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 日子很快到了赏花宴这天。 伺候的丫鬟早早地将唤醒,梳妆打扮。 “四小姐,您看这支簪子可好?定能惊艳四座。” 铜黄镜中,美人鬓珠作衬,粉面红唇,双目如星辰赴月,宛若天仙。 沈幼宜看向那簪子,金雕玉琢,雍荣华贵。 她撇开眼,这赏花宴怕是大姐特意为她选婿办的,最好是不太出众才好。 杏眸看向楠木盒中的一只白玉簪子,淡淡道:“就它吧。” 说罢,也不等丫鬟作何反应,兀自将簪子插进发髻上,起身出了门。 白玉簪雪亮剔透,几根流苏垂下,随她摇曳生姿的步子发出清脆的响声。 她今日装扮极其素雅,衣服也是一身素白,简单的装饰,在她的身上却显得清新脱俗。 相府门口已有几辆马车停在路边。 沈幼宜踏过正门的门槛,看向门口等候自己的二姐。 二姐黛娴琅一见她今日打扮竟是如此素净,脸上的神色沉下几分。 “小妹,你今日未免也太素净了些。” 听着二姐的嘀咕,沈幼宜心中愈发肯定了宫里的赏花宴是为她而办。 她淡淡道:“二姐,素净才是我最喜欢的打扮,我知你和大姐的心思,但若是要为了在人群中出挑而去吸引众多贵胄的目光,那这般找到的男子又该有多欢喜我?” 沈幼宜说的一套接着一套,哄着自家二姐。 黛娴琅作为御史,又怎看不出来自家小妹的推脱。 摇了摇头,便做罢,随她去了。 沈幼宜刚要上马车,转眼间便看到了相府拐角处的谢锦安。 她掀开马帘的手微顿,思量再三后还是决定与他说个清楚。 当时在裴府形势不对,叫人看到了定要说一通与他夜里私会。 现在是青天白日,谢锦安的位置也不易让他人发现。 想及此,她看向马车里头的黛娴琅,道:“二姐,等我片刻。” 说罢,便径直下了马车,朝谢锦安走去。 “裴大人,你老是这般偷着看我,会让我觉得很不自在,不如我们便在此时把话都坦白说清楚,可好?” 她厌烦极了他要说不说的模样,却又做出她无法理解的举动。 谢锦安今日一身玄色便装,玉冠将青丝高高束起,鬓若刀裁,眉目如画,一番君子模样。 日光铺在他冷峻的脸部轮廓上,只听得沉稳一声回应。 “好。” 第36章 上午的日光氤氲。 光束透过树叶打在两人的身上,落下斑斑点点的印记。 沈幼宜看着谢锦安熟悉的漆黑眼眸,道:“为何要扮做镖局的人,护我去源城?” 这个问题,在裴府的那个晚上她就问过他,然而他什么都没有说。 这一次,他总该给她一个答案。 谢锦安久久没有说话,见此,沈幼宜主动说出自己的猜测:“愧疚?觉得亏欠?” “你只用说是与不是。” 谢锦安攥紧了袖袍,掀眸看她:“是。” 但也不全是。 得到肯定答案的沈幼宜还是忍不住眼眸微怔,她错开与他相交的视线,只道:“谢锦安,源城一行你救我数次,我很感激,但那三年里我也救了你数次。两两相抵,我已经放下了我与你之间那些纠葛,所以……你不必再有愧疚。” “也不必,再守在这宰相府外。” “若是让外人看见,也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。” 一字一句,谢锦安看着她,漆黑的眼眸微敛。 他上前一步,终究是忍不住将心底的话说出口:“若我说,不全是愧疚?” 闻言,沈幼宜微楞,她退后几步,与他保持距离。 “不是愧疚还能是什么?” 话说出来,心底却是在打着鼓颤。 “宜儿,若是爱呢?” 谢锦安黑眸紧紧盯着她,声音沙哑。 话落,沈幼宜的眉头蹙得更紧了。 她抬眸看向他,满是讽刺:“爱?谢锦安,你觉得我会信吗?” 她花了三年的时间都没能,如今却说爱,太讽刺了。 “你走吧,以后不要再来宰相府,你我之间已经断的干净。” 谢锦安看着眼前人决然的模样,自嘲一笑。 他便是知道,才不敢对她说出口。 他转过身,落寞的背影让沈幼宜心中微沉。 爱,她决然不信。 只觉得错失的事情,印在心底的伤害如何原谅? 她不再看谢锦安,事情说清楚了,便无需再见面。 远方的马车在阳光下等待,她迈出步子,朝马车走去。 两人,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而行。 …… 皇宫,御花园。 