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怜跪在地上,慌忙摇头:“奴婢不知道。” 皇帝自然不信:“你们每日同榻而眠,他离开,你岂会不知!” 楚怜死死地咬着唇,她微微扭动了一下手臂,让手臂上交错的红肿淤青,新伤旧痕,全数暴露在皇帝的视线中。 皇帝眼神微眯,神色不明的问:“这些伤痕是萧衍之干的?” 楚怜将头垂得更低,身子微微颤抖,无助的抽泣道:“奴婢无用,请父……陛下责罚。” 那句错口快要叫出声的父皇,让皇帝蹙了蹙眉。眼前的楚怜,到底也是他的血脉。 虽然他并不想承认,可毕竟虎毒尚不食子。 皇帝有些恼怒的看了一眼楚怜,长长呼出一口气,愈发觉得她刺眼,挥手示意侍卫把她带走。 楚怜被送到了宫中最辛苦的浣衣局。 浣衣局的管事嬷嬷知道楚怜不被皇帝所喜,一股脑的将没洗完的衣服都交给她。 到了夜里,所有的人都睡下了,只有她还在院中浣衣。 楚怜的双手被凉水冻得通红,等她将所有衣服洗完,已是半夜。 她捶了捶自己已经快要直不起来的腰,悄悄去了宫庙。 自萧衍之走后,她每天都会来这里为他祈愿,愿他平安喜乐,愿他万事顺遂。 而她自己,能活下来,她就已经很知足。 楚怜想,只要自己心诚,总有一天佛祖会听见的,是吧? 时间如白驹过隙,三个月后。 这天,楚怜提前洗完了衣服,吃饭时,分到了一个馒头。 她小心翼翼的撕下一点点,往口里塞,其实她真的很饿,但却不舍得一次全部吃完。 因为她不知道下一顿,还能不能分到食物,会不会饿肚子。 忽然,胃部翻涌,喉咙里传来一阵恶心感。 楚怜干呕了几下,却什么也没呕出来。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,其实她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测。 但是她不敢去求证。 可无论她怎么隐瞒,还是被管事嬷嬷发现了。 第二日,楚怜就被关押起来,被太医确认是喜脉后,楚怜不喜反忧。 因为此时,大昭与秦国对峙,战事一触即发。 而自己腹中孩子的父亲萧衍之,是秦国五皇子。 果然,皇帝知道这件事后,她被当作谈判的筹码,押送至北境前线。 北境朔风凛冽,大风漫卷着黄沙吹在脸上,打得楚怜脸上生疼。 边城外秦国大兵压境,楚怜被关在一个半人高的狗笼子里,她像一条狗一样被铁链拴住脖子,蜷缩在笼子角落。 一小队士兵将她缓缓推出城,放在两军阵前。 阔别三月未见,她一眼就看到了对面黑压压的人群中的萧衍之。 他一身黑羽铁甲,将旗在侧,俊朗无比。 此时,他是秦国领军之将。 而自己,却是大昭用来羞辱他的阶下之囚。 北境战鼓喧天,夹杂着士兵们的嘲笑声。 楚怜低垂着头,不敢抬眼看对面的萧衍之一眼。 她那双漆黑的眸子如同一口干涸的古井,幽深,黑沉。仿佛世间所有的苍凉全都聚集在她的眸中。 “萧衍之!看到没有,这个像狗一样的女人就是你的妻子!” 喊话的人踹了一脚笼子,手伸进笼子扯住楚怜的头发,逼迫她抬起头,对着萧衍之的方向。 楚怜被迫看向萧衍之,却只见到一张冷漠的,看不出丝毫情绪的脸。 而他身后的士兵已经开始窃窃私语。 落日余晖浓烈如血,染红了楚怜的眼,流出一滴心碎的泪。 为什么好不云易再见,自己却是以这副屈辱的模样出现在阿铮哥哥面前,成了别人侮辱他的把柄…… “萧衍之,你个窝囊废!看看你妻子是怎么学狗爬的?还带兵打仗,回去玩泥巴吧!” 楚怜红着眼眶,双手护住小腹,不停的摇头,她的阿铮哥哥不是废物。 他很好,是自己配不上他。 直到夜色深沉,楚怜才被押回营帐。 侍卫们到了换岗的时候,一道黑影闪身进来。楚怜缓缓抬眼,看见了一身大昭兵士打扮的萧衍之。 她的眼神乍然惊喜,可随之目光落到萧衍之手里闪着寒光的刀上,却瞬间明白过来。 他不是来救她的,他是来杀她的。 刀刃锋利,仿佛已经在凌迟着她的心。 楚怜嘴角勾起一个苦笑,眸光一寸寸暗淡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