滚石将要撞上她时,身后孟母安排的侍卫成功救下了她。 傅修承抱着已然晕过去的楚含烟,道:“含烟体弱,我先送她下去。” 说完,他不再看唇色苍白的孟柒染一眼,转身离去了。 纵然孟柒染心脏已然疼到麻木,还是觉得心口一阵刺痛。 她提起裙裾,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山脚下的马车里。 君府,卧房内。 孟柒染失神地看着眼前的茶盏,心似是被浸在冰水里,浑身都冷。 门轴轻响,傅修承推门走了进来。 见孟柒染魂不守舍地坐在椅上,傅修承递过一杯热茶:“夫人今日受惊了。” 孟柒染起身坐到床边,眼睛都没抬,淡淡道:“我无事,您还是去照顾楚姑娘吧。” 语气里满是疏离。 “我累了,想睡一会。” 傅修承端着茶杯的手顿在了半空。 见孟柒染已经闭上了眼睛,他迟疑了片刻,还是转身出去了。 孟柒染躺在床上小睡,她到底还是被吓到了,不久后身上就发起高热来。 模糊间,她又梦到了前世母家被流放时自己去求傅修承的场景。 大雨滂沱,浇得她一身湿透。 “玄澈,你恨我占了楚含烟的位置,要杀要剐冲我来便是。我父母年迈,求您高抬贵手……” 刚刚巡游祭天归来的太子殿下举着伞垂眸看她,眼底没有一丝情绪。 “孟府通敌叛国之事证据确凿,已由大理寺查明,任何人不得求情。” 孟柒染在满地泥泞里膝行几步,粗粝的砂石磨得膝盖满是血痕。 她揪住傅修承衣袍下摆,声音已然嘶哑。 “太子殿下,我愿让出正妃之位,从此在您眼前消失,求您放过我全家。” 傅修承的回答则是把衣袍扯了回去。 她的手心一空,一颗心沉沉坠了下去。 耳畔只有比大雨还要冷冽的声音: “孟柒染,这一切,都是孟家本该付的代价!” 第三章 孟柒染猛地一颤,醒了过来。 傅修承冷厉决绝的话语好像还在耳畔。 字字剜心。 孟柒染觉着脸上似有凉意,她伸手一摸,摸到了满手的泪水。 窗外,一轮弯月洒下银辉,衬得空荡荡的院子越发的落寞。 她起身走到后院的凉亭里,靠着柱子坐下。 晚风带着凉意,却吹不去心头的阴郁。 这时,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,还伴随着楚含烟柔柔的声音: “玄澈哥,今日姐姐也受到了惊吓,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陪着我,她不会生气吧?” “无妨。” 孟柒染屏住呼吸,把身子往柱子后缩了缩,只觉苦涩止不住地往上涌。 今日傅修承把楚含烟护得好好的,没想到即便她毫发无损,傅修承也要守着她。 而自己是否会因此吃味难受,从来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。 爱与不爱,果真是泾渭分明。 夜风微冷,孟柒染抱住双膝,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。 大抵是心冷了,就难以捂热了吧。 孟柒染在凉亭里坐了整整一夜。 翌日晌午。 她正靠在窗前小憩,碧桃猛地把她摇醒。 “小姐快醒醒,听说圣上突遇行刺,姑爷舍身护驾,替圣上挡了一剑,伤得不轻呢!” 刹那间,孟柒染呼吸蓦地一窒,连忙往门口跑。 刚跑了几步,傅修承浑身是血的被人抬了进来,身后还跟着几个御医。 御医把他安置在床上,衣物被血浸透了,面白如纸。 孟柒染心脏几乎要从腔子里跳出来,见傅修承满头是汗,便拿出帕子,想给他擦一擦。 傅修承瞥了一眼,微微侧头躲了一下,似是避之不及。 孟柒染似是被人兜头甩了一巴掌,手僵在了半空。 她怔怔地看着傅修承,见他苍白的唇抿成直线,双眼紧闭,一副不太想理她的样子。 这时,闻讯赶来的楚含烟见状快步走到床边,拿起帕子细细拭着傅修承额上的冷汗。 “玄澈哥自幼不喜他人触碰,只有我和他一起长大,才可以近身。” 闻言,孟柒染心头又是一阵细细密密的刺痛。 她垂某掩去眼底涩意,轻声道:“那就有劳楚姑娘了。” 御医上前一步,道:“这里有我就好了,二位夫人请先出去吧。” 孟柒染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,轻声道:“辛苦御医了。” 