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一直下。 向来阳光明媚的九重天,阴雨连绵。 沈烬玄回来的时候,看着阴沉沉下着雨的天,神色莫测。 莫兰远远等在殿外,见到他,忙走过去,柔声道:“神君。” 她微微作揖,看到沈烬玄眉头深锁,一脸善解人意:“昨夜雨水不断,我想姐姐定又乱施云布雨了,故此来开导于她。” 沈烬玄闻言,并没有看莫兰,从她身边径直过时,不轻不重回。 “这九天许久没有下过雨,下一场也好。” 莫兰愣了片刻,回过神,忍不住又喊道:“神君。” 她欲言又止:“有些话,我知不该说,但不忍神君受骗,今日一早我去到姐姐宫中,见她和侍卫清叶甚是亲密……” 话音未落,沈烬玄便没了踪迹。 祈轩殿。 清叶正伺候楚汐月,下一秒,一道大力已经将他拍倒在地。 巨大的冲击震得他胸口翻滚,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。 楚汐月回过神,就看沈烬玄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此处。 她慌忙从病榻上下来,护在清叶身前:“沈烬玄,你做什么?” 沈烬玄一袭玄色长袍,一步步走向两人,眼眸冰冷。 “杀一个小小龙宫侍卫,不行吗?” 他从未见过楚汐月护别的男人。 她曾说过,这辈子除了她父王,就只有自己最重要。 还记得五千年前,他四处征战,楚汐月每次都寸步不离地护着他。 这次她竟然在他面前护着一个小小的侍卫! “他不是一个小侍卫,他从小陪着我,陪了我上万年。”楚汐月眼尾发红,一字一句。 沈烬玄听她这样说,更是要解决了这个侍卫。 他手中幻化出一柄利剑,下一秒剑刃擦过楚汐月的侧脸,直冲清叶的心脏而去。 第四章 休夫 灼热的鲜血瞬间染红了楚汐月的眼。 她僵硬地转过身,只见清叶倒在血泊之中。 楚汐月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,浑身都在颤抖,慌忙去扶他:“清叶……” “公主……”清叶刚张开嘴,鲜血就止不住的往外流。 楚汐月慌忙去擦他嘴角的血,泪不停地落下:“不要说话,我马上带你去见医官……” 清叶费力地抬手,想要擦拭掉她脸上的眼泪。 他想自己恐怕不能遵守诺言,护公主一生了。 他恨自己为什么能力那么低,五千年前保护不了她,现在仍旧不能。 他总是那么没用。 清叶的手还没有触碰到楚汐月,就已经没了力气,重重地垂下…… “清叶!”楚汐月大声喊道。 清叶却再也不可能给她任何回应,唯留一双眼睛不甘地睁着。 “轰隆——!” 殿外一声巨大的雷鸣,紧接着煞白的闪电将天空撕开了巨大的口子,大雨也在这时倾盆而至。 楚汐月紧紧抱着清叶:“清叶,你醒醒啊,你不是说会一直陪着我吗?” “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……” 沈烬玄冷冷地看着眼前这幕主仆情深,一步步走上前,低头看着楚汐月。 “你知道错了吗?” 楚汐月仿佛没有听到他说话,只是用沾满鲜血的双手紧紧地护住清叶的胸口,脸上的泪水跟血水混在一起,触目惊心。 沈烬玄看到之后,心里莫名不适。 他还记得五千年前,楚汐月被关进沧澜天牢时都没有那么难过。 “看来莫兰说得对。” 沈烬玄眸色冷冽,几步跨出祈轩殿。 几天后。 归墟地。 这是神仙死后埋葬之所。 楚汐月将清叶带到此处,看着他化作点点星光,眼里黯淡无光。 “清叶,对不起,是我没用,连你都护不住。” 楚汐月想起与清叶初遇时,那时刚下过雨,万象更新。 她还未完全修成人形,而清叶是一个竹仙。 当时她对他说:“你当我的跟班,这一生都会大富大贵,吃穿不愁。” 就这样,她把清叶骗到了西海龙宫,这一相处就是万年。 楚汐月强忍着眼底的泪水,但是天空的阴云却隐藏不住她的心情。 她并没有回自己的寝宫,而是一路到了凌霄宝殿。 一路的仙娥看到她,都被吓了一跳。 因为仙力太弱,她的龙角身上的鳞片都显露了出来。 楚汐月并没有在意她们的视线,来到凌霄宝殿门口,一字一句大声说道。 “西海龙宫四公主,求天帝准许我与九天战神和离!” 话落,四周顿时鸦雀无声。 