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己丈夫是个军人,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,怎么会相信这些。 可此时此刻,她很想把过去的事说出来,哪怕是被当成胡话。 “我之前做了个梦,梦里我信了曹明华的话,趁着你回部队,收拾东西准备跟他私奔,没想到被妈撞见了,她哭着拉着我让我不要犯傻,但我却推了她……” “她后退了几步摔了下去,脑袋撞在了石臼上,血流了一地,可我不仅没有救她,还跟着曹明华跑了,你回去后,妈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死了,你很生气,恨不得立刻杀了我,最后你亲自把我抓了回去,送进了监牢……” 说着说着,阮如声音沙哑起来,仿佛思绪又回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时间。 听着这些话,傅琛只觉心像是被拳头重重砸了一下。 明明是她的梦,可自己好像真的经历过,愤怒、不解和无奈接连涌上心。 半晌,他才从这些莫名的情绪中脱身,沉声说:“只是梦而已,早点睡吧。” 阮如沉瓮的嗯了一声,眼角却已经湿了。 不知道过了多久,困意在淹没了混乱的意识。 再醒来时,天已经亮了。 而身边已经空无一人,摸了摸傅琛躺过的地方,冰冷一片。 阮如脸上闪过抹失落,也只能起床穿好衣服。 出去时,却看见桌上放着两碗盘子碗盖住的卤子面。 是傅琛做的。 落寞顿时一扫而空,她突然觉得,人生的幸福就是来自爱人的关心。 吃完了早饭,阮如就出门去邮电局。 正打算去问问译报员的事儿,却发现同事们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劲。 她也没在意,直到小田拉住她,刻意压低声音问:“苒苒,你真是因为在插队时乱搞男女关系,才被赶回沪南的?” 第25章 阮如脸色大变:“你听谁说的?” 小田啧了一声,扫了眼其他人:“我今天一来就听见了,他们说你在插队时嫁了人,但不本分,还跟村里的混混搞在一块儿,还想害自己男人的表妹,是不是真的?” 听着这些话,阮如心猛然一沉。 且不说这些事儿是不是真的,阳山村的事儿,这里的人怎么会知道? 没等她问个所以然,便又听到别人的议论。 “阮如真能干出那些事?看她人挺好的啊。” “人心隔肚皮,你看她,要不是干了见不得人的事儿,干嘛早不说自己嫁了人。” “这你就不知道了,我听说沈主任跟阮如是同学,还对她有点意思,有这么层关系,她哪里会承认自己嫁人,巴不得让沈主任给自己铺路。” 一句句带刺的话像针扎着阮如的耳膜,垂在身侧的手也紧握到颤抖。 办公室里。 沈言墨正看着今天的报纸,门突然被推开。 抬起头,只见阮如气势汹汹地冲进来,没等他开口,就听她质问:“沈言墨,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 他皱眉,慢条斯理地放下报纸:“你以前可不是这样急性子。” 阮如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是什么性子,满心都是外头人那些难听的话。 她看着眼前从容的男人,捏着手再次质问:“关于我插队时候的事,是不是你说出去的?” 沈言墨微抬眉眼:“苒苒,我想你误会了……” “整个邮电局,除了偷看过我信的你,谁知道我在阳山村的事?你说就说了,可为什么颠倒是非?” 闻言,他终于拉下了脸,倏然起身:“我颠倒是非?难道你在插队时结婚又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的事是假的?还是说你隐瞒自己结婚的事接受我的好意是假的?” 这话就跟巴掌似的搭在阮如脸上,疼痛之余又觉沈言墨不可理喻。 “一开始我就跟你说清楚,我跟你不可能,我也说了,我感激你拉了我一把,但你……” 说到这儿,她看到沈言墨眼里的埋怨,顿然没了争辩的心思,只觉荒唐又可笑。 