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延州站起身,理了理领带便走了出去。 萧氏是宋氏最大的竞争对手,两家企业几乎从来不来往,也只是遇上酒会寒暄几句而已。 萧少爷? 他轻声冷哼了一声,他忘了很多事,却对这萧少爷产生厌恶,想必他们关系肯定不怎么好。 接待室。 萧羽坐在沙发上,温和的眉目却带着一丝冷漠。 门开了,脚步声越渐接近,最后停在了面前的沙发前。 他抬起头,看见顾延州后,眸色微微一怔。 显然是顾延州的伤让他有些诧异,但萧羽并没有关心。 他笑了笑:“宋总裁近来可好?” 门口的程溪听着倒是不满地拧起了眉头。 这些日子萧氏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,总是和宋氏作对。 无论是拉合作还是竞标,甚至还明目张胆地挖员工,简直是嚣张的令人发指。 顾延州不急不躁地坐下,从萧羽的语气中他可以听出他对自己的印象也不太好。 “萧总经理看起来挺悠闲。” 他冷着脸说了句寒暄话,从办公室到这儿一路上都听着程溪说着近来萧氏背地里的勾当,萧羽这时候来除了炫耀,他想不到他来这儿还能干什么。 空气在一片火药味中凝固。 萧羽看着面前的顾延州,竭力忍下怒火,哑声再次开口:“一个月多月了,你该给雨棠一个墓碑了。” 第三十八章 刺眼的画面 萧羽语气忽地就低落了许多。 他知道自己这话私心很重,但他没有办法。 沈半夏的骨灰在顾延州那儿,而也林家根本不会管她的事。 他想沈半夏的时候都不知道该去哪儿看她。 然而他这话反而让顾延州神色一凛:“你说什么?” 雨棠?墓碑? 越来越多的事情盘旋在了他的脑子里。 林明薇不是说她失踪了吗? 顾延州“装傻”似的模样像是刀刃撩拨着萧羽的底线,他语气冷硬:“因为你,两条人命没了,你还不知悔改吗?” 闻言,顾延州眼神骤冷。 眼丽嘉前这鲜少来往的萧家少爷到底在胡说些什么? 他倏然起身,冷睨着萧羽:“我没时间和闲人闲扯。” 说完,转身就要离开。 “顾延州!”萧羽也站了起来,微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他,“不要告诉我你已经忘了你是怎么伤害雨棠的,就算你忘记,我也不会忘记。” 他声音慢慢染上些许恨意:“如果你把雨棠还给我……” “你配吗?”顾延州侧过身,目光如深渊寒冰。 话落,他回身头也不回地离开。 萧羽垂在两侧的手不觉紧紧握起。 然而心底总有种无力感不断地折磨着他。 沈半夏生前他没能救她,她死了,他想看看她都没有机会…… 程溪快步跟着前面的顾延州:“总裁,下午两点半有个商务会议,具体的……” “去调查一下沈半夏在哪儿。” 顾延州扔下一句话就进了电梯。 而程溪惊的愣在了原地,只能木然看着电梯门合上。 是他出现幻听了吗?还是顾延州说错了? 他让他去调查沈半夏在哪儿? 可是沈半夏都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了,而且骨灰不也被顾延州领回家了吗? 程溪越想越觉得怪异,最后只是觉得顾延州可能因为车祸伤到了脑袋,所以记忆出现了紊乱。 天色渐晚。 宾利车停在了别墅门外,司机忙下了车打开后车门。 顾延州看着亮着灯的屋子,竟有种抗拒感。 他看向一旁的司机,问道:“那孩子呢?” 司机呆愣了几秒后回说:“送回孤儿院了。” 闻言,顾延州微眯墨眸,什么也没说,抬腿走了进去。 林明薇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玩着手机,见门开了,立刻丢开了手机:“子琛,你回来了啊!” 她语气亲昵的像极了一个等到丈夫回来的妻子。 蹲坐在落地窗边的沈半夏看着顾延州走过来,将林明薇抱到餐桌旁坐下。 两人一起吃着饭,林明薇笑得很开心。 顾延州虽然面无表情,但目光却比平日里温和。 眼前的场景就像两根烧红的钉子刺进了沈半夏的双眼。 烫得她眼眶泛红,疼得她落了泪。 明明已经不跳的心脏似乎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,哽的她难受不已。 