洗净,到最后却只能洗出一个漂亮雪白的碎裂瓷娃娃。 不知道过去多久,扶烨终于从这阵沉重思绪之中回过了神。 他压下了手腕,推开门。 病床上的云笙明明睁开眼醒着,却毫无动静。 扶烨虽然早就习惯了云笙这副模样,但却还是不由得蹙了蹙眉。 他上前在云笙身边坐下,凝视着云笙,一言不发。 二人之间的氛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,总是会陷入这样令人窒息的沉默,安静的仿佛能听见时间走动的声音。 终于,扶烨缓缓出声:“云笙,你需要治疗。” 云笙没说话,甚至没有给他一个眼神。 扶烨却不管不顾的继续开口:“你到底想要怎样?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,我没办法改变,你也没有!” “云笙,你到底要我怎么做,算我求你,先配合医生治疗,后续你想要做什么,想要我怎样,我都答应你,好不好?” 闻言,云笙这才抬眸看向扶烨:“还是你会糟践人,扶烨。” “我这个样子,活着到底有什么意义?” 云笙的声音冷静的可怕,她身体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抽离,眼神变得漠然又死寂:“我不在乎是否活着,甚至你的痛苦也已经失去了观赏价值。” “我不想怎么样,”说到这里,云笙嗤笑了一声,像是在笑自己,“我又算是哪根葱呢?” 扶烨害怕这样的云笙。 这些天堆积在一起情绪在这一刻被云笙这副模样彻底点燃。 他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,忽然笑了一声,通红双眸看着云笙:“好啊。” “那我陪你一起去死。” 第三十五章 话音落地,病房内又一瞬陷入了死寂。 扶烨的眼神只短暂的停留在了云笙身上一瞬,就立即偏移开。 他不敢看这样支离破碎的云笙,哪怕多看一眼都会觉得仿佛被刺伤。 扶烨挪开了视线之后,视线落在了空气之中某个根本不存在的点上,死死的盯着不放。 他记得云笙不是这样的。 以前的云笙时时刻刻都保持着精致的妆容,与绝对正确的理性。 她高高在上,就像是影视剧里刻画的女国王,无论是管理自己还是管理自己身边的人,都是绝对性的说一不二。 她自信从容,仿佛连风都会为她停止。 可是现在呢? 扶烨只觉得病房的递上长出了无数有毒的荆棘与藤蔓,一点一点的顺着椅子攀爬上了自己的四肢,扼住了自己的喉咙。 荆棘上的倒刺扎进了他的血肉又不拔出来,酸胀刺痛的感觉几乎叫他不能呼吸。 扶烨这才意识到,自己都快要忘记那个神采奕奕的云笙了。 许久,扶烨才重新抬头,又将刚刚说的话说了一遍:“那我陪你一起去死。” 云笙被这第二遍重复的语句叫回了神。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,心中只觉得可笑。 为什么真的这个世界上会有一个人,他把你亲手打碎,然后又妄想要缝合自己,在发现自己只剩下破的无法拼凑的碎片时,居然红着眼笃定的说那我陪你一起碎在这片风里。 云笙快要被这样的扶烨逼疯了,可是她也早就失去了反抗的全力。 许久,云笙朝着扶烨笑了笑,就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。 只不过她的反应太过迟缓,以至于这一幕看上去就像是忽然脱节了的黑色喜剧,如若有观众,那一定要好奇,云笙到底在笑什么。 “扶烨。” “你说这种话自己不觉得好笑吗?仿佛我是在逼迫你和我一起赴死,你真的太看得起你自己了。” 云笙在此刻倒是忽然有了几分从前的样子,嘴角的笑意愈发的张扬。 她的声音甚至都变得有力气了起来:“你知不知道,这一切都是因为你,我才会变成现在这样,但是现在,你居然一幅摇尾乞怜的模样,好像在求我施舍你什么。” 扶烨被这样的云笙深深刺伤,那些不具象的藤蔓与荆棘仿佛忽然得到了什么高效化肥的滋养,被催生的更快,刺扎在肉里也要变长变硬,变的尖锐,割断肌肉连理,让他痛不欲生。 而藤蔓则是更加粗壮,绕着他的脖子缠了一圈,越收越紧。 不知道过去多久,扶烨终于痛的投降。 他唇色苍白的看着眼前的云笙,声音嘶哑又轻缓:“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,我都听你的。” 