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的迷了心智了?」 我听见这话如坠冰窟,浑身血液霎时冰冷。 他又换了套说辞来劝我, 「不就是太子的妃妾么?这个位置萧洵能给你,我也一样可以。」 「你跟着我也是一样的,我会给你比他更多的宠爱。」 「莹莹,去吧,不要管我。」萧洵把我往外推, 我固执地不肯。 「听话。」 萧洵垂下眼,漫不经心地笑了笑, 「你能活下来,比我们都死在这里要好。」 远处有嘈杂马蹄声,此起彼伏,渐渐地,离我们越来越近。 不知是不是错觉,我竟从中依稀分辨出了嫡姐的声音。 「白莹莹!」 萧元听到了有人寻过来的动静,低声咒骂了一句, 他眯眼,调试着弩箭的方向,对准我们, 「既然你们鹣鲽情深,那就死在一起吧。」 我拼尽全力挣脱开萧洵的怀抱,挡在了他身前, 萧元没有犹豫分毫,扣动扳机,一箭射穿我胸口。 13 马车剧烈颠簸,在山路间疾驰。 各种声音,乱糟糟地混在一起,充斥在耳边。 【救命啊,脑浆都快被摇匀了!】 嫡姐的心声。 「能不能再快些!」 嫡姐拉起帘子催促马车夫的声音。 「白莹莹,你别死啊…你是我在这里最亲最亲的人了…」 嫡姐啜泣的声音。 「滴——」 刺耳警报声。 嫡姐把我紧紧抱着,在她怀里,颠簸的幅度没有那么大。 我费力从怀里摸出小瓷瓶,「姐姐…上次给我的药…」 她抬手狠狠抹了一把眼泪。 「白莹莹...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玩意...」 「是那天我扭了脚,姐姐给我的...止伤痛的。」我解释道,「姐姐不善骑马,我怕你今天打猎会受伤,就带着了。」 其实,我是知道的。 一直有一些原因困扰着她,让她迫不得已,才对我表现得面冷心热、心口不一。 她想对我好, 我可以感觉到的。 她不懂啊,没有被疼爱过的人,总是小心翼翼地回馈温柔。 真好,真好, 现在也有人愿意爱我了。 我很疲倦,仿佛浑身力气都被抽走,眼皮越来越沉重了。 「白莹莹!你不许睡!!」 她紧紧抱着我,试图用体温把我一点点冷掉的身体捂热。 「白莹莹,马上就下山了,你不要睡!白莹莹,你不许睡!」她崩溃的声嘶力竭。 「滴——滴——」 警告声响越发急促了。 【狗屁系统!什么维持人设!什么剧情!哪里有我妹妹的命重要!】 「滴——滴——滴——」 一阵徒劳无用的警告声响过,片刻沉寂后,有另一道声音响起。 「宿主擅自篡改人物设定,即将被系统抹杀。」 这是一道不属于任何人的声音,冰冷,没有一丝温度,残酷,不掺杂任何感情。 她狠狠一怔,眼神错愕,内心绝望道: 【糟了!】 也是同时,我眼中的最后一丝光影暗了下去。 14 我虽身受重伤,但好在命大,没死成。 嫡姐日日都来我房间中探望。 自从那道陌生冰冷的声音出现后,情况就不一样了。 我不再能听见她的心声,但她也开始不加保留地对我的好。 她同我讲了很多。 原来,这个世界是一本古言虐文小说的,我是虐身虐心的苦情女主,而真正的白嘉仪,是负责拆散男女主的恶毒女配。 15 故事要从一场爱恨纠葛说起。 白嘉仪是内定的太子妃,但太子对她向来不喜。 也是在一次宫宴,白嘉仪突发恶疾,我被推上去献舞,太子一见钟情,然后关系越来越近。 忿忿不平的白嘉仪,与主母合谋,设计了一个圈套。 太子生辰,宴席间,我出门醒酒,被中了药的燕王拖入废弃宫殿。 紧接着,宫门被踏破,众人齐齐目睹了这场荒唐情事。 我被迫成了燕王的侧妃,在王府上受尽折辱,一年后郁郁而终。 16 嫡姐说,她是个穿越者,来自另一个世界。 因为篡改了这个世界原有的剧情和人设,被系统多次警告,现在,即将遭到抹杀。 在另一个世界,她也叫白嘉仪。 出生时,父母给她取名, 「嘉言懿行,明礼明仪,『嘉仪』很好,就叫这个吧。」 我也告诉她我的名字, 「白莹莹,『晔兮如华,温乎如莹』的莹。」 她笑起来,眉目温柔,「真好听。」 