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不知道商唐安哲为什么这么做,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应该和姜雨有关系。 他道:“这样吧,还有三天我休息,我带你去,那儿路不太好走。” 三天后。 徐磊将车停在民宿门口,把商唐安哲的行李放进了后备箱。 商唐安哲坐进副驾驶,顺势问道:“唐婷情况怎么样了?” “挺好的。”徐磊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回着,“也多亏了你劝住了她,之前她因为丈夫的事一直都抗拒治疗。” 商唐安哲望着窗外缓缓后移的景色,目光深远:“他们结婚才两年,承受了接二连三的打击,难免会想不开。” 徐磊转头看了他一眼,明显感觉到他的语气不知是在说唐婷。 仔细一想,商唐安哲和姜雨结婚也不过两年,他们甚至连孩子都没留下。 暗自叹了口气,徐磊专心地开车。 半个小时后,水泥路变成了泥泞的黄土路,车子开始颠簸。 商唐安哲见路边停着挖掘机还有水泥搅拌车,不解地问:“这里为什么不能修路?” 徐磊道:“前面岔路口右拐是林家坡,左拐是条顾,来来往往都是些运沙的大型车子,把路压坏了,坏了修,修了又被压坏,后来索性就不修了。” 闻言,商唐安哲抿了抿唇,沉默。 又在一条只够一辆车通行的小路开了半个小时,徐磊将车停在一户人家的门外,打了招呼后便将商唐安哲的行李拿下车。 “路不好走,小心点儿。”徐磊拖着行李箱,嘱咐道,“几年前我也去过,我联系了村支书,他会安排你住宿的。” “谢谢。”商唐安哲目带感激地看着他。 徐磊大方一笑:“客气什么,村支书知道你要去给人看病,乐的合不拢嘴了。” 第三十七章 她的期盼 商唐安哲看着弯曲又狭窄的山路,不由想起芦云村。 这里比芦云村更加偏僻,甚至有一段路的一边就是近二十层楼高度的悬崖,他也更难想象林家坡会是怎样的一番景象。 “年轻人大多数都出去工作了,村里也几乎都剩下老人,一到冬天就犯各种病,老人腿脚又不方便,所以……” 徐磊叹了口气,也没有继续再说。 过了一会儿,他转头又问:“少御,你打算在这儿待多久?” “两三个月吧。”商唐安哲抬头看了眼北方,“我要去的地方还有很多。” 徐磊见他满眼的眷恋,不由皱起了眉:“是因为……甜甜吗?” 他语气小心翼翼的,生怕触碰到商唐安哲心底的伤处。 商唐安哲弯起唇角:“对。” 看着他的笑LJ容,徐磊有一瞬的困惑。 他几度以为商唐安哲离开安和医院,离开桐城是因为无法接受姜雨的离开,但是现在的他好像对姜雨牺牲的事并没有受什么影响。 一时间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担心。 察觉到徐磊的担忧,商唐安哲拍了拍他的肩,反而安慰他:“你还记得我们毕业的最后一刻时老师说的话吗?” 徐磊下意识地脱口而出:“漫天星辰,微光不灭,救死扶伤,千万人吾往矣!” “对。”商唐安哲点点头,抬头望着雾蒙蒙的天空,“漫天星辰,每一颗都是为‘生’而死的人,姜雨是,唐婷的丈夫也是。” 徐磊一怔,停下了脚步。 “姜雨牺牲后,我以为我能习惯没有她,但也只是我以为。”商唐安哲不由摸了摸左腕上的伤疤,“好在有个人把我从泥潭里拉了回来,也让我明白了甜甜最后的期盼。” 想到孟云凯,他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感激。 如果不是他,自己现在会是一堆白骨,更没有脸去见姜雨。 徐磊眼眶一热,他转过头擦掉眼角的泪水,红着眼道:“甜甜是个好医生。” 闻言,商唐安哲心头微窒,良久他才点点头。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,翻出姜雨发给他的最后一条短信。 ——我一直是一个合格的医生。—— 下面是迟了一个月的回复,但那红色的感叹号就像溅开的铁水落在眼中,灼热的疼痛让他不敢多看。 然而心却留恋着姜雨最后留给他的这句话。 商唐安哲强忍下心底痛意,收起手机:“走吧。” 徐磊点点头,重新迈开了腿。 两人走了将近四十分钟的山路,才到了林家坡的村口。 远远的,商唐安哲看着一个穿着藏青色棉袄的五十多岁的男人站在那儿,见他们来了,黝黑的脸上顿时笑开了。 “徐医生。” 