原以为自己早就清白了,没想到在沪南,在自己长大的地方也开始有了这些伤人的流言。 难不成这是老天爷对她的惩罚,让她时时刻刻记着,自己曾经是什么样的人,犯过多大的错。 僵持片刻,沈言墨眼神慢慢和软:“我刚刚口气不好,你别放在心上,其实我只是跟小田说话时说漏了嘴,没想到会变成这样。” 说着,他去倒了杯水,递给阮如:“你放心,我会处理好这件事。” 面对沈言墨的示好,阮如没有接受。 她突然觉得,自己在看人这方面是真的不行。 先是唐婉艳,然后是跟自己同学多年的沈言墨,总是在背后捅自己刀子。 阮如摘下大檐帽:“不用,我接受你的‘处罚’。” 听了这话,沈言墨面色一僵:“什么意思?” 阮如看着他,挺起胸膛一字一句回答:“意思就是我不干了。” 第26章 面对阮如脸上从没有过的不屈,沈言墨眼底升起诧异。 在他的记忆里,阮如虽然高傲,骨子却还是有些怯懦,在乔岩被打成右派时在扫大街时,她根本不敢在人前叫他。 可此时此刻,她俏丽的脸上却是不卑不亢,好像可以放下一切顾虑,去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。 沈言墨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:“要知道,你现在的工作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抓不住。” 不得不承认,眼前的女人比六年前更加让他动心。 阮如眼神淡然:“那我就把这个机会让给他们。” 说着,她将大檐帽放在桌上:“我的帽子才摘下来,不想再被别人扣回去。” 话落,阮如头也不回地走了。 沈言墨铁青着脸,‘砰’的将杯子砸在桌上。 办了辞工手续,阮如拿着工资一路从楼上下来。 小田着急忙慌地拉住她:“苒苒,你真不干了啊?” 阮如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看了眼那些仍旧带有异样眼光的人。 沈言墨是领导,她没有时间也没有办法像在阳山村一样,扭转人们对自己的看法。 但她明白,留下只会催生更多的流言。 阮如深吸口气:“我结了婚,丈夫叫傅琛,就是你们昨天看到送我来的那个当兵的,如果真想你们所说,我因为乱搞男女关系被赶回沪南,我丈夫为什么还来找我,还亲自送我上班?” 听了这话,所有人面面相觑。 她也没有逗留,对小田说了句保重便走了。 风拂过江边的柳枝,涟漪荡漾。 阮如倚靠着桥上栏杆,遥望着远方。 虽说还有半年高考,但加上辈子,她也快四十年没有上过学了,现在复习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…… 思来想去,她决定等父亲工作稳定后,回阳山村看看婆婆,然后再做打算。 半个月后,火车站。 “苒苒,把这个也带上给你亲家母,山里没什么营养,让她冲水喝。” 乔岩把特地从供销社买的两包麦乳精塞到包里,又嘱咐了几遍。 阮如哭笑不得:“爸,我这包都快被你买的东西塞满了,我还得转两趟车,你真是要累死你女儿啊。” “别嫌爸啰嗦,这回去你就多陪陪你婆婆,你别担心我,现在我身体好了,天天又有那些孩子作伴,回家备备课批作业,自由自在的好。” 看着父亲说话时有神的目光,她心也不由安了些许。 的确,父亲这段时间好像又找回了从前的神采,虽然只是个小学老师,但已经可以无所顾忌的去看自己喜欢的书。 阮如拉着他的手:“您记得按时吃饭,药也得记得吃,不要因为看书睡得太晚,睡觉前用热水泡泡脚,对身体有好处。” 乔岩连声应答,目送她上了火车。 随着几声鸣笛,火车‘哐擦哐擦’地驶离了月台。 阮如探出窗,朝月台上的父亲挥手:“回去吧!” 等看不清人了,她才坐好,从口袋拿出傅琛回部队后寄来的信,又从信封里拿出一张照片。 照片里是穿着军装的傅琛,挺拔俊朗。 身边一个妇女看了一眼,忍不住笑问:“这是你男人?” 阮如看向她,腼腆一笑:“嗯。” “你们夫妻俩长得都这么俊呐,是要去随军吗?”妇女又问。 阮如摇摇头:“回婆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