昱年从盛西周手里接过一把枪,亡命之徒最珍惜的就是他们的命。 比赵宏深这种蠢货要好处理多了。 陆昱年的脸色奇差无比,若说刚才还有为了掩饰而装出来的三分耐心,此刻就彻底连装都懒得装,冷厉淡漠,他刚要开口,刀疤男就捏着乔婉的脖子往后退了几步,悬在崖边,好似风吹就倒。 陆昱年眸光微冷,一语不发。 刀疤男笑了笑:“陆先生,收好你的枪。” 陆昱年本身脾气就不是多好,他看了眼乔婉,现在好像只剩下破碎不堪的她,拼都拼不起来,他心头微窒,回过神来,对刀疤男说:“我可以放你走,什么都不追究。” 前提是,放了他的妻子。 刀疤男当然不会像赵宏深那么愚蠢,他压根不相信陆昱年嘴里说出来的任何一句话。 尽管他这句话很符合他的性格。 刀疤男故意说:“我已经活够了。” 陆昱年面若冰霜,脸色一下子变得更难看。 刀疤男附在乔婉耳边,轻声地说:“乔小姐,我们赌一把。” 乔婉绷着脚尖站稳,她再往后一步,就会掉下去,运气好点,掉进海水里,运气不好,砸在礁石上,当场毙命。 她动了动唇瓣:“赌什么?” 刀疤男说:“赌命。” 说完,他就拉着她,毫不犹豫的顺势往后一仰。 他们就那样跳下了悬崖。 “乔婉!” 陆昱年拔腿冲过去,却也远远赶不及她往下坠落的速度,男人眼睁睁看着她被拉着坠入深渊。 她当着他的面,好像义无反顾的纵身而跃。 最后的那一眼。 陆昱年甚至没有在她脸上看见惊慌、恐惧。 她安安静静的、心如死灰般跟着跳下了悬崖。 陆昱年伸手抓住的只有风,他的眼眶里是看起来就很可怕的、一根根的血线,他慢慢从地上爬起来,掌心里是被石头磨出来的伤疤,他垂着脸,冷声吩咐:“下去找。” 男人平静的好像看不出任何难过的情绪。 第197章 陆昱年用力捏紧的手指几乎快要绷断,他的表情非常的僵硬,也不知是冻僵的还是因为别的什么。 底下人大概是被陆先生脸上的冷色吓住,一时竟忘了回话。 盛西周走到悬崖边,面无表情往下看了眼,过了会儿,他缓缓收回目光,一声轻笑,漫不经心开了口:“去找吧,给她收个尸。” 十几米的悬崖掉下去。 哪有那么容易死里逃生呢。 陆昱年听见盛西周说的这几个字,冷冷抬起了眼,眸底有些猩红,他平铺直叙道:“底下是海,她不会死。” 盛西周觉得乔婉的运气没那么好,她那种又倒霉又可怜的人只会撞上礁石,粉身碎骨,浑身是血。他是故意迟到的,他总是不忍心要她的命。 可是太痛苦了。 每次面对她那张脸,脑神经就像被针扎过那么痛。 若是他忍得住倒也好说,偏偏他忍不住。 往往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犯贱的盯着那张脸看。 盛西周吹着冷风,初春的风就像巴掌扇在脸上,一个接着一个,他望着远处的海面,“她会游泳吗?” 很奇怪。 盛西周这辈子最讨厌的、最厌恶的、最不喜欢看见的就是乔婉。 但是偏偏她的事情又记得很清楚。 铭记于心,从未出错。 他记得她是不会游泳的。 陆昱年沉默了半晌,“我不知道。” 他对她的事情了解的少之甚少,一方面是没有时间,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兴趣。 陆昱年没空和他再闲聊,带着人去了悬崖底下。 海浪沉沉浮浮,除了耳边的风声,几乎听不见别的声浪。 谁都清楚从这里掉下去只怕凶多吉少。 万幸的是在礁石周围没有看见她的身影。 盛西周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过来,可能一定要见到她的尸体才甘心。 “她死了。”盛西周对陆昱年说,也许也是对他自己说的。 早就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。 