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他妥协了。 其实我也并不意外他的选择。 今日婚宴,他没请我去,请了我也不会去。 我不愿见他,更不愿受赵窈的妾室礼。 但我实在没想到,赵窈会主动找上门来。 「夫人,妾已有孕四月,老夫人说待妾产子,便升妾身为平妻。」 她穿金戴银,眉眼得意,再无之前的怯懦柔顺。 这大概是她的真面目。 也是。 一个能勾住裴怀的女人,怎么会真的是心思单纯的小白兔呢。 我看着她,并未接她的话。 她又继续问道:「夫人意下如何?」 「这是你们裴家的事,要问去问裴怀。」 我语气淡淡,喝了一口热茶:「该不是裴怀不允,才求到我这吧。」 此话像是戳穿了她虚假的得意,她面目微微狰狞。 「你到底给侯爷说了什么,他虽娶了我,却迟迟不肯碰我,哪怕我有孕,他也没有半分喜色,是不是你在背后搞鬼!」 「沈袅,你以为你霸了他的人,就能占住他的心吗!我告诉你侯爷——」 话音未落,我抬手一个巴掌落在了她脸上。 她被打懵了。 「你打我——」 而与此同时,裴怀慢慢走了进来。 赵窈猛地收起了愤怒,眼眶发红,泫然若泣的扑向了他:「侯爷,妾身不知哪里惹了夫人,竟惹的夫人对妾身动手······」 裴怀却看都不看她一眼,痴痴的看着我。 「她打你,你就受着,这是你该的。」 她愣了一下,随即垂下了头。 「是······」 我隔着赵窈与裴怀遥遥相望。 但再无心悸。 唯余满心失望。 16 那日之后,我发现裴怀对赵窈不过寻常,甚至有些冷淡。 但我已分不清,他是不是又在做戏。 我也懒得思考这些事情。 枝儿见我每日倦懒,便哄着我走远些。 不一会就走到了池塘。 这时,裴明南突然冲到了我面前。 我猛的一惊,差点摔倒在地。 见我被枝儿扶住,裴明南面露失望,却呲着牙,恨声说道:「我个坏女人,欺负我阿娘,抢走我阿爹,你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不得好死!」 此话宛如一个炸弹在我脑海轰然爆炸。 没有人敢在一个母亲面前诅咒他的孩子。 我气血上涌,失去了理智。 只想让这个人死! 「袅袅,你在干什么!」 直到被裴怀猛地拉开。 我才回过神来。 裴明南脖颈上是十指泪痕,泛着青紫。 是我的掐的。 「我——」 我浑身颤抖,眼神仓皇的看着裴怀:「裴怀,他说他诅咒我的孩子——」 裴明南趴在裴怀怀里,轻声啜泣:「爹爹,我没有,我只是和夫人说几句话,她就要掐死我,我好怕啊。」 说这话,他剧烈的咳嗽起来,嗓子沙哑,可怜至极。 裴怀心疼的轻拍他的后背,转头看我,却是满目失望。 「袅袅,我知道你生我的气,但是你怎么能对一个孩子下死手呢,你何时变得如此狠毒。」 此时此刻,艳阳高照。 我却只觉得冷,从心脏透出的冷弥漫带到了身体的每个角落。 「你不信我,裴怀,你不信我·····」 裴怀却撇过头不看我,声音冷极了。 「这些年我的确信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,只守着你一个人,但我已经二十有五,你久未有孕,我又是侯门嫡子,总要有子嗣才可让家族安心,你怎么就不能理解理解我呢。」 「裴怀,这些话你藏在心里多久了。」 我凄然一笑:「我竟不知,原来你是这么想的,你是这么想我的啊······」 原来是这样。 原来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。 是我会错了意,看错了人。 我颤抖着双手,浑浑噩噩的往回走去。 身后裴怀大概是意识到我的不对劲,想要追上来。 「袅袅,对不起,我一时情急说错了话——」 可下一秒,就被赵窈喊住了。 「侯爷,你快看看南儿吧。」 他看了看我,又看了看裴明南,终是停下了脚步,抱起了裴明南。 