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些亮光。 陆晋年眉头紧蹙,满身冷汗。 他刚刚做了一场噩梦,梦里秦茴说她没有办法来参加他的婚礼了,来和自己告别! 摸过一旁手机,陆晋年看着昨晚和秦茴的通话记录,想要给再拨过去。 可手指悬在屏幕上好久,还是没有按下。 陆晋年靠在床头,按了按眉心,不过是一场梦,更何况秦茴已经答应来参加,自然不会食言。 如此想着,他那颗不安的心慢慢安定了下来。 早上九点,婚礼现场。 陆晋年换好西装之后,就站在门口迎接来的客人。 然而,就连黎父黎母都到场了,却仍始终不见秦茴。 眼看着婚礼即将开始,陆晋年走到黎父黎母身边:“黎叔,黎姨,秦茴怎么还没来?” 黎父黎母一怔:“离离没说要来啊?” 秦茴在骗他? 陆晋年双唇抿成一条直线:“我去给她打个电话。” 他走到角落,刚拿出手机,还没拨通。 秦茴的名字先一步在屏幕上闪动。 陆晋年连忙接起:“秦茴,你在哪儿?” 然而那边传出的却是个男人的声音:“你好,请问是秦茴小姐的老公吗?” 陆晋年怔愣一瞬,眉心深深皱起,下意识脱口而出:“我是她丈夫,你是谁?” 男人声音低沉:“我是第三人民医院的医生。很遗憾的通知您,您的妻子秦茴小姐因胃癌恶化,于上午八点二十三分抢救失败……” 第十一章 分崩离析 寒意从脚底升起,瞬间侵袭四肢百骸,冻得陆晋年浑身一瞬僵硬。 他狠狠怔在原地,眼底一片愕然。 刚才医生的话还在他的耳边不断回响着。 “……秦茴小姐因胃癌手术失败……” 这不可能! 秦茴怎么会得胃癌?! 他们昨天晚上还通了电话,她明明说她会来参加自己的婚礼。 假的,一定是假的。 陆晋年手足无措,心口处像是被扎了一把刀,刀刃在里面绞着,鲜血淋漓。 这时,司仪在台上高声道:“让我们有请今天的新郎——上场!” 陆晋年失神地循声看去。 下一秒,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抬步跑了出去! 他大脑一片空白,只剩下一个想法——见到秦茴。 陆晋年失去了理智,不顾一切地向前跑,两条腿肌肉酸胀麻木也不自知,仿佛他成了一个感觉不到疲累的机器人。 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,只记得那风似刀片一样割在他的脸上。 终于,陆晋年到了医院。 他冲进大厅,拉住一个护士便问:“秦茴呢?秦茴在哪?!” 瞧见陆晋年一身白色西装,胸前还别着花,护士皱着眉看向他:“你是秦茴的什么人?” 陆晋年想都没想就回答:“我是她丈夫!” 护士眼中怀疑更浓:“你是她丈夫?” 陆晋年没了耐心,手上力道加重:“带我去见她!” 犹豫片刻,护士挣开他的束缚:“跟我来吧。” 两人走进电梯,陆晋年眼看着护士按下地下一层的按钮,心仿佛一瞬被吊起,摇摇欲坠,而底下是万丈深渊。 他呼吸一滞,声音略哑:“地下一层是哪里?” 护士瞥了他一眼:“太平间。” 刹那间,陆晋年双腿一软,险些就要站不住。 他觉得他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分崩离析。 电梯门打开,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。 陆晋年跟着护士走进去,抬眼便看见一架盖着白布的病床停在不远处。 他在心里说了无数遍不可能,可当护士掀开白布,他看见那个跟在他身后二十几年的小丫头,脸色苍白地躺在上面时,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。 陆晋年双膝重重跪在地上,刺骨的寒意和疼痛他却都感觉不到。 他缓缓伸出手,触碰到秦茴更冰更冷的脸颊,眼泪一瞬从眼眶涌出。 怎么会这样?怎么会这样! 陆晋年攥着秦茴的手,像小时候喊她起床那样一遍遍呢喃着“离离,醒醒,离离,再不起来、再不起来就……” 就什么呢? 少年时,他常用再也不理她来逼迫她起床。 现在,她再也不会受他的威胁了。 这次变成是她永远不理他了。 陆晋年另一只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,手背上青筋凸起,指节已然泛白。 眼前闪过无数画面,无一不是秦茴曾经的笑颜。 她明眸皓齿,唇角上扬,站在透过树叶间隙的碎光下,对着陆晋年天真活泼地挥手:“敬怀!” 