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百姓啊!” 齐老太傅生怕她做以前的糊涂事,忍不住开口劝道。 陆明珠回过神来,握着茶杯的手却微微有些颤抖。 道理,她从来都懂,理智也告诉她,该如何做是对,该如何是错。 只是帝王的选择,从来都是在心间剜肉,痛彻骨髓。 半晌,她抬起微微泛红的双眼,语气格外沉重:依誮“师父放心,我知道该如何做。” …… 母君曾说,帝王就是在无数的抉择中成长的。 从前陆明珠选择维护谢君峣,是成长,却也是愧恨。 虽无悔,却有憾。 陆明珠换上一身女装,重梳发髻,恍然间就像回到了从前。 推开房门,崖生与萼梅便已经候在了门口。 “朝堂上如今怎么样了?”陆明珠看了看天色,现在应该是上朝正在议事了。 崖生眼中闪过一丝惊讶,萼梅拱手道:“顾二公子来消息说,朝中一切准备好,还有……裴瑜将军已经候在府门外了。” 提起裴瑜,陆明珠眼中多了一丝暖意。 谢君峣说传信让他秘密回朝,本来算着应该明日才会到,没想到今日一大早便已经候在门外了。 踏出府门,裴瑜那熟悉的身影就在门外,一如从前一般,她在大殿批奏折,裴瑜便静静守在殿外。 听到声响,裴瑜愕然转头,在看见陆明珠的刹那,身子僵了一瞬。 而后,裴瑜阔步上前,拱手在她面前单膝跪下,声音既是激动又带着几分哽咽:“臣,骠骑将军兼御前总领裴瑜参见陛下!” 陆明珠看着眼前之人,一年了,在北境这一年,裴瑜好像瘦了,人却沉稳不少。 她将他扶起来:“快起来。” 裴瑜抬眼,眼圈却已经骤然红了一圈。 他以为,他再也见不到这个他守护了半生的人了。 可当她真的活生生站在他跟前的时候,他心中却又如此忐忑,如此……雀跃。 “臣,护送陛下回宫!” 陆明珠没有说话,默然翻身上马,语气变得无比坚定:“走!” 第三十五章 长乐宫 站在皇城外,是一扇巍峨的朱红大门挡在跟前。 门外的人想进去,门里的人却想出来。 陆明珠愣愣看着这熟悉的宫门,一时有些恍然。 她知道,再踏入这里一步,今生便没有回头路了,自由也好,爱情也罢,都要放下。 一身孑然,从此以后能陪着她的,又是那空寂寂的长乐宫,是那冰冷的皇位。 “陛下,现在的皇城守卫是臣从前的故交,其他人已经被调走,外面的兵马被国师派人团团围住,如今诸位大人就在大殿,只要陛下出现,群臣必定响应!” 裴瑜说完,幢幢宫门次第而开。 宫城还是如从前一般,红墙青砖,黛瓦高檐,是一座绝美牢笼。 陆明珠下马,缓缓走进去,她的背影消失在那扇慢慢合上的宫门之中。 依譁…… “嘭——”案上的墨砚被狠狠砸在地上,碎成两段。 明浅一脸怒不可遏:“你们要造反吗?要逼宫吗?不过就是造个皇陵,孤是帝王,一群贱民给孤陪葬是他们的荣耀!你们居然让孤自请告罪于天下,绝不可能!” 满朝文武跪了一地,竟没有一人是站在她这边的。 为首的宁国侯跪在跟前,神色凝重:“陛下如此一意孤行,是要与天下为敌吗?” 明浅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:“天下是孤的天下,跟你宁国侯无关!来人,宁国侯意图谋反,就地当诛!谁敢求情,同罪论处!” 话音刚落,群臣却还是跪地求情,有两个士兵带刀上前,就要将人带下去。 宁国侯起身甩开他们,怒斥:“君不君,国不国,本就该有人站出来肃清朝纲!” “愣着做什么,杀了他!”明浅狠狠拍案,气得脸色发红。 士兵闻言,举刀便要砍去,只见一道银光从众人眼前闪过。 “铛——”一声,只见一支长箭破风而来,生生弹开那把刀。 明浅看过去,只见裴瑜拿着弓箭,身后还跟着一队军士。 她脸色大变:“你怎么会无声无息出现在这里,你不是在北境吗?裴瑜,你想造反!来人,来人,给孤杀了他!” 裴瑜没有说话,让开脚步,陆明珠便从身后人群中走了出来。 朝中大臣看见陆明珠,满堂惊愕。 倒是宁国侯最先反应过来,上前在陆明珠跟前跪下:“臣宁国侯顾峰,参见陛下!” 