男人两手在棉袄上蹭了几下才伸了出去。 “李叔,这是商唐安哲。”徐磊介绍着,“少御,这是村支书李新贵李叔。” 商唐安哲点点头握着李新贵的手:“李叔您好,麻烦您了。” “别,别这么说,顾医生能来是咱们的福气。” 李新贵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商唐安哲,他与徐磊见过很多次,也知道他是个平易近人的,但是看商唐安哲有些不同。 商唐安哲模样清俊,却有种生人勿进的冷淡,让人不由自主地踌躇该怎么对待。 见李新贵拘谨的模样,商唐安哲面色又软了些许:“李叔,以后叫我少御就好了。” 第三十八章 最好的生日礼物 李新贵给商唐安哲找了在村支部的一间房子,原本是放杂物的地方,知道商唐安哲要来,他连夜收拾了,才腾出了地方。 “顾医生,咱们这儿晚上挺冷得,那儿给你放了炭。” 李新贵指着角落的一个白色的编织袋说道。 商唐安哲放下包:“李叔,别叫我顾医生了,叫我少御吧。” 闻言,李新贵笑着点了点头。 徐磊把商唐安哲的行李箱放在桌子旁,提醒道:“少御,要是缺什么医疗用品就打电话给我,我给你送来。” 商唐安哲点点头。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,徐磊才离开。 李新贵告诉商唐安哲隔壁的屋子可以烧火做饭后才回了家。 等商唐安哲收拾好东西,天已经黑了。 商唐安哲紧了紧身上厚重的棉袄,低头写着日记。 南方的湿冷让他有些难以适应,但是也让他感受到了不同地方的诧异。 写到一半,他停下了笔。 厚厚的一本笔记本,写满了他这几个月的经历,与其说是他的日记,不如说是写给姜雨却又寄不到的信。 商唐安哲放下笔,轻轻摩挲着纸上的每一个字,目光复杂。 他从来没有去翻看过自己的日记,现在读了一小段,却看见了好几处“甜甜”。 商唐安哲拿过一旁姜雨的照片,冰凉的指尖抚着那张灿烂的笑颜。 微不可闻的叹息声如同轻烟转瞬即逝,他阖上眼,默默地平缓着心中的微痛。 他说过很多次自己看开了,但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,过于空寂的环境还是会将他的记忆和心绪拨乱到从前。 夜渐渐深了,眼前台灯的光芒好像也变得越来越缥缈。 商唐安哲轻捏着照片的一角,头靠在手肘微眯着双眼,哑声呢喃着:“甜甜,还要多久才能见到你……” 意识渐渐模糊,直到在陷入黑暗前,他留恋地看了眼手中的那张笑脸。 阴冷的空气像是水一般无孔不入地灌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。 细雪如柳絮落下,寂静的房间,一双手拉起滑落的棉袄,轻轻地盖在伏在桌上睡着了的人。 后背的寒凉忽地被温暖取代,商唐安哲眼睫一颤,不由睁开了眼。 抬头间,他瞳孔骤然紧缩。 “甜甜?” 姜雨手覆在他有些苍白的脸上:“你可是医生,不知道这样会着凉吗?” 温柔的声线中透着一丝责怪和心疼,却又像火苗驱散了周遭的严寒。 商唐安哲握住她的手,站起身将她揽在怀中,宽大的棉袄将两人严严实实地包裹着。 “你很久都没来看我了。”他闷声说着,像极了一个被忽略的孩子。 姜雨贴在他胸膛前,听着他有力的心跳,温声道:“我一直在的,只是你没发现。” 商唐安哲心不觉颤了颤,收紧了手臂。 他紧抿着唇,不敢浪费一秒和她在一起的时间。 哪怕这是梦。 “少御,谢谢你带我去了天湖。”姜雨抬起头,眉眼中满是爱意,“这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个生日。” 闻言,商唐安哲眸色微沉:“对不起,没能送给你一个最好的生日礼物。” 姜雨却摇摇头:“你救了唐婷和她肚子里的孩子,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。” 第三十九章 死亡时间 “叩叩叩——!” 一阵剧烈的敲门声如同铜锣在商唐安哲耳畔被敲响,震碎了眼前姜雨的模样。 商唐安哲紧拧着眉头睁开眼,明亮的光线从窗户照了进来,桌上台灯因为电量不足只剩下了微弱的光。 他愣了愣,身上还盖着那件棉袄,未写完的日记被压在手肘下。 商唐安哲揉了揉额前的碎发,掩去眼中的落寞后站起身去开了门。 李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