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别扭我一个庶女嫁得如此高门,可我却知道。 她,是怕我杀了周远岑,连累沈家。 2 仪式进行得很顺利。 等我由喜娘搀扶着进了婚房后,周远岑还在外招待客人。 鲜红的嫁衣,火红的蜡烛,偶尔迸溅出火光来。 我端坐在床榻上,执着团扇的手抑制不住地收紧,脑海中闪过那张被大火湮灭的脸。 烈火焚身,何允那时该有多疼啊。 「娘子想什么这般入神?」就在这时,一道低沉好听的嗓音将我的思绪扯回现实。 手上的团扇被取走。 婚房内喜烛燃烧,喜娘见状忙倒好了合卺酒,分别递给我和周远岑。 我接过来,酒液清明,倒映出我带了冷色的眸。 等饮完合卺酒,喜娘带着其他人退下,周遭倏地安静下来。 周远岑挨着我坐下,他生了一张极好看的脸,眉如远山,纤长睫毛拢着一双清冷的眼眸,像是时刻清醒。 外人都道,周家嫡子是如谪仙一般的人物,聪慧过人,文武双全。 可只有我知道。 他这幅谪仙面孔下,是不近人情的冷漠与自私。 但我还是选了他,只因他的身份,足够贵重,而他,也够狠。 「我还有些回不过神来,你竟当真娶我了。」我露出一抹笑来,似是惊又是喜。 我与周远岑的相遇,皆是我的算计。 他非浅薄之人,只有十成十的本事方能引他侧目。 他爱抚琴吟诗,我便吹箫作伴。 苦练良久,待他回眸时,露出恰好到处的娇羞笑容,若有若无的勾引最是有效。 而酝酿得差不多时,约了他打马球,马场上,我故作失手,就在跌落马下时,他出手了。 他终是上了当。 闻言,他的眸色顿时温柔下来,握住我放在腿上的手,嗓音有些意味不明,「那娘子该如何回报我?」 我一怔,垂下眸去,哪里不懂他的意思。 我伸手去解开他的衣裳,眼见他眼底浮现暗色,却故作被烫到似的慌乱收回手。 欲拒还迎。 我玩得很有一套。 忽闻一声低笑,我的手腕被握住。 高大的身影覆盖过来,背部贴上柔软的被褥,暗哑的嗓音敲在耳畔,「珂娘,你当真是让我离不得,往后留在我身边,相夫教子,我自能保你一世荣华。」 相夫教子? 我闭上眼,心底却很清楚,他这是在提醒我。 周远岑是个厉害人物,他会因为一时情爱不顾外人的眼光娶我,但绝不会任由我对他的庶弟下手。 要想弄死周家次子,必须从长计议。 5 成婚第二日,我便见到了周家其他人。 周远岑是嫡子,又在去年考中状元,因而在朝中任职,一大早就便上朝去了。 周家次子却不同,虽为庶子,但行事乖张,极爱美色,至今一事无成。 见了我,他便兴趣缺缺地撇了撇嘴,「我还当大哥娶了个什么样的美人回来,原来也不过如此。」 周老夫人很早就过世了,单单周老侯爷在,听了这话,瞧了我一眼,不轻不重地呵斥了句,「少胡说八道,还不给你嫂嫂问好!」 闻言,周远林方不情不愿地给我问好,「见过嫂嫂。」 我略颔首,并未多言。 落在他眼里,却是我不给面子,从鼻腔中哼出气来,大步朝外走了。 丝毫不将规矩放在眼里。 老侯爷佯怒骂了几句,又对我说了几句客套话便带着仆人走了。 「姑娘,这侯府之人看起来没那么好相与。」紫衣是除却何允跟在我身边最久的人,此刻忍不住嘀咕了句。 我一笑而过。 不把我放在眼里才好呢。 正好方便了我行事。 6 等周远岑晚上回来的时候,自是听闻了早间发生的事。 屋内,我明显听到身后有脚步声,可却假装不知。 等他从背后拥住我时才回头,眉眼含笑,「阿岑,你回来了。」 