云笙闻言,眼中的戏谑一扫而光,转而是阵阵绝望与悲凉。 “我不逼你了,云笙,我哪里还敢逼你。” 扶烨的声音十分轻,砸在地上却又激起些灰尘。 一棵树爱着另一棵树,可是现在它们之间隔着宽阔的马路。 扶烨以前以为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他都不会离开云笙,所以才敢把那些女人一个一个的放在了云笙的面前。 可是他没想到,他以为无关痛痒的试探,现在变成了云笙心中最深的阴影。 她从爱的本身开始怀疑,将错误的根本降罪于二人之间的相识。 那他还能怎么办? 扶烨看了看云笙微张的唇瓣,自嘲的笑了一声,打断了她还没有说出口的话: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。” 云笙一愣,还没来得及看向扶烨,就听见他的声音回荡在耳边。 “我会离开你,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。” 第三十六章 说完这句,扶烨站起了身。 云笙却像是被他的那句话钉在了原地,久久不能回神。 时间好似在这一瞬间停止,一切都被钉在了原地。 不知道过去多久,云笙回过神的时候,病房里已经没有了扶烨的身影。 可是就在这时,云笙却忽然笑了起来。 从一开始小声的哼笑,再到后来的狂笑不止。 这阵笑声之中藏着哽咽与呜咽,在只剩下云笙一个人的病房里是那样的清晰。 她偏头看着病房门口的方向,视线像是被什么模糊了一般。 云笙坐在病床上,任由泪水在不停滑落,像是完全感知不到一般。 是啊,扶烨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懂自己的人。 她的话甚至都还没有说出口,就被拦截,再也没有宣之于口的机会。 脸上干涸的泪痕再次被泪水打湿,云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可是眼泪就好像断了线的珠子,怎么也没办法停下。 她没说完的那句话是,如果你想要我好好活着,那就一辈子都不要让我看见你。 可是她还没有说出口,想法却已经被扶烨全部看破。 被预感到自己要说什么的感受并不好,云笙想着。 终于,她抬手慢慢的抹去了脸上的眼泪,纤长的眼睫发颤,收回了停留在门口的目光。 或许这次又算是自己赢了,但是赢的真的好难看。 …… 自从那天之后,扶烨真的没有再出现在过云笙的面前。 直到观察期彻底结束,云笙出院,都没有再看见扶烨一眼。 她将身上的病号服换下,又再次穿上了那台单薄的睡衣。 云笙办理好了出院手续,刚准备离开医院,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一个黑衣男人。 陌生男人拦在了云笙的眼前,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,却被云笙率先开口:“扶烨叫你来的?” 男人点了点头,将手中的行李箱推到了云笙的面前。 云笙面色依旧是波澜不惊:“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。” 这几年扶烨身边上上下下的人她都见过,而眼前这位,却是新面孔。 男人语调十分公事公办:“席总说不要让您看见认识的人,免得心烦。” 闻言,云笙心中莫名一涩,却只是点了点头。 她没再多问,拿起了行李箱的拉杆,转身离去。 室外,寒风簌簌。 云笙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着,或许是因为天气原因,街道上并没有什么人。 在扶烨没有再出现之后,云笙选择了听医生的话,好好养身体。 她紧了紧身上的大衣,看着满目萧瑟风景,脑海之中莫名闪现了当年的画面。 那时候自己只是一个半大的小孩,对下雪似乎总会有着格外的执念。 偏偏南城不爱下雪,每年冬天又都能跌破零下温度,对此,云笙经常叫苦不迭。 大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