卧,堂而皇之留下狗刨字:小爷到此一游! 来而不往非礼也! 第二天出门上学,被休沐的叶倾半路截了。 他绑我在学堂的后院大树上一个时辰,把刘夫子养的牡丹花摘了插在我发髻上。 「叶倾!」 我用尽全力挣扎,低声吼。 他不为所动,闲闲看着手里的折扇。 「你要害死我!那是刘夫子最喜欢的花!」 叶倾撩起眼皮,看我一眼,眼里尽是不屑。 然后,缓缓折了枝头上另一朵牡丹。 举高,张开手。 鲜艳的牡丹从他手中落下,砸地······ 我目眦欲裂! 只开了两朵!!! 刘夫子天天挂在嘴边,炫耀他救活了一株牡丹,开了两朵花,国色天香! 隔两天就要把他为牡丹写的诗念给我们听。 叶倾都给摘了! 院外传来脚步声,他如一道闪电飞身而来,刀光闪过,绳子一松,他扯在手里掠出院子。 刘夫子进来恰好看见我把花从发髻上摘下来。 我:「······」 刘夫子打了我十戒尺,罚抄五遍千字文,让我滚回家去写悔过书。 我和叶倾不共戴天! 12. 为了让叶倾知道惹到我的下场,我让赵钰组织了一场郊游。 地点在他外祖的庄子上,那里有个大鱼塘,种了许多荷花,可以泛舟采莲。 我潜在水里,等着叶阑和叶倾的小船到塘中央,届时我会寻机把他拽下水来。 船来了。 船停了。 叶倾在教训叶阑,让他不要跟我厮混,叶阑屁都不敢放一个,连连称是。 我无声地潜到船底,用力推了一下。 船身晃动,船上两人立刻蹲下,双手撑住船边。 我瞅准叶倾那只手,猛地蹿出水面,抓住,使劲儿一拽。 「周雪生!你做什么!」 叶阑在船上大惊失色。 我翻身在上,膝盖跪在叶倾背上,摁着他的头把他往淤泥里按。 叶倾连个反应都没,只有一串又一串泡泡。 哈,跟我斗。 我飞快游上去,抓住船沿,跳上船。 叶阑死死抓住船边,企图让船不要太晃。 「没事儿,不会翻。」 我安抚他。 他惊慌失措,胆战心惊,伸脖子看水面:「我哥呢?」 我反手指着波纹荡漾的水面。 「水底下。」 「周雪生!你莽不莽!我哥不会水!」 叶阑喊得声嘶力竭,恨不得跳进水里替他哥一样。 我:「!!!」 等我潜入水下,叶倾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。 我仿佛看到了我的下场——草菅人命,砍头也挽回不了皇家声誉。 我忙把人带出水面,叶阑帮着把人弄上船。 叶倾彻底晕过去了,脸色从往常晶莹的白变成惨白。 叶阑双手拼命划水,想尽快靠岸。 我在颠簸的船里单脚跪地,让叶倾趴在我另一条腿上,使劲儿拍他的背。 待肚子里的水流出来,又将他平放,以口度气。 一口又一口。 我也紧张,要是叶倾真救不回来,我得完蛋。 我更卖力了。 深吸一口气,俯身,对上叶倾的嘴,他醒了。 睫毛轻颤,眼睛里一片迷茫,然后瞬间清醒,满目震惊。 我松了口气。 头保住了,头保住了。 「还好吗?哪里不舒服?」 「……」 叶倾一句话没说,目光凶狠,又怯怯避开我的视线,抬臂掩嘴…… 唉,不是。 「你脸怎么红——」 话没说完,叶倾把我掀翻下船了。 一个倒栽葱,我在水里翻个跟头,扒着船沿,抹了把脸上的水,又将覆面的湿头发往后抹。 「对不起啊,叶大人,小子不知你不会水,差点犯了大错。小子在此道歉,回去会让母亲请御医到您府上看顾。您怎么责罚我都行,我的错,我担着。」 叶倾浑身湿漉漉的,白衣紧贴着身体,十分狼狈,脸色明明苍白,双颊却不自然地微红,唇抿得紧紧的,眼睛冷漠又幽深,暗涌波涛。 我觉得他这副模样有点……怪。 哪里怪,说不上来。 我也不讨人嫌了。 退到船尾,想帮着推船好让人赶紧上岸,叶倾双臂一展,运功飞走了。 甩了我一脸的水。 水珠子打在脸上,生疼。 我和船上的叶阑相视无言。 顾不得赵钰李静松一边骂我,一边让不知情的叶阑守口如瓶,我快马赶回府上,让我娘去请御医。 我娘走后,我爹望着我唉声叹气:「唉,看来人家叶大人说得对啊,唉,这可怎么办啊,儿子,你可要好好读书啊,读书改变命运······」 我:「······」 13. 约着城郊猎兔子,遇上了河边赋诗赏景的杨文旭一行。 我确实不大喜欢杨文旭,总吊梢着眼睛,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。 和那些世家公子凑一起阴阳怪气地嘲笑我一身匪气,说我爹癞蛤蟆吃天鹅肉。 还说我大字不识几个就会打架滋事,叶大人都被我损了嘉誉。 说一群纨绔子弟和莽夫,不聊诗词歌赋,全是女人酒肉,实在粗俗不堪。 吟打油诗、作丑画来讽刺我。 我不想起争端,不想我娘和他爹有什么交集,不想欺负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秀才。 但这次过分了,说我带的随从缺胳膊瘸腿,丢人现眼。 这我忍不了。 我抱着手走到为首的杨文旭面前。 他们几个迅速靠拢并大声斥责。 「怎么,一言不合就要打人吗?」 「莽夫果然是莽夫。」 「真不愧是土匪的儿子,除了会打人,还会什么?」 我站定,讥诮地问他:「杨公子之所以能在京城舞文弄墨,可有想过是谁的功劳?」 「你在此得意洋洋地炫耀自己会吟几首酸诗,嘲笑我等是莽夫,可有想过,你十岁在学堂之乎者也,边陲上十岁的孩子在沙场血战敌军?」 他们睁大眼,明显不信。 「开、开什么玩笑,十岁上战场,你当战场过家家啊!」 他们不信,甚至大声嘲笑。 好像笑得越大声,他们便越有底气。 小遇他们默默步上前来,冷冷盯着那几个笑得猖狂的公子哥儿。 上过战场的血性和杀气让他们的笑渐渐消失。 「你们不是笑我老带些残缺不全的随从,简直丢人现眼吗?」 我指向小遇:「他今年十五岁,在一场战役中缺了四个手指和左耳。」 我又指向小虎:「他十七岁,十一岁上战场,前年为了突袭敌军粮草,被敌军砍去一条手臂。」 我又指向小刚:「他十五岁,为掩护同袍,腿伤三刀,断了骨头······」 「你瞧,我们明明差不多大,却天差地别。」 「最悲哀的是,这明明是他们英勇无畏、为国为民的功勋,如今却是被你们这些一出生就养尊处优的人嘲笑、践踏的因由。你们,配吗?」 「呸。」我朝他面上唾了一口,不顾他们难堪的神情,回身走向我的马:「上马!」 「是!」 几人翻身上马,整齐划一。 「走,咱不跟他们一群弱鸡玩。」 这些人,都是我答应了要给他们一个安身之所的兄弟。我们曾经出生入死,我不允许任何人说他们一句不是。 14. 一回身,看到挺秀如竹、衣袂飘飘的叶倾。 我勾起嘴角,不屑冷笑:「这是叶大人的回礼吗?」 他抿紧嘴不说话,清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,泛着冷意。 我冷下脸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