画面定格在这一幕,哗啦一声,碎成满地狼藉。 只剩下面前再也不会睁开眼对他笑的冰冷尸体。 陆晋年喉咙里发出压抑嘶哑的哽咽声:“离离……”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不停,全是顾雪琳和段父段母打来的电话。 陆晋年靠在墙面坐在走廊的瓷砖地上,双眼失神黯淡无光地看着虚空。 他的心口一阵阵闷痛,像是被人挖了个洞。 这是什么感觉? 是因为他失去了一个最好的朋友,一个亲密的家人,还是…… 手机再一次响起。 陆晋年俯眼去看,屏幕上跳动着黎母的名字。 他手一颤,按下接通键。 “黎姨,离离她……走了。” 第十二章 如果 黎家夫妇和段家夫妇赶到医院的时候,就看见陆晋年颓废地坐在地上。 明明不过才两个小时,他却像是衰老了好多岁。 黎父黎母红着眼拉起他:“离离呢?敬怀,你可不要骗我们啊!” 陆晋年喉间一梗,指向不远处的病床。 他又何尝不希望自己是在骗人,可他连自己都骗不了。 四位父母走过去掀开白布,黎母双膝一软就瘫坐在地。 紧接着,长廊中就回荡着撕心裂肺的哭声。 段母同样靠在段父的肩上流泪,两家好友几十年,她是看着秦茴长大的,她没把秦茴当成半个女儿,而是就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。 黎母站都站不起来,攥着秦茴的手不肯松: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?!” 昨天她的女儿还回家和他们一起吃了饭,怎么今天就变成了这样? 陆晋年帮着黎父搀扶黎母,声音嘶哑好似砂纸摩挲:“医生说……离离几个月前就被查出了胃癌,但是她一直拖延治疗,并且瞒住了所有人。” “而手术成功的几率,只有百分之二十……” 听及此,黎母眼前一黑,险些晕厥过去! 陆晋年忍着心痛,轻颤着手递过一封信:“这个,是离离留下来的。” 黎母已经没有力气去接,是黎父红着眼接过,将信纸展开。 纸上是秦茴娟秀的笔迹。 “爸、妈,当你们看见这封信的时候,就说明我已经不在了。 原谅我只能用写信的方式和你们告别,因为我真的不敢亲口对你们说出我的病,我更不敢亲眼看见你们的难过。 我不是个好女儿,小时候调皮惹你们生气,长大了之后还是要你们担心记挂。我的病被检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期,我知道自己是活不了多久的。 与其让你们先伤心,我想,倒不如一个人悄悄地离开。爸,妈,我这一生都生活地很开心,所以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。 唯一的遗憾,大概就是不能再照顾你们。 请不要为我难过,至少,我解脱了。 下面的话写给陆晋年。 敬怀,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,小时候我说永远都不要离开你,因为有你在,我就不会受到责罚。 但这次,我食言了,我要先离开了。只有一件事情拜托你,帮我照顾我爸妈。 还有……祝你幸福。” 短短一封信,每一个字却都有轻微的歪斜,看着就能知道,秦茴在写这封信的时候,是忍着痛的,是咬着牙写完的。 看完,黎父黎母早已泣不成声。 “这孩子……这孩子怎么能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么多啊!” 黎母看向陆晋年,哽咽地话都说不清:“敬怀啊,你跟她之前一直在一起,就没发现她哪里不对劲吗?” 陆晋年浑身一怔,突然想起秦茴生日那次在玄关处突然晕倒流鼻血。 但当时秦茴说自己是低血糖,他便没有追问。 原来……原来不是没有征兆的,只是他没有去关心她! 陆晋年跪在黎母面前,低着头再也无颜面对两位长辈。 “对不起,真的对不起……是我没有照顾好她,是我的错……” 如果他那时再多问一句,如果他坚持要知道她鼻血因何而流,这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?秦茴现在是不是就不会死了? 那医生刚才对他说的另一句话在耳边响起。 “我建议病人尽快进行手术,但病人执意不肯,说是还没有做完该做的事,如果她能早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