场大火已经烧没了。 好在那场大火之时,顾铭修来得及时,她没有什么危险,离垢也不过是受了些轻伤。 只是当时顾铭修来的时候,她已经被浓烟熏得晕了过去,没有看到顾铭修是怎么把她救出去的。 按说顾铭修同她不一样,下了凡间应该是封印了法术的才对。 正想着,房间门被推开,有人进来了。 安念侧头看去,进来的人是小玉。 只是小玉眼眶红红的,像是刚哭过一场。 可是见到她,小玉冲她一笑,似乎跟从前没有什么两样:“安念姑娘,近日天气越发冷了,你还是别对着窗子吹风,当心着凉。” 安念向她招手,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来。 小玉也不拘谨,在她身旁端坐:“怎么了?” 安念握住她的手,她手心冰凉。连带着耳尖都冻得通红。 “小玉,其实有许多事情我还没有问过你,但是顾铭修说不让我插手你们这些事情,我也便不曾过问,但是今日,你若是有什么心事,可以同我讲,说不定我还能帮你什么。” 话音刚落,安念感受到小玉的手僵硬了一分。 可小玉只是笑着冲她摇头:“成王败寇,本就没什么好说的,他要一意孤行,我自然劝不住。” 这个他,让安念有些不解,可是想来,同小玉有瓜葛的人,除了那宁王还能有谁? 不知怎么的,看见如今的小玉,安念有些恍惚,小玉做的事情她虽不问,却也知道一些。 比如,她是宁王的杀手,是宁王想安插在皇帝身边的细作,甚至朱荣就是她为宁王所杀。 一开始安念还是有些怕小玉的,可是后来却渐渐有些同情。 至于其中原因,她也不清楚,或许是自己有些感同身受吧。 安念叹了一口气,从怀里摸出一方丝帕放到她手里道:“我知你本心不坏。” 小玉垂头,看了一眼手里的丝帕,却是苦笑一声:“许久没有人说过我不坏了。” 安念想了想,觉得自己搭不上这句话。 自从来了人间,开始收集这七滴眼泪开始,她就觉得自己好像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。 可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了,她又说不上来,兴许是鲜少开心了吧? 外面,有脚步声缓缓靠近,这个时辰,想来是顾铭修来了。 果不其然,顾铭修依旧是冷着一张脸走进来,小玉见状,十分识相地退了出去。 休养了两天,安念脸上的气色还算不错。 顾铭修进门,在她对面坐下,面无表情道:“明日午时,大殿外,你记得去。” 安念不解,这才问:“是小玉的眼泪吗?” 顾铭修点头,没有说话。 可是安念犹豫了一瞬,才道:“可是……小玉杀过不少人,她的眼泪也能算纯善之泪吗?” “善者行恶,恶者行善,世间之事,安有绝对之理?只要那一刻其心至纯,便足矣。”顾铭修说完,看了安念一眼,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听懂没有。 安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转开了话题问:“为何这几日都不见离垢过来?” 按宫人说,他没死的话,应该要来看她一眼,好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啊,怎的就没动静了? 一提到离垢,顾铭修的脸色就像是乌云集聚的天空。 “安念,你如今,就这般离不开离垢?他是魔,你是神!” 安念想了想,反问:“神如何,魔又如何?” 第36章 众生痴迷 殿中的氛围十分安静,静的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。 顾铭修看着安念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,心中竟多有无奈。 同一个痴儿说这些,也不知道他是哪里出了毛病。 自从下凡来到如今,他跟安念每每说不了几句就要不欢而散,而安念从来不会主动寻他。 顾铭修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这样,明明安念说的每句话似乎都没有什么大毛病。 可他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,不受控制地,像着了魔一般。 