楚汐月看着偌大的天宫,不由想起当初自己一身华服,依旧是在这里。 那时她意气风发地说:“西海龙宫四公主,求天帝赐婚我与九天战神成婚!” 之前有多欢喜和期待,现在就有多少后悔与绝望。 不过,回应她的只有清幽的风声。 如今,四海龙王被囚,天帝根本不愿意接见楚汐月,更不愿开罪沈烬玄。 楚汐月就站在门口,一遍又一遍地请求和离。 不到一个时辰,此事就传遍了四海八荒。 夜晚。 沈烬玄来到天宫门口。 “你闹够了没?” 楚汐月听到他的声音,转身看着他:“若天帝不准,那么我就以西海的规矩,休夫!” 第五章 自愿 天宫寒冷至极。 “你再说一遍?” 沈烬玄瞬间来到楚汐月面前。 楚汐月看着他冷冽的脸,一字一句道:“我要休夫。” 话音刚落,沈烬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:“你若不想西海龙王出事,就立马跟本君回去!” 楚汐月怔住。 她不明白,沈烬玄本就不喜欢自己,和离不就正好遂了他的愿吗? 她被沈烬玄一路带回祈轩殿。 路上阴雨绵延。 沈烬玄皱着眉:“你没从沧澜天牢出来之前,这九重天都是阳光明媚。” 楚汐月踉跄着被他拖走,听着他言语中皆是嫌弃,心中满是苦涩。 父王曾经说,她的眼泪是珍宝。 因为她落泪,久旱逢甘霖。 “既然你这般讨厌我,为何不愿与我和离?” 沈烬玄愣住。 他没有回答。 楚汐月接着道:“五千年前,你我成婚,你一不入洞房,二不接喜盖。婚后,你更是从不来祈轩殿,我们其实也不算夫妻,不是吗?” 沈烬玄从未听过楚汐月抱怨,此刻他不知该如何回答。 楚汐月继续自言自语:“从前是我傻,我以为爱是相互的,只要我足够爱你,你也会回馈我。” 沈烬玄听到这里,再没了耐心。 他冷冷道:“当初可是你求着本君娶你!本君为何要待你好?” 楚汐月眼睫微颤,一下被堵的一句话也说不出。 沈烬玄把她带回祈轩殿:“你好自为之!” 正要离开,楚汐月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袂。 “既然如此,你把人间四季还我。” 沈烬玄听后本想还给她,但是却不自觉拉开了她的手。 “你既然已经送给了本君,那便是本君之物,不可能归还。” 话落,便消失在了原地。 沈烬玄去了忘川河畔。 站在三生石前。 沈烬玄看着上面刻着自己跟楚汐月的名字,脑海里都是她的话。 他拿出人间四季,指腹轻轻地摩挲着。 眼前却不自觉浮现出了楚汐月的身影。 沈烬玄眸色渐深,看不出在想什么。 …… 祈轩殿。 没了清叶,楚汐月一个人待在偌大的寝殿越发孤寂。 忽然,天空一道惊雷闪过。 她心里猛地一紧,莫名心慌,马上跑出去。 很快,她就看到惊雷一道接着一道击下。 这时,一道靓丽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楚汐月身后,是莫兰。 “姐姐,妹妹之前的话你可还记得,听说三天后南天门,西海龙王即将被斩,以谢民愤!” 楚汐月闻言,偏头看向她:“你胡说什么?” 莫兰挑眉:“这可是天帝亲自颁布的诏令。” 她话音刚落,天边又闪过一道惊雷,大雨倾盆而下。 楚汐月看着偌大的雨,心底的不安更加强烈。 她没有管一旁莫兰,一步步去向凌霄宝殿。 一炷香后。 到达天门,但守在门外的天兵却道:“天帝有令,谁也不见。” 楚汐月只得跪在殿外,等天帝召见。 这夜雨很大,她淋了一夜。 可是直到天亮也没能见到天帝。 无奈楚汐月只能先回九天神殿。 既然沈烬玄不愿意和离,那他就还是自己的夫君。 她想求沈烬玄救救龙族和父王…… 酉时日落。 沈烬玄回到九天神殿,一眼便看到门外楚汐月苍凉的身影。 知她所来何事,没等她开口,沈烬玄冷声道:“天下黎民需要一个说法,这命是西海龙王自愿所给!” 第六章 置大义于不顾 凄冷的雨飘落肩头。 楚汐月愣住,一时间竟说不出一个字。 沈烬玄看着她苍白的脸色,第一次将声音压低:“好生去休息。” 楚汐月却什么也没有回,转身往外走。 秋风扫落叶,她的背影异常孤寂。 沈烬玄还是第一次被她这么冷淡对待,僵在原地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