她没去看楚含烟是何神色,径直转身出去了。 房内安静下来后,御医拿着剪子刚要剪开被血凝住的上襟,目光却扫到了傅修承枕畔一个玉坠。 他的手一抖,剪子差点砸在了地上。 那不是二十年前宫乱时皇后亲手系在大皇子身上的玉佩吗?! 与此同时,前厅。 孟柒染心神不宁,眼前总是闪过傅修承周身是血的样子。 前世从未发生过傅修承给圣上挡剑之事,不知为何,孟柒染总有点不安心,眼前莫名闪过一幕幕全族惨死在流放路上的场景。 “碧桃,去拿本心经过来。” 或许念念经,能安心一点。 过了一个时辰,放心不下的孟柒染想去看看傅修承是何情况。 还未行至卧房门口,见御医们竟又把傅修承抬了出来。 没等她说话,御医便急急开口。 “君夫人,君大人伤得太重,我们必须要带君大人去宫里医治。” 说完后,又行色匆匆地抬着傅修承走了。 孟柒染身形一顿,总觉得御医的神色有点奇怪,行事也过于匆忙。 一夜未眠。 天色微明时,孟柒染只觉困意袭来,刚想躺下休息一下,房门猛地被碧桃推开了。 “恭喜小姐!姑爷竟是当今圣上流落民间的大皇子,现已与圣上相认,被册封为太子啦!” 第四章 孟柒染闻言不由得有点诧异。 前世傅修承被认回是三年后的事情,现在竟然提前了这么多? 碧桃还在笑:“那小姐以后就是太子妃了?” “太子妃?”孟柒染嘴角露出一抹苦笑。 前世她刚被册封为太子妃,紧接而来的便是孟家全族流放。 傅修承记恨她母亲送走了楚含烟,所以才会在刚封太子时就迫不及待地出手对付孟家。 好在现下她已经把楚含烟接回来了。 当下,若她主动与傅修承和离,把太子妃的位置还给楚含烟,孟家或许就能躲过一劫了吧? “圣旨到!”内侍尖利的嗓音打断了孟柒染的思绪。 她连忙出门,刚赶到大厅就见内侍上前急切道:“夫人,太子殿下伤重,请您速速前去侍疾!” 孟柒染接过圣旨,正要让碧桃去备车,耳畔就传来了楚含烟柔柔的声音。 “侍疾十分辛苦,左右玄澈哥哥不喜姐姐近身,姐姐还是留在家里歇息吧。” 孟柒染身形一顿,指甲狠狠掐进了掌心。 但想着昨日傅修承浑身是血被人抬进房里的景象,终究还是不放心,便转身上了另一辆马车。 从君府到皇宫的路途不算远,孟柒染却觉得每一刻都是煎熬。 东宫,太子寝殿。 孟柒染和楚含烟齐齐跨入殿内,还未看清幔帐后的情形,楚含烟就已扑了过去。 “玄澈哥哥!” 接着,就见她拉过傅修承的手,贴在脸侧:“玄澈哥哥,你快点好起来,烟儿很担心你……” 而傅修承任由她拉着手,全然没有放开的意思。 见状,孟柒染不由得脚步一顿。 此情此景下,她再过去也是多余。 孟柒染垂下眸,不愿再看,提起裙裾转身离去了。 刚刚走出东宫,来时的晴空万里忽然被乌云遮得严严实实,一声惊雷过后,骤雨倾盆而下。 像极了前世孟柒染跪求傅修承那日。 孟柒染单薄的衣衫瞬间被打湿。 她恍若不知,失魂落魄地往前走着。 也不知过了多久,回到君府时,天已经暗透了。 孟柒染靠在窗前的小桌旁,抬头望向窗外漆黑的夜。 前世,无论她怎么做都是错,最后的结果都是惹怒君深。 他和楚含烟两情相悦,自己就像插在他们中间的笑话。 哪怕不愿,但她必须承认,放手——是保全孟家人唯一的出路…… 这一坐,就是整整一夜。 翌日清晨。 孟柒染吐出口气,拿出纸笔,写下了和离书。 刚写好,就听下人来报傅修承已经醒了,召她入宫。 “好,我马上进宫。” 孟柒染的声音平静,贴着和离书的胸口却好似在隐隐发烫,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,和傅修承走到了终局。 马车“哒哒哒”地一路朝皇宫而去。 孟柒染慢慢迈入东宫寝殿,就见傅修承正靠在床头,手里还端着一碗药。 她走近欠身:“太子殿下安好。” 傅修承听着这句尊称,端着药碗的手一僵。 还没来得及开口,就见孟柒染缓缓跪下,从怀中掏出一份文书举过头顶—— “臣女孟柒染,自知配不上太子殿下,今日自请和离,还望准许!” 第五章 傅修承看着呈到眼前的和离书,脸色瞬间阴沉下来。 偌大的东宫内,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。 孟柒染举着和离书的手纹丝不动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