我突然想到,「那你在这里,会想家吗?」 她哇的一下哭出来。 我抱紧她, 「姐姐,抱抱,抱抱就不难过了。」 为了让她不那么难过,我试图转移话题。 「你说的,另一个世界是怎样的?」 她说,那个世界,女人也能撑起一片天。 那个世界,并不只有高墙深院, 远方的远方,有山高天远,雪北香南, 有江河湍湍奔流不息,也有大漠荒草生息不绝。 我心生向往。 「其他像我这样的穿越女,一般都在忙着画图纸,造枪支弹药,玻璃大炮,搞工业革命,」 她有些自嘲地笑笑, 「我只能用甄嬛传,和上帝视角,帮你抄抄近路谈恋爱。」 可是,已经很好了,她改写了我的命运。 让昏暗无光的角落开出小花,让自卑之人学会无所顾忌地享受被爱, 这很好了,不是吗? 谈话的最后,我问她, 「女鹅,是什么意思?」 她笑了笑,摸着我的头, 「就是很喜欢你,觉得你很可爱的意思啊。」 17 在我伤好能下床的第二日,萧洵来府上求亲。 三月天,黄莺出谷,燕紫来巢,尽是春光明媚。 他浸在明媚的日光中,隽秀天成,公子无双,灿然若神明。 「莹莹,嫁我吧。」 「做我此生唯一,三书六聘,明媒正娶的妻子。」 我说,好。 我急着选个近一些的日子。 因为嫡姐说,她能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。 不知能不能有机会,亲眼看到我披上嫁衣。 18 我每日赶工,做针线活,绣嫁衣,忙到飞起。 我想能在她消失前,完成她最后的心愿。 但偏偏,事不如人愿。 她开始变得精力不足,终日嗜睡,整个人都昏昏沉沉。 每天刚醒没多久,就又开始呵欠连天。 可她明明从昨夜到现在,睡了七个半时辰。 她也开始变得健忘,经常问我,「你叫什么?」 「白,莹,莹。」我一字一句认真地向她解释, 「是《洛神赋》里,『晔兮如华,温乎如莹』的莹。」 「哦,晔兮如华,温乎如莹,好好听,我记住了。」她浅笑,轻声重复了一遍,「那我呢?」 我握住她的手,「你是嘉仪,『嘉言懿行,明礼明仪』。」 19 嫁衣已经快锈好了,我忙着收尾。 主母找到了我房间,悲伤之情无以言表, 「嘉仪说她快…」她悄悄抹了一把眼泪,「你去见她最后一面吧。」 我疯了一样把嫁衣团成一团,抱起来就往外跑。 身后传来主母的哭声。 先是压抑的低声啜泣,后来,哭声越来越大,哀恸难抑。 嫡姐在合眼假寐,听到我的脚步声后,她睁开了眼。 我把嫁衣举到她面前,「姐姐,好看吗?」 我来的很急,绣花的针线还留在上面。 她勾唇,嘴角微微漾起两个笑涡。 「真好看。」 我再想说什么,嗓子却被堵住了,只有眼泪一刻不停地,吧嗒吧嗒往地上摔。 她摸了摸我的头, 「莹莹,别哭。」 我咧嘴想扯出一个笑容来,但是适得其反,哭的更凶了。 「莹莹,我不属于这里,现在我该回去了。」 我握住她的手,指尖冰凉,贴在了我的脸颊上, 「我知道…我知道…」 那道冰冷的金属音再度响起: 「系统关闭倒计时。」 「10、9、8、7…」 我声音哽咽, 「姐姐别走好吗,我好怕…」 「5、4、3…」 「莹莹,最后一句话,让我来说吧。」 我凑近去,她微弱的声音响在我耳边, 「『嘉仪』,嘉言懿行,明礼明仪。」 「莹莹,要记得我。」 …… 20 今皇后名为,白嘉莹。 取自,「嘉言懿行,温乎如莹」 这本是两句不相干的诗词,但我执拗地要把它们拼凑到一起。 「怎么?不行吗?」我扭过脸问萧洵。 萧洵薄唇扬起,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, 「当然可以。」他放下笔,包住我的手, 「你想做什么都可以。」 我们都记得那个人,她现在不在了,这名字便是唯一的念想。 「我想去哪里也都可以?」 「当然,我的责任是守护好这片河山。」 我轻装出发时,天还昏蒙着,只有几点零落的灯火。 巍峨宫阙,高耸云间,似蛰伏的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