17 那日之后,我再也没有出过门。 我将自己困在屋子里。 一遍遍的看着诗经,一遍遍的凌迟着我的心。 直到它对裴怀最后一丝爱意消泯。 我不甘心的问道:「系统,孩子真的没办法带走吗?」 系统声音冷冰冰:「再次重申:他是这世界之物,带不走亦除不了。」 「好。」 这也是我迟迟没有和裴怀撕破脸的理由。 我离开了。 我的孩子却要留在这里。 他要独自面对接下来的一切。 而我要做的,就是临走前,将他的一生安排妥当。 我给嫡姐写了一封信,嘱咐她在我离开后,将孩子带进宫抚养,我不放心裴怀,我只放心嫡姐。 她向来聪明有胆识,孩子跟着她能学的很多。 然后,便是裴怀。 我将当初捡到的红色香包,和我新做的香包都给了枝儿。 我的香包上绣着一只孤零零的鸳鸯,以及我的小字。 里面有一封我写给裴怀的信。 很简单。 但足矣。 我安排好了一切,嘱咐枝儿:「等我死后,一定要亲手交给裴怀。」 枝儿哭的稀里哗啦,抱着我的腿,只知道点头。 我轻抚她的脑袋,柔声安抚:「傻孩子,哭什么,你家小姐是要过好日子去了,你应该高兴才对。」 她抬头看我,眼睛亮极了。 「小姐这世受苦了,下辈子要过的好!」 我一愣。 这一世我吃苦了吗? 好像并没有。 我穿越而来,虽日日担惊受怕,但却被娇养到大。 儿时有父母兄姐为我撑起一片天。 婚后有裴怀为我撑起了天。 我爱上他,依赖他,仿佛真的成为了一个古代的娇小姐。 但我比谁都清楚。 我不是。 我有满脑子的新奇想法,我会酿酒炼剑,我能画出更华丽的簪子,会设计出更漂亮的衣裙,但我一个都不敢展示。 我是世家女。 我代表的不是我,而是沈家,我的一举一动代表着父母兄姐的尊贵体面。 所以我什么都不做。 我有时会想,如果我真生于这个时代就好了。 那样的话,裴怀纳妾便纳好了,我会尽到正妻的宽容大度。 但我不是,我也做不到和别的女人分享丈夫。 我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。 他最初做得到,我便留下爱他。 他如今做不到,我便离开。 只不过,我的离开绝不能无声无息。 我要送给裴怀一件礼物—— 一件以我的死亡作为末尾的血色礼物。 我相信,他会终生难忘的。 18 再次见到裴怀已经我怀胎八月时。 期间几个月,我从不与他见面。 我知道他每日都会在不远处看我,但我并不理会他。 可这日,我却主动走上前去。 他欣喜若狂,跟我说了许多,我静静地听着,很少回应。 最后他说他要出征了,大概一个月后回来。 我抬头轻问:「我生产那日,你能赶回来吗?」 他毫不犹豫的点头。 「会的,我肯定会回来的。」 我微微一笑。 他看的晃了神,上前握住了我的手,声音带着一丝哽咽:「袅袅,我已经知道错了,但是我真的爱你,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,我只守着你。」 我看了他许久。 看的他有些心虚的想要转移话题时。 我却点了点头:「好。」 他满目惊喜,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我的肚子,看看我又看看我,仿佛要把我刻在脑海里。 等着士兵前来催促,他才万分不舍的离开。 我望着他他的背影,突然叫住了他: 「裴郎,你早点回来。」 那一刻我的笑容温柔极了。 仿佛回到了我初嫁他时的天真模样。 所以只一瞬,他便红了眼眶,重重点头: 「袅袅你等我。」 19 但裴怀没想到,那是他最后一次见袅袅。 他在外征战,打的敌军节节败退。 百姓封他为战神,他却时常看着一个荷包发愣。 「袅袅,等我。」 他凑在唇边温柔轻吻,眼神缱绻,仿佛沈袅就在眼前。 突然这时,身后营帐被人掀开,一个士兵冲了进来,举着信封双手颤抖的厉害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