顾铭修恼怒,更多的却是恼怒这样的自己。 “不如何!”顾铭修愤然起身,又是一肚子怒意离开。 打开门,小玉却没有离开,依旧站在门外。 见顾铭修出来,小玉朝他微微福了福身:“恩公怎的这么快就出来了?” 顾铭修敛去眼里的情绪,冷冷道:“没什么,你照顾她,我走了。” 他刚要抬步,小玉轻唤住了他。 “恩公既是放心不下安念姑娘,为何不就此带她离开这皇宫,这宫里可是虎狼之地。”小玉脸上浅笑着。 顾铭修的背影一僵:“此言何意?” 小玉看着宫中幢幢宫门,眼底闪过一丝忧愁:“恩公若是不喜欢安念姑娘同陛下亲近,为何又放任她留在宫中?” 顾铭修眼神闪了闪,只喃喃一句:“若是她真同离垢有私,这九州天下该有祥云来贺,凤鸣八荒,携百鸟来朝。” 孟婆生而尊贵,若有良缘,能遇得良人共育后代,九州八荒都会知晓。 可是这些日子,并无祥兆,便意味着她与离垢不过表面做戏。 但就算如此,哪怕他心知肚明,心中还是发闷。 小玉听不见这话,却又道:“恩公心悦安念姑娘吧?” 没来由的,听到这话顾铭修愣了一下。 “冥日宫中有大事发生,我不欲拖累安念姑娘,恩公还是带她走吧。”小玉垂眸,敛去眼里复杂神情。 顾铭修看了她一眼,眼前闪过她横尸大殿的场景。 明日便是天命之时了。 凡人命数,他管不了,转身离开。 雪地里,留下他离开时深深浅浅的脚印。 …… 到了第二日,将近午时。 安念披了件外袍,依约去了大殿。 只是,她还未走到,就听见门外宫人大喊着:“有刺客,有刺客!” 安念正愣神,一个瘦弱的身形从殿里飞出来,身子重重跌在门外的雪地上。 顿时,鲜血染红了一片,安念一眼便认出来,那人正是小玉。 突然眼前闪过一道寒光,一道利箭直直朝小玉心口射去。 “不要!”安念一声惊呼,可是箭已离弦,为时已晚。 箭头直接没入心口几寸,小玉口中吐出一口鲜血,一身狼狈。 安念忙奔上前,才看见小玉浑身是伤,奄奄一息。 她以为顾铭修今日叫她过来,只是因为小玉有伤心之事,可未曾想竟是会殒命于此。 她将小玉从雪地里扶起来,手微微有些颤抖:“小玉,你这是怎么了?” 小玉看着她,苍白的脸上咧出一抹笑来:“安念姑娘,我今日恐怕要连累你了。” 安念拼命摇头,感觉鼻头有些发酸。 小玉轻轻握住她的手,淡淡笑道:“安念姑娘曾问我,是不是心悦宁王,如今有了答案罢。只可惜,我此次事败,再无颜见他,还望安念姑娘保密,向众人隐去我与他相识之事。” 怀中之人气若游丝,可还是执着地看着安念,望她应下。 安念点头,看见小玉脸上竟淡淡笑着,眼角溢出一滴眼泪。 “盼他平安,盼他喜乐,盼他得偿所愿我才心甘情愿为了他去杀人。”小玉看着天上雪花飘落,嘴中喃喃,“言我执迷,言我愚笨,可知众生皆是痴迷……” 第37章 雪夜红梅 雪花渗进鲜血里,融成一片血色。 怀中的小玉已然没了声息,静如一盏青灯,灭得无声。 安念腰间的宫铃一响,一滴红泪融进铃铛,铃声竟也带些凄然。 这该是一滴血泪吧,是至痛之泪,安念想着,心里跟着一阵苦涩。 世间之人,皆为情所苦。 可若是无情便真能一生自在快活吗?安念没有答案,只心底一阵一阵发凉。 自小玉走后,一连几日,安念都是神色郁郁。 好在如今人界帝王是离垢复生,小玉刺杀之事并未牵连到她,而顾铭修也是许久没有来看过她。 这皇宫之中,除了吃食好一些,每日只能在后宫,着实也是无趣。 安念每日趴在桌上发呆,有时候,一看就是一天。 这日,自长乐宫大火那日后,再未谋面的离垢才终于出现。 早听宫人说,近些时日她郁郁寡欢,离垢知晓,八成是因为小玉之事。 离垢进门,坐在她跟前,顺着她的目光朝窗外看去,却只能瞧见外面一堵厚厚的宫墙。 “怎么了?可是每日呆在宫中有些发闷?”离垢问道。 安念这才回过神来,见是离垢,眼神都未曾动一下:“你怎的今日才来?” 离垢冷哼一声:“那你得去问问顾铭修了,她在你这里设了结界不让我靠近,今日结界才破,我这才过来。” 听见顾铭修,安念这才抬眼:“他不是封了神力吗?怎的还能布下结界?” “许是仗着体内那颗沉水珠,不惧法力反噬吧。”离垢倒了一杯水,没有当一回事。 提到沉水珠,安念的脸色立时就变了,眼底闪过一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