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好地活着? 这天下班回家,林薇正在屋子里翻他的东西。 手表、领带、钥匙扣,统统被她扔进了垃圾桶。 「你干什么!」周砚愤怒地夺过她正要摔碎的石膏娃娃。 林薇蛮横地叉着腰:「江若都死多久了,你还留着她的东西也不嫌弃晦气!」 啪的一声,周砚怒不可遏地甩了她一个巴掌。 「滚,别碰我的东西。」 林薇不可置信地捂着脸:「你打我?我是你女朋友,你竟然打我?」 「滚!」 周砚看也不看她,蹲下身一件件把东西从垃圾桶里翻出来。 林薇离开了。 收拾到一半的时候,一通电话打来:「周先生,江若女士的骨灰您什么时候来领?」 周砚手一顿,手表坠落,表盘四分五裂。 他第一次意识到,江若真的不在了。 江若的朋友不多,细数下来,真正同她亲近的,好像也只有林开颜一个。 周砚想,作为好朋友,起码应该去墓地祭拜一下。 听到江若自杀的消息,林开颜只是「哦」了一声。 察觉到她不同寻常的态度,周砚仿佛捕捉到了什么信息。 他艰难地问:「若若自杀,你是不是早就知道?」 林开颜冷笑:「是又怎么样?」 「你既然知道,为什么不阻止她?为什么不告诉我?」 「如果你早点告诉我,若若根本不会死!」 「你装什么深情?」林开颜毫不留情地戳破他,「江若死的时候你在干什么?你他妈欢欢喜喜和小三跨年!」 林开颜说完就挂断了电话。 周砚攥着手机迟迟没有动作。 隔天,周砚在公司收到了林开颜寄来的快递。 一张被撕碎又重新拼凑好的流产手术单。 姓名是:江若。 林开颜打来电话,语气尖锐刻薄: 「江若不让我告诉你,但我不甘心,凭什么你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继续活着?」 「江若有多怕疼你是知道的,陪她流产那天她哭得满脸都是泪,那时候你在干什么呢?你在医院陪林薇看月经紊乱!」 「周砚,江若的命,江若肚子里孩子的命,都是你亲手害死的!」 林开颜骂完,愤怒地挂断电话。 周砚苍白着手指登陆江若的医院就诊号。 十一月二十,她找医生预约了流产。 原来那天她在医院,叫号机里的江若真的是她。 那天他慌乱挂断她的电话,骗她在加班。 江若看到他了吧? 所以才会那么决绝地打掉孩子。 江若她……明明一直很喜欢小孩子啊。 周砚差点没站稳,扶在桌上的手抖得不像样子。 他捂着脸,蹲在地上,压抑的嘶吼从指缝间漏了出来。 眼泪大颗大颗坠落,浸湿了那张皱巴巴的手术单。 秘书惶惶不安地跑来扶他,桌上的盒子不慎被碰落在地,漂亮的珍珠项链从首饰盒里蹦了出来。 「呀,新年都过去了,您怎么还没把礼物送出去?」 秘书赶紧将项链捡起来。 周砚在她身后声音嘶哑:「送不出去了,永远,送不出去了。」 秘书不明所以,把礼盒又放回了桌子上,退出了办公室。 周砚重新拆开,里面有两张贺卡,一张是秘书准备的「新年快乐」。 另一张是他后来加进去的: 【若若,生日快乐。】 可是生日那天,他在干什么呢? 周砚抱着头,痛苦地想。 他在和林薇在邮轮上庆贺新年。 他抱怨江若不好好照顾自己,故意让他担心。 烟花在空中炸开的那一刻,他还在记恨。 记恨江若狠心,决绝地断了和他的联系。 万家灯火亮起时,江若在干什么? 隆冬的海水,应该很冷吧? 林开颜说得没错。 杀死江若的罪魁祸首是他。 周砚浑浑噩噩过了很多天。 林薇来公司闹,被秘书带进办公室。 看着这张脸,周砚本能地生出一股厌恶。 如果没有林薇的出现,江若一定还好好地陪在他身边。 他会好好照顾江若,一起期待宝宝的出生。 周砚闭了闭眼,满脑子都是绝望的后悔。 他承认林薇身上有一种致命的神秘感。 她说未来会是他的妻子。 周砚一开始并不相信,可是林薇列出了很多证据。 公司每一步的进程她都了如指掌,甚至发展方向比他脑中的规划还要清楚。 她说了之后每个时间点会发生的大事,一一验证。 甚至,她连他身上的胎记、私密位置都了解得一清二楚。 林薇能给他带来许多的新鲜未知,这些都是江若没办法给他的。 久而久之,他便以为那就是爱。 久而久之,他便以为和江若之间,只剩下亲情。 可唯有真正失去,才令周砚明白,什么是他最想要的。 