但有时候命运就是那么的奇妙。 这句话刚说完不久,另一边就传来的动静。 “这里有人!!!” “快!” 海面上浮沉的身影,尤其显眼。 陆昱年拔腿朝那边跑了过去,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,直接跳进了海中,他一把捞过女人的腰肢,紧紧抱着她,用力的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头里。 二月份的海水冰冷刺骨,他浑身的衣服已经湿透了。 陆昱年紧搂着她,把怀里昏迷不醒的人抱到岸上。 他跪坐在地,湿透了的发梢渗着水珠,精致的侧脸略显得苍白脆弱,男人垂着眼眸,望着她的脸,睫毛颤了又颤。 她好像睡着了。 那么宁静的躺在他的怀中。 陆昱年抿了抿透白的唇角,绷成了一条薄薄的直线,他缓慢抬起拇指,轻轻探了探她的鼻息,很微弱,几乎没有了呼吸。 他的手抖动的越来越厉害。 心脏窒息到了极点。 陆昱年俯身弯腰,贴着她的脸,他低声唤着她的名字,怀里的人并无反应。 沉默了会儿,陆昱年低头撬开了她的唇瓣,艰难往她口中渡气,时间过去了很久,他终于听到了一声咳嗽。 陆昱年悄然松了口气,让人拿了件外套过来,将她包了起来,随后拦腰抱起,离开了这里。 陈留在前面开车,不敢作声。 陆昱年蹙紧眉心,他怀里的人已经发起高热,额头摸着滚烫,“开快点。” 陈留的车速已经很快,刚才甚至还超了两个红灯。 乔婉身上的衣服也是湿漉漉的,陆昱年升起挡板,车里有他平时备用的衣服,他很快脱掉了她的衣服,给她换上了自己的衬衫,又用外套将她包的严严实实,密不透风。 乔婉好像做了噩梦,一路上都在喊疼。 声音微弱,几乎快要听不见了。 也不知她梦见了什么,好像难过的不得了。 眼泪断断续续顺着她的眼尾往下落,打湿了他的手背。 陆昱年贴近了她的耳朵,喉咙嘶哑,“哪里疼?” 乔婉这会儿神志不清,什么都听不见,她仿佛还在幽静的海水里,四周围过来的海水吞没了她的所有呼吸,胸口的空气一点点被挤干,她无法呼吸。 她挣脱桎梏,用力的往上游。 好不容易涌出海面,心脏蓦然一疼,低头看了看,胸口正插着一把匕首。 锋利的刀尖直插心脏,握着刀柄的男人甚至转动了两圈,鲜血淋漓,血肉翻涌。 她疼的想死。 “我疼。”乔婉睡得不安稳,一边哭一边呢喃:“陆昱年,我疼。” 陆昱年只能更用力的抱着她,他以为她只是做了噩梦,殊不知他才是那个罪魁祸首。 医院早就准备好了特护病房,刘总助先前就接到了电话,备好了衣服,急匆匆送了过来。 陆昱年抱着她进了医院。 简单做过检查后,没什么大碍。 呛进去的水都吐了出来,仔细休息一段时间就好。 看诊的是个女医生,再三犹豫,最后还是选择多嘴了句:“病人体质虚弱,前不久才做过手术,不能再这样受寒,不然她这宫寒又要加重了。” 陆昱年说:“我知道了。” 她已经被送回了病房,陆昱年推开房门,她还安安静静的睡在那里。 他一声不吭坐在床边,攥住了她冰冷的五指。 她的脸很白,眉眼平静柔和,好像只是生了场无关紧要的小病。 陆昱年想起她最后那个绝望眼神,眼睛里一点点熄灭的光,深深刺痛了他。 过了没多久,他又听见她哭着喊疼。 陆昱年叫来了医生,给她打了镇定剂,想让她睡得好点。 到了后半夜,她还是在说梦话,眼泪流不尽似的,滚烫灼热的水珠滴在他的掌心,他几乎也是一夜难眠。 陆昱年握紧了她的手,垂着眼皮看着她苍白的容颜,低低地说:“对不起。” 人的情感往往总是那么现实。 他不可能不管乔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