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不能上去,真的很危险。” 没等廉景澄开口。 陆行知的耐心即将被耗尽,“让开!” 男人眼里氤氲着层层密布的黑云,仿佛下一刻就会爆发。 村支书被吼得心头一震。 舔了舔唇解释道:“真不能上去,往山上那条路已经被冲垮了。 你们的车根本开不上去。” 闻言,陆行知想也没想,推开车门,冒着雨就冲下了车。 廉景澄和他的想法一致。 几乎是同时跟着一起往上山的方向跑。 那一堵蓝色雨衣的人墙,根本拦不住他们。 - 天空像是被割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。 瓢泼大雨如瀑一样倾盆而出。 豆大的雨滴砸在雨伞的伞面上,发出沉闷的响声。 村支书到底是不放心。 拉了两个壮丁跟着陆行知廉景澄两人一起上了山。 山里早已是一片狼藉。 暴雨压断了好几棵小树苗。 走到岔路口,一行人兵分两路。 陆行知右手举着雨伞,左手提着手电筒。 大步往其中一条山路继续寻找,“宋宋,你听得到吗?宋宋!” 其他村民跟着喊:“小词!小词你在哪?” “宋家丫头!” 急切的呼喊声,几乎要被大雨吞噬。 越往山里走,视线越黑,陆行知的心就越慌。 他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惧。 早已急红了眼。 生怕宋词会出什么事,只是这么一想,人都快要疯了似的。 直到,有人大喊:“快看!那是不是人的鞋子?!” 不远处,明显经历过山体滑坡。 大量的泥土石块堆在那里。 下面依稀可见被埋的小树苗。 树苗旁不远处,有浅色的一角,像是一只女士运动鞋。 陆行知心下一沉,立刻冲过去。 直到看清那只鞋。 他整个人如同被雷击。 那只鞋,是宋词的。 567 锥心之痛 陆行知跪在地上。 大脑一片空白。 片刻后,他一把丢掉手里的伞。 徒手开始刨湿哒哒的土堆。 村民们连忙来拉他,“太危险了,这里很有可能会二次滑坡!” “放开!”陆行知已经红了眼,论谁也拉不走他,“别拦我!” 雨水淋在他身上。 打湿他那头优越的银发。 沿着额头淋湿他的脸。 视线模糊,已分不清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。 牙关紧咬,口腔里有铁锈般腥甜的味道漫开。 他像一只失控的野兽,发了疯似的跪在土堆前,拼命地用手挖,用手刨。 手指划到尖锐的树枝。 拉开血红的口子也浑然不觉...... - 轰隆隆—— 又是一记沉闷的雷鸣声。 宋词光着脚蜷在芭蕉叶旁,被那记雷声惊得浑身发抖。 芭蕉林往前一百米,是一处悬崖。 悬崖上除了光秃秃的石块,还有宋建成的尸体。 以及一圈又一圈未完全冲散的血迹。 时间回到上午九点。 堂哥宋建成来找她,说在石门山看中一块地,想申请承包下来。 但又说自己不大懂这些,让宋词同行,帮他做做参考。 到底是亲戚一场。 加上母亲葬礼,堂哥也帮衬了不少。 宋词便没有拒绝。 只是跟着宋建成上到山顶,也没看见那所谓的地皮。 正当她疑惑之时。 宋建成忽然从背后掐住她脖子,大有要致她于死地的意思。 还说让宋词别怪他。 他做这些也是为了跟梁翠莲好好过日子。 说什么反正宋词妈妈也死了,她一个人活着也孤单。 不如下去陪苏慧。 宋词没学过什么防身术,根本不是宋建成的对手。 加上这段时间因操劳苏慧的身后事。 弄得整个人比平时更消瘦。 根本无力抵抗。 她疯狂挣脱,连脚上的鞋都踢掉了,才将宋建成踢开。 接着顾不得犹豫,便朝相反方向跑。 宋建成哪里肯放过她,骂骂咧咧就追了上来。 一路追到悬崖旁,又是一阵拉扯。 