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 “礼成!”赤珠笑着高声宣布。 只是话音刚落,一小妖便惊慌失措地跑上前来。 “不好了,阿主,外面来了好些个昆仑山道士,说是前来讨人。” 纪黎阳掀开盖头,看向薄禹川。 不必多想,自是昆仑之人,必定是要让薄禹川回去的。 “该是你师父不放心,唤你回去。” 薄禹川眉头紧蹙,见纪黎阳脸色愈发苍白,忙将她扶进房间:“师门到底于我有教养之恩,按说,我确实应该说一声,你且等我片刻,我去去便回。” 纪黎阳冲他一笑,轻轻点头,不再多言。 薄禹川远远便看见谢长吟持剑立在涂山结界口。 “师兄!”谢长吟看见他,急急唤了一声。 薄禹川神色一紧,这才发觉昆仑可能有事发生。 他阔步上前,沉声问道:“怎么了?可是昆仑有何事发生?” 话音刚落,众弟子便跪在他面前,谢长吟沉痛道:“师兄,师父昨日殒身归西,临走前还念着希望能见你一面,还请师兄回昆仑一见!” 薄禹川闻言亦是脸色大变。 且不说旁的,师父待他如子,他亦视师父,如父如师。 没曾想他不过历劫一番,便与师父天人永决,甚至连最后一面都未曾见上。 薄禹川看了一眼身上喜袍,心中一闷。可是他若走了,纪黎阳又怎么办?今日可是他们大婚之日。 可纪黎阳如今身子虚弱,根本已经受不得长途劳累。 “长吟,你也知道,昆仑山仙气磅礴,我如今只怕无法再入昆仑山。” 可谢长吟一把拉着他就往山下走:“师父知晓,所以嘱托弟子将他葬礼安排在昆仑山下,他老人家只想见你一面,师兄,快走吧!” 薄禹川回首看了一眼挂满红绸的涂山,甩开了谢长吟的手:“你们等我片刻,她也在等我,我不能这样抛下她走掉。” 说完,薄禹川闪身回了洞府。 纪黎阳倚靠在床边,显然是已经连坐着都没有什么气力了。 只是,听见薄禹川的脚步声,纪黎阳又强打起精神来。 她强撑着对他浅笑,只轻轻一句:“你回来了。” 一瞬间,薄禹川只觉喉头酸涩,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。 可是,师父身殒,他怎么说也要回去看一眼才行。 纪黎阳似乎是看出他心中纠葛,依旧浅笑着问他:“你要走吗。” 薄禹川紧紧攥住拳,上前握住纪黎阳的手:“师父他老人家仙逝,于情于理,我得回去见他最后一面。” 纪黎阳自然从不与他为难,听罢,也只轻轻点头:“如此,确实应当,那你且去,我等你回来。” 薄禹川心里像是被刀刮过一般,疼痛万分。 直到最后,他还是让她等了。 他俯身在纪黎阳额头轻吻一下,看着她的眼睛坚定道:“我一定很快便回来。” 纪黎阳敛去眼中疲累,眸光皆是温柔:“恩,没事,我还有很长时间去等待。” 实则,只要是他,她便能一直一直等下去。 薄禹川走了,纪黎阳最后一眼看到的仍旧是风中翻飞的一片洁白衣角。 这一夜,洞房花烛,房间的喜烛燃到了尽头,也依旧没有等回那个人。 第三十六章 灿烂千阳 破晓天明,天边的一丝晨光打破了夜的寂静。 纪黎阳恍然睁眼,房间里还是空空荡荡,薄禹川还是没有回来。 她恹恹起身,感觉今日身子比从前爽利不少。 可纪黎阳清楚,这多半是回光返照,大限将至了。 她早早起身,换上一身素雪流光裙,白衣银发,翩然若仙。 赤珠推门进来看见她的样子,也像是明白了什么,霎时间便红了眼眶。 “阿主,今日晨光万丈,一定是个好天气,要不要出去走走?”赤珠的声音分明带着几分哽咽。 纪黎阳无力地点了点头:“今日天色甚好,一会儿你帮我摆张榻去梨林,那的花香很好闻,我也想去那儿晒晒太阳。” 赤珠抹了下眼睛,这才应下,转身离开。 纪黎阳看了一眼窗外,眼睛愣愣的有些出神。 “你若再不回来,我要等不到你了。”她喃喃一句,其中却有多少无奈。 这万年不谢的梨林,日日花开,可到了这一刻也开始有衰败的迹象了。 纪黎阳让赤珠扶着,方才躺在了榻上。 阳光明媚,透过梨树缝隙洒下的阳光半点也不灼人。 微风阵阵,枝头的梨花洁白如雪,风吹便洒下几朵在她的裙角。 “赤珠,去帮我折一枝梨花来,一定要枝头最艳璨的。”纪黎阳晒着太阳,眼皮却越来越沉。 赤珠抹着眼泪应下,去梨林折花。 纪黎阳听见耳畔风声呼呼而过,像是在唤她离去。 这尘世忽然变得很安静,安静到她能听到梨花从枝头凋零,打落在地上的声音。 远远的,也不知道是什么鸟在叫,那声音仿佛在说“不如归去”。 赤珠将摘来的梨花枝放在她手心,她听见赤珠呜咽着在哭。 她很想去安慰赤珠,可是却好像怎么也说不出安慰之言。 说来世间苦难实在太多,如今,就连她要死了,都惹得身边之人如此难过。 实在是不该,可是若就连死了,都没有人肯为她哭上一哭,那人间实在太过无趣。 纪黎阳看着碧蓝的天空,想着,这要是晚上就好了,这样,她说不定还能再看一眼繁星满天的星空。 若是见不到星空的话,那也罢,能见到那个如星辰一般的人也好。 可是,耳边只有风吹花落,那人还是没有来。 纪黎阳在生命的最后时光,仍想着,其实,如若死后能够选择的话,她希望能变成一朵花,在薄禹川路过的树下,静静凋落,打在他肩头。 她又希望,能是一阵风,可以绕着他吹个不停。 或者是一缕月光也好,会洒落在她想他的每个漫长夜晚。 可是最终,她什么都不是,她只是一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狐妖。 她只是一只爱上人类的狐妖,最终殊途,亦未能同归。 纪黎阳手上的梨枝掉落在地上,她缓缓闭了眼,嘴里最后喃喃一句:“终于,我没等到你回来了。” 可是在闭上眼的前一刻,她模模糊糊看见一缕白色的身影出现在梨林。 也许是梨花晃眼,她看不清那是当年的白衣少年,还是幻影。 耳边爆发出赤珠悲戚的哭声,纪黎阳嘴角噙着笑,在五月最灿烂的一天离开了。 临走前,她带走了涂山万年不谢的梨林。 转来生的话,她应该还是一尾银白不羁的九尾狐吧。 薄禹川回来的时候,便只能看见凋谢的满山的梨林,和空空荡荡的洞府。 他知道,从今往后,要等待的是他自己了。 第三十七章 如此,而已 那之后的数百年,真是漫长而又孤独的岁月。 薄禹川走过青山蓝海,看过大漠黄沙,越过崇山峻岭,唯独再没回过涂山。 黄泉他总要时不时去寻一回,可总也找不到那人踪迹。 他终归成不得仙,却并非不能得道。 大道在心,不在于位。 行走在世间,亦有不少人说他修邪道,而受尽指摘。 一如人对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