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师傅不在了,她也便难以胜任太子妃之位。 她心头泛苦,却只是再一欠身:“谢倾城明白。” 场面话已经说得如此漂亮,她若是再没有一点自知之明,那可真是愚蠢至极。 谢倾城眼神落在萧强瑜身上,他仍是一脸淡漠,眉目间清晰是对她的厌恶。 过去千年,她曾为萧强瑜取尾羽炼神器,以凤凰心血助他渡劫继太子位……桩桩件件倾尽所有,却仍换不来他片刻的目光停留。 她深吸一口气,似要用尽最后一丝余勇问道:“这千年,你可曾有一刻为我所动?” 她那哀切绝望的眼神让萧强瑜眉头紧皱,心中忍不住的烦躁。 可他此刻只想快点结束这绑了他千年的绳索,于是冷冷吐出两字:“从未。” 心中最后一丝火光,在嘴角化作一抹苦笑。 谢倾城强撑着看向他眼底,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:“这些年,为你多添烦扰,对不起,从今往后便再不会了。婚约……就此解除吧。” 从前年少轻狂恣意,自以为姻缘天定,她爱他所以他也必须爱她。 如今历经两百年人间轮回之苦,她才懂得,勉强感情有多荒唐。 月老见此情景,心下喟叹,拿出破缘刃。 谢倾城与萧强瑜同时伸出手,腕上便显现出一根红线,幽幽泛着光,若隐若现。 无人看得到,可是她知道,现出红线的那一刻,她心中在丝丝渗血。 月老挥刃斩向那根红线。 “住手!”殿外忽然响起一声厉喝。 可破缘刃仍应声挥下。 第四章 终究求不得 “筝——”一声。 却见破缘刃被红线震开,可那根红线却丝毫未损。 月老一惊,他这破缘刃乃是专断姻缘的,怎会没用?! 殿外之人一身白袍,满披星光,神情肃整,踏进殿来。 天帝见到他,眉头微皱,却还是微微颔首:“司命星君如何也来了?” 司命正色道:“陛下,太子殿下与谢倾城仙君乃是姻缘天定,天命姻缘不可摧。” 天帝闻言只是沉思,而萧强瑜却难以接受。 他攥紧了手,痛恨的看着那手上的红线,以及——红线连着的谢倾城。 那双瞳仁里燃烧的熊熊怒火,几乎要把谢倾城焚烧殆尽。 她无力垂下手,想要用袖子藏住那罪魁祸首的红线,可下一秒,便被萧强瑜攥住了手腕。 他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:“你如今可满意了?” 谢倾城心底一凉,睁大了眼,说不出话。 又来了,这种好似无辜的眼神。 萧强瑜厌恶涌上心头,一把甩开她的手,跟着天帝天后离开。 谢倾城看着手腕上那刺目的红痕,一声苦笑,上次被他掐住脖颈的痕迹尚未消除,如今又添一道。 忽然,谢倾城跑出大殿,跟上了司命星君:“星君,这天命姻缘当真是解不开的吗?” 司命黑沉的眼眸定定看着她,良久,只说了一句:“天命有道,世间八苦尽在其中,若改天命,必以命殒之。” 也就是说,除非她与萧强瑜有一方死掉,不然,便是注定不死不休。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姻缘? 她强求千年仍爱而不得,萧强瑜厌她至此,却又摆脱不得。 求不得,怨憎会,仙人亦如此。 一番话将谢倾城离去的背影压得格外沉重,而在殿门柱后莺月听到那话,不由死死握拳,眼中晦暗闪过一抹算计。 神魔之井,空寂无人。 谢倾城惯例检查完封印,疲累坐在树下石桌。 以凡人之躯查验封印,实在过于勉强,幸好过往千年她对这封印了如指掌。 她拾起茶壶,本想喝口茶,却突然全身一僵,再也动弹不得。 谢倾城一惊,她这是中了定身术。 茶壶跌在桌上,茶水洒了一桌,谢倾城眼前划过一道华光,地面开始轻微晃动。 