宋词不敌,捡起地上尖锐的树枝与他对峙。 不料被宋建成抢过。 搏斗之际,树枝划破了她整只右手小臂。 她忍着锥心之痛死死抵抗。 宋建成一脚踩空。 人往前一趔趄,一头撞在了尖锐的石头上,当场身亡。 大雨同时倾盆而下。 天空也被黑压压的盖了一层。 刚刚才经历过生死搏斗,而后是一具尸体摆在自己面前。 自己受着伤,又要忍受大雨和黑暗的吞噬。 宋词根本迈不动腿。 浑身发软,缩在芭蕉叶旁边。 心惊胆战地看着已经没了气的,宋建成的尸体。 ...... 雨越下越大。 面对空无一人的山顶,和面前横着的那具尸体。 宋词的恐慌已经到达前所未有的顶点。 山中漆黑,大雨冲得连鸟都不见一只。 右小臂的伤口不算深,但也蹭得她衣服上全是血。 她好冷。 又冷又怕。 手机在搏斗中挣脱掉。 此刻也不知道到底是几点。 更遑论打电话求救。 宋词将头埋在膝盖里,瘦弱的身体颤抖得厉害。 鼻尖传来浓浓的血腥味。 她已分不清这味道是自己手上的,还是离自己不到一百米那具尸体身上的。 眼泪混着雨水往下滴。 强烈的恐惧不断吞噬她的意志。 直到,她忽然听见隐隐约约的声音。 好像有人在喊她的名字。 她抬起头,看见不远处的丛林,雨幕里有几道微弱的光闪来闪去。 再然后,她看见有人朝她的方向跑了过来。 “姐姐?”熟悉的声音在雨中显得薄弱,可她却听得清清楚楚。 男孩手里撑着伞,深色的休闲衬衣和长裤。 穿过雨幕,很快来到她的身边。 宋词呆呆地看着他,硬撑了那么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崩塌。 她红着眼,哭音极重,声音低低地喊:“景澄......” 廉景澄蹲下身,也顾不得手里的伞。 将她一把搂进怀里,“我来了,姐姐,没事了。” 宋词下意识伸手环住他的腰,额头贴着他血管跳动的脖颈。 那处的温暖直达她的心房,她哭着说:“我好怕。” “不怕,我在你身边。” 两人在雨幕里用力相拥。 跟上来的其他村民陆续抵达。 手忙脚乱帮忙撑伞递衣服什么的。 错落的人群后面。 一束高大的身影,就站在不远处,默默看着紧紧相拥的两人。 宽厚的肩像一座倒塌的大山。 彻底垮了下去。 陆行知身上昂贵的西装早已湿透。 银发被打湿,不断往脸上滴着水。 垂在身侧的双手,沾满泥土也盖不住手上斑斑的血迹。 他右手紧紧握着那只浅色运动鞋。 鲜血从手指滑过鞋面,滴滴答答,掉在湿咸的泥土里。 - 巫田镇人民医院。 病房里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。 宋词被送进医院没多久就发烧了。 一方面是淋了雨又担惊受怕。 另一方面,也跟她伤口感染有关。 警方来做了笔录,了解了来龙去脉。 初步认定宋建成是意外身亡,宋词为正当防卫不构成犯罪。 但具体的,还得等最终调查结果。 警/察走后,宋词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。 陆行知走进病房时。 病床上的女孩正安静睡着。 雪白的小脸儿没有一丝血色,像一只易碎的瓷娃娃。 唯有右手臂那道被处理过的伤口,还有些触目惊心。 除此以外,更扎眼的,是宋词紧紧与廉景澄十指交缠的左手。 从山上下来她一直处在惊恐的状态。 他有试图抱她,或是跟她说说话。 她都不怎么回应,只是一直窝在廉景澄的怀里。 小手一直握着廉景澄的,怎么都不愿松开。 即便到了医院,即便已经睡着,也是如此。 廉景澄看向他,“你......要不要去换下衣服?” 陆行知这才将视线从交缠的手上挪开。 低头看了自己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