神力后,我定让他娶你进门!” 许默芝听后欢喜非常,腹部疼痛仿佛都减轻了。 往后,许默芝更是三天两头往蛮荒之地跑。 她知顾苏玖喜欢书籍,得空便求文曲星君借书给自己。 她知顾苏玖服用木丹果后需要仙草调理,便把孟婆庄最后几根凝露仙草也拔了去,为此被阿娘打的半死。 她知蛮荒寒冷,便偷偷一针一线学着做貂裘。 然她蠢笨,花了一个月,手被针扎的不成样子,衣服也没能做好。 阿娘看不下去,才帮她缝好了貂裘。 黄泉之人瞧着如此痴傻的丑丫头,忍不住规劝:“许默芝,现那顾苏玖没有恢复神力都不愿娶你,若你助他恢复神力,他更不会娶你了?” 许默芝却不管,只回:“上神说了,等他恢复神力定带我游遍四海八荒。” 说这话时,她满眼星辰。 又是一月过去。 铱驊许默芝抱着怀里貂裘和几本新借到的书,欢喜赶去蛮荒。 蛮荒此时已是冰天雪地,大雪纷飞。 许默芝在天界驻兵之地找了许久,都未曾见到顾苏玖。 天兵赶她出去,她只能守在门口,小心得抱着那件貂裘痴痴等。 夜里寒风袭来,一日又一日,时间匆匆而过。 许默芝的手冻得通红,然还是不见顾苏玖来拿衣服。 这时,一道悠远的声音传来:“丑丫头,不要等了,你等不来他了!” 许默芝寻声望去,就见魔尊离垢一身黑袍悠闲地坐在不远处的庭栏之上。 她手上的貂裘顿时落在地上,一脸焦急:“你杀了上神?” 说话间,许默芝手里幻变出一把短剑,不怕死的朝着他袭来。 离垢看着她如此动作,也不恼,侧身躲过故意逗她:“冥界和天界素无深交,顾苏玖是你何人?” 许默芝打不到他,涨红了脸:“他是我让心生欢喜之人,我们不久就要大婚了!” 听完这话,离垢大笑:“就算顾苏玖是个废人,他也不会喜欢你这种丑丫头的。” 许默芝不信,提剑就朝离垢刺去。 可是她哪是离垢的对手,离垢几个闪身就躲过了她所有的招式。 反倒是她,累得只喘气。 离垢逗够了后,告诉她道:“顾苏玖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