话音刚落,殿后又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,众臣循声看去,只见谢君峣已经派人将整座大殿围了起来。 他一身蓝袍银发,阔步上前,在陆明珠跟前停下:“臣,谢君峣参见陛下!” 见状,以尚书令为首的朝中众臣纷纷又行君礼:“臣,恭迎陛下回朝!” 明浅看到这一幕,霎时间脸色惨白:“你怎么可能还活着,不可能!” 陆明珠没有说话,一步步走上大殿,不怒自威:“裴瑜!” “臣在!” “信王谋逆,祸乱朝纲,拿下!” “是!” …… 一年多了,长乐宫里似乎跟从前没有什么两样。 现下已经开春,这宫里已经开满了春花,阳光很和煦,似乎一切都在变好。 可是看着那空空的大殿,陆明珠仿佛又回到了从前,除了案上的奏折,便是这空寂寂的大殿陪着她。 而这案上每一本折子上都是昨日平定信王之乱后,大臣的奏折。 除了说处置信王的,便是要拿国师谢君峣问罪的。 三年来的上千条人命,压在谢君峣一个人身上,这样的罪太过深重,除了死,谁都无法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。 可是,她心里还是犹豫,如何……下得去手。 “在想什么?”谢君峣的声音从后殿旁传来。 陆明珠回过神来,忙将面前的奏折合上,摇了摇头:“没什么,听说无极宫种了很多木槿花,我想去看看。” 她起身向他走去,谁都没有提起那些不愉快的过往。 第三十六章 无极 记忆里的无极宫格外清冷,可是到了春日,竟是如此欣欣向荣的模样。 院子里的木槿花开,像火像霞,十分艳璨。 陆明珠坐在书房窗边,转头就能看见窗外的木槿花,可不知怎么,她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发酸。 她知道了,谢君峣从头到尾都是爱她的,可就是因为爱得太过热烈,却是伤人伤己。 果真世上,无人能逃过这四字,过犹不及。 “自你登基以后,已经整整四年多没有来过我这无极宫了。”谢君峣说起这话,语气带着丝丝哀愁。 陆明珠轻轻点头,眼中说不清是喜是悲:“是啊,很久了。少年时,你还经常教我画丹青。可惜那些丹青我都烧了,今日你再教我画一回吧。” 谢君峣笑了笑,指了指墙角书箱:“那里,一整箱,全是你的丹青,你不用学。就算不会画,也没有关系。” 看着那只书箱,陆明珠眼神一暗,挪了挪身子:“你坐过来,到我身边来。” 谢君峣眼中带着笑,在她身旁坐下:“怎么了?你从前可……” 话还未说完,谢君峣就感觉唇上一片柔软,他眼中闪过一瞬间惊愕。 “我,跟内府说了,今日留宿无极宫。”陆明珠眼神怔怔开着他,眼眶却已经红了一圈。 谢君峣愣了一下,语气沉闷:“珠儿,你我都不能再负了这天下百姓了,我曾经很想站在你身边,很想娶你,可是现在……你会遇到更好……” 陆明珠吻住他的唇,眼角掉下一滴泪,连带着声音都多了几分哽咽:“谢君峣,我们要个孩子吧,你别留我一个人孤零零的。” …… 日子一天回到了从前,朝鼓响,君王早朝。 陆明珠坐在那熟悉的位置上,心里说不出来的沉闷,朝臣们跪在面前,无不是求她处死谢君峣的。 其实,朝臣跪请不是第一次了,她已经拖了一个月了,只是现在民怨沸腾,再拖下去,恐怕会有大变。 陆明珠仍旧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暂时退了朝,群臣却都跪在大殿不肯离去,她心情无比沉重。 “陛下!” 她刚走到自己寝殿门口,便看见崖生跪在她跟前,眼睛有些红肿。 陆明珠顿了一下,神情有些疲累:“怎么了崖生。” 崖生在她面前狠狠磕了三个响头:“陛下可还记得,您曾说过,世上之事都是公平的,种下什么因,就有什么果。国师谢君峣,罪孽滔天,陛下难道还要护着他吗?” 是啊,种什么因,便结下什么果。 若是最后死是谢君峣的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