他生得比我高,闻言居高临下望着我,似是对这个称呼很是受用,捏了捏我的脸,「我叫他规矩些了,你不必将那混小子的话放在心上。」 「自然,我是他嫂嫂,哪里有嫂嫂和小叔子过不去的。」我笑着揭过。 他也跟着笑,只那黑眸凝视着我,看不出真实情绪。 好半晌,他才换回往日里那副温柔模样,与我一同睡下。 云雨初歇时。 我闭着眼假寐,心底却已然盘算好了。 若要动手,那必然不能选周远岑在的时候。 …… 我原以为这个机会难寻,可没想到,机会来得这么快。 正逢开春之时,南边多匪患,周远岑奉命去除匪患,一去便是月余。 而这段时间,周远林与我的关系突飞猛进。 想要讨好一个人,最容易的方法便是投其所好。 周远林极爱美人,我便常搭台,请美人来跳舞。 他最初是不情愿来我这的,但见我把明华楼里的花魁都请来了之后,屁颠儿屁颠儿来了。 就在他与花魁关系日近时,有人坐不住了。 王家长孙王长杰一脚踹开明华楼的门时,周远林正欲与花魁行那周公之事。 王长杰的眼睛一下就红了,颤着指尖指着他,「周兄,你早知我与花魁姑娘有情,就差说服我母亲将人纳入府,你这临门一脚,是要横刀夺爱?」 「王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,奴家爱慕的分明是周公子啊。」偏偏这时候,花魁云娘好不娇弱地躲在周远林身后,煽风点火。 少年多冲动,哪里忍得了。 当周远林打伤王家长孙的事儿传遍京城时,周老侯爷又气又急。 周家百年名声,自是不能断送在区区庶子身上。 是以周远林回府之后便被痛打了三十大板,关在祠堂内反省。 而这些,都是我后来听人说的。 倒是紫衣唏嘘不已,「前阵子老侯爷分明还对二公子放纵宠爱,可现在说打就打,当真是无情。」 闻言,我嗤笑了声。 庶子而已,哪里比得过名声。 7 周远林的伤迟迟不好,身子甚至日渐虚弱。 而外头风声却紧,由不得老侯爷心软。 等风头过去的时候,已经晚了。 老大夫从周远林的房内出来时,叹了口气,「二公子身子虚,却又在阴暗祠堂内待了许久,这阴寒侵入,引起高热,外加伤口发炎,烂了皮肉,怕是没几日活头了。」 我站在老侯爷身边,听着这话,当即先老侯爷问出口,「大夫,这要多少银子都无妨,求您一定要救远林啊!」 府里的人都知道,这月里我与周远林关系不似最初僵硬。 如今见我这般着急,饶是老侯爷都多看了我一眼,喟叹了声,「你也莫急,大夫定有法子的。」 我连连点头。 在这之后。 周家一连请了很多大夫,可都说得与前面那位相似。 拖了半月有余,周远林便在床榻上奄奄一息了。 见他最后一面时,他眼下乌黑一片,唇无血色,可却没了往日里的锐利,「嫂嫂……难为你为我费心了。」 这半月里,我尽心尽力,想必他心底也知道。 可眼下,屋内无人。 我收起关切的面容,凑近他,低声道,「周远林,下去陪允娘吧!」 我怎么会尽心尽力,不过是拖着他一口气,怕别人起疑,我刻意不让他的真实情况传到老侯爷耳里罢了。 闻言,他瞳孔骤然一缩,狠狠瞪着我,下一刻,气血上涌,瞪大着眼珠子再也没了气息。 我将他眼睛闭上,露出一副哀痛的模样走出房间。 可就在我开门时,迎面而来雪松的气息。 我心尖一紧,抬头看去,却在看清男人面容时,心脏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