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 我从的士上下来,狂奔着往家里跑。 我气喘吁吁地打开家门,发现家里一片漆黑,只有沙发上有着隐隐闪烁的火光。 我站在门口,大口喘着气,摸索着打开客厅的灯。 「啪。」 室内顿时明亮,我看到男朋友正坐在沙发上,手里斜斜地夹着一根香烟,眉目阴郁。 他面无表情,直直地看向站在门口的我。 我快步往里走,随意把包放下,就想要去拉他的手,和他说话。 他被我拉住手,也不松开,但是也没有像以往那样捏紧,「喝酒了?」 「喝了一点点,樊铮,今天真的对……」 我的话没说完,他就扬手打断了我。 他的双目微微泛红,脸上涌现出无奈、愤怒,「我天天在家里想着给你养胃,千叮咛万嘱咐让你要好好注意,不许喝酒,结果你完全不当回事,出门就喝? 「你是不是觉得我每天管着你,很不耐烦,恨不得一走了之? 「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一句话不说,不要不沟通?」 他把手机屏幕摁亮给我看,「我今天给你打了 105 个电话,没有一个接的。我给你发了无数条微信,结果你就中途回了几条……两条。」 我着急地澄清道:「我不是故意的,我心里从没有觉得你烦……」 他第二次打断了我,声音隐忍,「今天一整天,我都在家里,坐立不安,哪里也不敢去。想着你什么时候消气了回家,找不到我要着急。结果你呢,你是不是永远不知道要考虑我的心情?」 他捏了捏鼻梁,闭了闭眼,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刃,扎进了我的心里,「我真的不知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,我觉得我们可能还是……」 「冷静一下比较好。」 11 就像做梦一样,我坐在沙发上,看着他从家里把自己的电子设备一拿,背上包走了。 我想问他这么晚了去哪儿,我想问他为什么,是觉得我无药可救了吗。 我很想冲上去挽留他,说对不起,但是我嘴唇开开合合,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。 直到门被关上,家里就只剩我一个人,我才骤然失力,向后仰躺,把自己摔进了沙发里。 过了很久,行尸走肉一样去洗漱、休息。 厨房里整齐码好的锅碗瓢盆,阳台上他手洗挂好的衣服,书房里他搭起来的电脑架子,还有冰箱里洗好了、装好了、分门别类贴上了纸条的水果盒子,无一不提醒着他的存在。 我拿起手机按亮,找到他的对话框,来来回回地打字。 最终把屏幕熄灭了。 算了,分开了也好。 和我这种人在一起,很难吧。 现实生活中哪有这么多生死相随三观震碎的大事情。 一对对情侣在鸡零狗碎中消磨光了对彼此的感情。我和他也是,仅此而已。 闺蜜听到这件事情之后彻底沉默了。 我们还是坐在那个小酒馆的角落位置,点了一样的菜品和啤酒,相对而酌。 坐了很久,她拿出手机,打开了软件:「你身份证号报我一下。」 我如数报给她,她很快发过来一张截图,是到国内知名旅游城市的机票截图,出发时间是第二天早上,而现在已经将近凌晨。 她拍板决定,「现在各自回家收拾东西,明天就出发。我放了年假,你交完稿子,正好出去玩,散散心。」 于是我们草草收拾了行李,来到一个美丽的海滨城市。 逛吃海鲜夜市、沿着小岛的盘山公路骑电动车、学冲浪、学浮潜,在小岛上做非常有特色的 spa,然后晚上躺在沙滩上数星星。 星星很亮、很多,洋洋洒洒地摊遍了整个夜空。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去寻找最亮的那一颗。因为在一天晚上,他曾兴致勃勃地揽着我,要教我看星星。 他说,无论何时,西边最亮的那一颗白色星星,就是织女星。在他的侧面不远处,总是有一颗守望着它的牵牛星,和她隔着银河遥相对望。 不管星星如何升起落下,地球如何转动,牵牛星一直都守护着织女星,就像他会一直注视着我一样。 我盘腿坐在飘窗上,懒洋洋地依偎在他的怀里。我仰起头捏他的鼻子逗他。 就算是如此死亡的角度,他也能显现出逼人的帅气。 「为什么喜欢我?」我好奇地问他,「为什么非我不可?」 他严肃地思考了一下,慢慢地说:「喜欢你,因为你值得喜欢……再多的,我也不说不上来。为什么天空是蓝的,为什么盐是咸的糖是甜的,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四个季节,是谁划分的,为什么鱼在水里游而不能在岸上走,为什么人生活在陆地上而不是生活在海里……」 「就是喜欢了,觉得这辈子无论如何都是你,所以没有什么别的理由。只能是你,换谁都不行。」他皱了皱鼻子,对于自己这一番解释颇为满意。 而这么好的一个人,被我弄丢了。 「还在想他?」闺蜜的声音把我从回忆中拉扯回现实。 「嗯…… 」我绝望地发现自己还是很想他,很想很想,「他肯定对我很失望,所以才……」 闺蜜拉住了我的手,用力捏了捏,「那就去把他追回来,去证明你已经改变了。」 于是我们轰轰烈烈地启程,又在深夜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居住地城市里。 回到空旷的家里,我按亮电灯,一室寂静。 还没来得及收拾行李,门口就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。 我透过猫眼看过去,正看见我日思夜想的男朋友蹲在门口,正埋头在膝盖里哀哀哭泣,仿佛受尽了天底下所有的委屈。 「老婆,呜呜呜,老婆……」 他的头上全部都是哭出来的汗,湿漉漉地,混着他的泪水。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,手握在门把手上,竟愣在原地了。 见我不理他,他号啕大哭,声音发颤,「我要老婆,老婆呜呜呜,我要我的老婆!」 待我一打开房门,他就野兽般蹿了进来,熟门熟路地去寻我的唇舌,捞着我的手往他的腰上放,哼哼唧唧道:「老婆,抱抱我,老婆,要抱……」 一个星期以前摔门而去的那个人,现在又完完全全变了个样子,抱着我不放。 12 门阖上的那一瞬间,他就回身把我按在了门板上,气势汹汹。 好一会儿,他才放开我,我已经感受到了唇上的阵阵刺痛,明白在他的尖牙利齿下,我嘴唇发肿已成定局。 那么久杳无音讯,现在大半夜跑到我门口哭,哭完了还这么野蛮地亲我。 明明在见面之前,想好了应该如何撒娇、低声下气求和。但是见面之后,我在心里努力压下来的委屈通通涌了上来。 他俯下身来磨我,高高大大的一个人,委委屈屈地试图将自己打包塞进我的怀里。 他一边拼命地在我肩膀上磨蹭着,一边从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颤音,嘴里喃喃地叫着老婆老婆。 我使劲推开他的肩膀。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推拒他的手,下一秒,号啕大哭。 像一只被伴侣狠心推拒的雄狮,他放声大哭,涕泪横流,手脚并用把我环抱住。 我惊叫一声,承受不住他的体重,向后连着后退几步,才堪堪稳住身子。 「为什么推开我,为什么推开我……老婆,你不要我了吗?老婆不要不理我,我……呜呜呜,伤心。」他拿着我的手,放在他的心口上,呜咽着说,「我痛,老婆抱抱我。」 浓重的酒气。 我深知和醉鬼没有办法讲道理,只好先将他哄去睡觉:「乖,先睡觉好不好?现在醉了,不睡的话明天会很难受的,听话,好不好?」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