谢倾城便见本来被镇压在神魔之井上的神器玄音扇被灵力催动,封印神魔之井的阵法正被缓缓打开。 而莺月便站在不远处,一边给玄音扇灌输灵力,一边狞笑着看她。 谢倾城大惊,却发现定身术已经解除。 “莺月,你疯了吗?再放出魔军,你我都得死在这!”谢倾城大吼一声,急急去拉枯树旁的示警钟。 钟声轰鸣,莺月闪身而下,一掌将她打到神魔之井旁,冷笑:“不,死的只会是你!谢倾城,你不该回来的,死才是你的归宿。” 谢倾城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,神魔井的井口愈张愈大,一股强大的力量仿佛要将她拉进去。 她扑上去,拉住莺月想要阻止她。 这时,莺月忽然惊叫了一声:“玹哥哥,快救我!谢倾城要把我推下去!” 萧强瑜来了?谢倾城一转身,一阵劲风袭面而来。 她身子往后一倾,往井中坠去! 以凡人之身若入魔界,岂能有命活着? “萧强瑜,救我……”谢倾城止不住身子下坠,用尽全力呼喊了那个名字。 萧强瑜的身影出现在井口,她朝他无助地伸手,却只看见萧强瑜负手而立,冷眼看着她往下掉。 第五章 颠倒黑白 心底似刀割般剧痛,谢倾城清晰的认识到,萧强瑜痛恨她,痛恨到袖手旁观她去死。 手慢慢垂了下去,眼瞳里只能看见那张无情冷漠的脸渐渐变小。 自下往上吹的魔风,打着旋吞没了她。 魔气打在身上,谢倾城只觉浑身筋骨,寸寸如烈火灼烧,她终于承受不住,痛昏过去。 忽然,一道流光闪过,有人死死将她护在怀中,一同坠入魔界。 魔界,黑云漫天,遍地枯黄,魔兽横行。 谢倾城睁眼,发现自己趴在一个透着莲香的背上。 她眼前晃啊晃,意识尚且朦胧,突然,一滴腥臭的血液溅在她脸上,把她一下惊醒。 谢倾城睁大眼,便见数只魔兽如潮水般涌上,而元真一手托着她,一手执剑厮杀。 他身上衣衫早已被血染红,不知拼杀了多久。 谢倾城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,没想到元真居然会为了救她跳下神魔之井。 她心里不知什么滋味,她最爱的人要置她于死地,而有人为了救她不惜主动跳进神魔之井。 眼见魔兽越来越多,元真也开始伤痕越来越多。 谢倾城不忍道:“元真,你放下我吧,这样下去,你也会死的。” 扶着她的手紧了紧,元真喘着粗气,语气却是坚定:“我是天君座下的红莲,天君不在,我本就该护你平安。” 有一瞬,谢倾城是恨的,若不是她被陷害下界变成凡人,这些魔兽又岂是她的对手。 可如今,她只能任人护在身后,看着元真遍体鳞伤却无能为力。 谢倾城咬了咬牙,最终想到一个办法:“元真,你将法力输给我,我试着召唤玄音扇。” 玄音扇毕竟是她用了千年的神器,或许她可以再次打开神魔之井。 法力灌输凡人之体,她只觉筋脉寸寸发出呻吟,嘴角溢出一丝血迹。 终于,天降一道白光,谢倾城如释重负:“真的可以,元真,我们快走!” 云霄殿。 殿中肃穆非常,谢倾城和元真跪在下首。 天帝天后端坐其上,大殿众仙噤声不语,而莺月哭红了眼站在萧强瑜身边。 天帝面色不虞,语气严厉:“谢倾城,今日你重启神魔之井,戕害莺月仙子,你可知罪!” 谢倾城脸色惨白,浑身是伤,唯有依靠元真才能勉强不倒地。 她用尽全身力气质问道:“禀天帝,谢倾城一介凡人之身,如何能重启神魔之井?” 莺月见此哭着开口:“谢倾城,是你叫我去神魔之井,说要与我尽弃前嫌,重归于好,骗我去后,你用玄音扇开了神魔之井,又想要推我下去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