悔之晚矣。 林薇被他盯得发怵:「你干什么,又想甩我一巴掌?」 「不会了,」周砚低垂着眉眼把她拉进怀中,「我们结婚吧。」 看着林薇满脸的惊喜,周砚缓缓勾起嘴角。 朋友们知道他要和林薇结婚,全都骂他是不是疯了。 尤其是大钟,直接跑进公司给了周砚一拳。 「那天雪崩,要不是江若,我这条命早就没了,我他妈真是犯贱,当初还打电话让江若再给你一个机会。」 大钟神色复杂:「我对不起江若,你周砚更不是人,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兄弟。」 周砚擦去嘴角的血渍,笑着点头:「欢迎你来参加我的婚礼。」 婚礼很盛大,几乎是海市近十年来最隆重的婚礼。 在场的观众交头接耳,纷纷说新郎一定爱惨了新娘。 也有人说起了新娘小三上位的往事。 周砚全程含笑,对林薇温柔体贴。 结婚一年,被所有人艳羡不已的林薇忽然被丈夫送进了精神病院。 她疯疯癫癫的,时而说自己是从十年后来的,时而清醒,疯狂地咒骂周砚不得好死。 酒席间谈笑的时候,宾客向周砚问好,关心地询问林薇病情如何。 周砚垂着目光,缓缓转动腕间的手表:「我夫人状态很差,医生说可能要在精神病院住一辈子了。」 宾客讪笑:「你和夫人的感情真好。」 周砚笑而不语。 宴会散后,周砚驱车回家。 凭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,可以住更大的独栋别墅,但在林薇被送进精神病院后,周砚又搬回了原来的小房子。 家居布置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。 周砚推开门,习惯性说了一句:「若若,我回来了。」 和往常一样,没有人回应。 躺在冰冷的床上,周砚看着桌上破损的石膏娃娃。 月光披在娃娃身上,笼了一层温暖的光晕。 周砚轻声地笑。 「又快过年了。」 「若若,今年我陪你一起好不好?」 周砚闭眼入睡。 梦中忽然遍体生寒,再睁开眼时,发现自己置身一片雪地之中。 周砚足足愣了一刻钟。 紧接着便是狂喜。 这是当初和江若一起旅行时去的雪山。 他穿越回来了! 周砚红着眼眶急忙寻找江若的踪影。 可是周围白茫茫的一片,除了雪还是雪。 掏出手机一看,江若刚刚给他发了短信: 「快回来吧,一个钥匙扣而已,找不到就算了,我再送你新的。」 钥匙扣? 是江若送他的那个吗?可是他记得那次旅行并没有丢失。 管不了这么多了,周砚迫不及待地打电话过去。 江若软软的声音像梦一样飘散在他耳边。 周砚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。 江若讶异地喊他名字,笑得乐不可支。 「找不到就找不到呀,也不至于哭这么大声吧?」 周砚狠狠擦了把眼泪,也跟着笑。 「若若,等我回来。」 周砚边走边聊,忽然电话里听到一声惊呼。 「怎么了若若?发生什么事了?」 通话突然中断,耳边传来轰隆的巨响,周砚不可思议地抬头—— 山腰的雪骨碌碌地往下塌落。 一片雪白像一柄柄利剑直直地穿透他的心脏。 「不!」周砚丢下手机,跌跌撞撞地奔向雪崩的方向。 天旋地转。 他被困在了皑皑雪色中。 身边有人不停地推着他的胳膊,喊他醒醒。 周砚一激灵睁开了眼,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刺鼻。 他不管不顾地扯住来人的胳膊:「若若,江若呢?」 警察惋惜地朝他摇摇头: 「雪崩了,江若女士和她肚子里的孩子……」 「还有其他四人……请节哀。」 周砚颓然松开了手。 在医院住了一个月,周砚终于慢慢接受了事实。 他再次失去了江若。 甚至这次连几个朋友也一并失去。 如果,如果他再早一点穿过来,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发生? 如果他没有去找那个钥匙扣,他一定还在江若的身边。 出院那天,周砚一个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