越过月牙拱门,映入眼帘的便是皇宫内独特的金黄色琉璃建筑。 一轮太阳滑过御花园内精致的交楼,在高墙之内盛开的众多月季和玫瑰上洒下金黄的光。 众花簇拥、琉璃瓦的楼阁之中,鸣钟击馨,乐声悠扬。 盛京城中的贵男贵女集聚于此,各色锦缎华服让人挪不开眼。 沈幼宜一身素白而立,倒在华贵的人群中显得格外清丽。 “这便是那宰相府的四小姐了吧?看这模样,可真是出尘不俗。” “你不知道吧,前几月盛京城大理寺卿裴家姑母就是状告的这黛四小姐,我听说这黛四小姐可是嫁给裴大人后被休弃了,裴大人还因此被贬官了呢!” “不会吧,这黛四小姐可算得上是绝世美人,家境背景哪一处不比裴大人强,怎地还被休了?莫不是有什么别的……为人不知的隐疾?” 听着这些议论,沈幼宜从容不迫地站在原地,丝毫不想搭理这些人。 第37章 只听御花园拱门处传来公公的一声喊—— “陛下、皇后娘娘到!” 所有人齐步行礼。 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 “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!” 皇帝拂袖,年轻的面容上帝王的威严尽显。 “诸位平身,今日的赏花宴乃皇后所承办,朕一路看去,御花园的花如今开的确是甚好,对吧,师妹?” 说罢,皇帝看向沈幼宜,眼中的意味十分明确。 沈幼宜微楞,不成想这出赏花宴师兄竟也有此意。 她敛眸,福身道:“陛下所言极是。” 看着疼爱的师妹今日一身素白,皇帝怎会不知,他收回视线,没有再出声。 这时,有宫女在皇后的耳边说了些什么。 沈幼宜看去,只见大姐的脸色霎时间沉下。 皇后看向在场的各个贵胄,冷声道:“本宫就直说了,今日这赏花宴是为我疼爱的妹妹所办,并不是给一些闲碎的杂人嚼舌根,若是有谁还不知道收敛几分,就别怪本宫替你家长辈管教管教!” 话落,适才议论的一群贵女顿时闭紧了嘴巴,瑟瑟躲在角落不敢再发一言。 沈幼宜正想安抚大姐的情绪,便看见拱门之处走来一人。 赫然是翊王段云霆! 只听他今日褪去了一身金装铠甲,换上了绣黄纹的锦缎长袍,身躯凛凛而来。 乌黑的长发在头顶梳沉ꎭ꒒ꁴ꒒一个发髻,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束着,说不出的飘逸出尘。 他走近人群,站在了她的旁边,豪声道:“黛四小姐,又见面了,不知本王可有这个荣幸邀你一同赏花?” 一时之间,众人哗然。 盛京城中享有盛誉的段云霆,这个在边疆立下赫赫战功的翊王居然主动相邀黛四小姐! 无疑这是一个天大的惊雷,在人群之中炸开。 众多先前踌躇不前的贵胄子弟也都纷纷后悔自己的犹豫。 这翊王是什么人!他居然都能邀请黛四小姐,自己还听信什么谣言。 这黛四小姐身份显贵不说,容貌气质都属盛京城一众贵女里的上上乘! 沈幼宜偏头看向旁侧的段云霆,杏眸诧异不已。 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,小声道:“翊王殿下此举我知是想替我正名,但不曾想会有损自己的名声?” 段云霆锋利的眼眸扫过惊讶的众人,落在沈幼宜身上时变得柔和了许多。 “黛四小姐又怎知本王不是真心?” 闻言,沈幼宜眸色闪过一丝复杂之色。 她走到段云霆的面前,福身道:“翊王殿下莫要打趣,臣女实在担待不起。” 说罢,她看向皇帝和皇后,道:“陛下、娘娘,臣女身子有些不适,自请先行告退。” 皇后黛箫月脸上的担忧之色渐浓,伸出手:“小妹?” 皇帝将皇后的手拦下,摇了摇头。 “既是如此,师妹先去皇后的椒房殿歇着吧。” 沈幼宜应下,起身逃离似地离开了御花园。 御花园中,人人面面相觑。 段云霆锋利的眼眸暗了又暗。 皇后黛箫月叹道:“翊王,本宫的妹妹就是那个倔性子,你……” “皇后娘娘不必忧心,本王既是喜欢一人,自是愿意等,不会因为这一点拒绝便退步。” 说罢,佳人离开,段云霆也没有兴趣再待在这御花园中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