沈半夏强逼着自己挪开眼,不去看那刺眼的画面。 她看着如黑绒布般的夜空,呢喃着:“小宝……” 沙哑的呼唤像是在叫被顾延州赶走的孩子,又像是在怀念那晚化作血水离开她肚子里的孩子。 “子琛。”林明薇望着顾延州,道,“下午医院来电话,说李妈妈情况不太好,我们明天一早就去看看吧。” 第三十九章 再看一眼 顾延州动作一滞,半晌后应了声:“嗯。” 吃过了饭,林明薇想要留下,但是顾延州却让人把她给送回了家。 整个屋子再次回归该有的寂静。 顾延州坐在沙发上,点燃根烟默默地抽着。 沈半夏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,看着他像小宝没来前那样的状态。 忽然,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。 沈半夏眼眸一滞,带着几丝期盼地攥紧了手。 然而顾延州的视线只停留了几秒,然后便挪开了。 沈半夏失落地卸下了肩,而后忍不住苦笑着:“我们见面还没两天,你就把我忘了吗?” 她站起身,慢慢坐到顾延州身边。 手缓缓伸向他贴着纱布的地方,却在离它一厘米处又停在了半空中。 沈半夏红了眼,望着近在咫尺的清冷眉目,沉叹了一声。 忽然,顾延州站起了身,拿上钥匙后出了门。 医院。 问到李妈妈的病房后,顾延州立刻走了进去。 白发婆娑,满脸皱纹的李妈妈躺在病床上,半睁着眼,似睡似迷。 顾延州放轻了步子慢慢走了过去,目光也慢慢柔和了下来。 他已经忘了去疑惑林明薇怎么找到的李妈妈,他也忘了最后一次见李妈妈是什么时候了。 但是当看到眼前的老人时,曾经在孤儿院的日子就不自觉的浮上了脑海。 其中最多的便是薇薇。 然而他怎么也无法将薇薇和林明薇合在一起。 顾延州不觉摸了摸胸骨上窝的项链。 李妈妈眼皮一动,像是发现了来人。 她艰难地抬眼看去,见是顾延州,裂开嘴角:“子琛……” 李妈妈口齿不清地叫着,如枯树皮的手颤抖着挪动起来。 顾延州握住她的手,哑声道:“是我,李妈妈,我是子琛。” 李妈妈似是想要摸摸他的头,但是已然是没有多余的力气了。 她慈爱的眼神在眼前的人身上转了一圈后深吸了口气:“李妈妈……等,等不到你和……薇薇的……孩子出,出生了……” 顾延州瞳眸微怔。 他和薇薇的孩子? 李妈妈眼角带着泪,声音也越发虚弱:“我,我跟你说……的话,要,好好记着,好好……对薇薇。” “我会的。”顾延州看着她像是弥留之际一样,不由红了眼。 可心却又莫名的开始疼痛,甚至有种从未有种空寂感。 这种感觉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遗忘了。 李妈妈极其困难地吞咽了一下,语气中带着几丝遗憾:“我,我给你……和薇薇,还有,孩子织的,围巾,还没织完呢……” 她被顾延州握着的手不觉一紧,像是发泄最后的不甘心。 “我,我想再……再看一眼薇薇。” 她其实很想亲眼看一眼薇薇,毕竟已经十多年都没有见过了。 但是薇薇怀孕了,她不想让她看见她这模样难过。 顾延州点点头,忙打开手机翻出一张照片放在李妈妈面前。 李妈妈眯着眼,像是在努力看清屏幕上的人。 好一会儿,她气笑了一般喘了口气:“你,你这……孩子,怎么,又拿……别人的……照片给,我看?” 第四十章 哪里不对 顾延州眸光一凝:“李妈妈,你说什么?” 然而李妈妈已经没有力气再张口,隐约地说着“一定要好好对她”之类的话后便微喘着气闭上了眼。 这时查房的医生走了进来,给她做了检查后低声道:“老人身体虚弱,又是突发脑梗,现在情况不太好,你们家属要做好心理准备。” 闻言,顾延州心一沉。 李妈妈是除了薇薇外在他身边的最后一位亲人。 可是为什么觉得她一走,有种再没有其他人的感觉了…… 深夜里,寂静的走廊。 顾延州背靠着墙,看着手机中林明薇的照片发了呆。 心里的疑问几乎全部都挤在脑子里膨胀起来,挤的他头痛欲裂。 他捂着头死死咬着牙,心里竟开始不断盘旋着“沈半夏”这个名字。 林明薇,沈半夏…… 到底谁才是薇薇!?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