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我发现,就算我觉醒了意识。 我还是被一个摸不到也触不到的框架所束缚。 只要是书中所有关于我一切的描写,我都无力改变。 但也有例外之处。 那就是一旦脱离了书中提及的时间限制。 我便可以行动自如。 我抓住了这个机会。 行走于各处。 然而更令我可怕的事情发生了。 在这只属于我自己的时间里,所有人都活着而又死亡。 他们会重复地说着同样的话,每天做着循环往复的事。 就像这偌大的万千世界里,只有我一个人独自地漂泊。 长期的孤独与无人言说,让我由最开始的不甘,开始变得麻木。 麻木地被剧情所支配,麻木地走着一场场的过程。 直到那一天,我发现了一个意外。 那个竹林里住着的小神医,也觉醒了意识。 她似是不善于与人交谈。 总是躲在角落里偷偷地看着我。 初时我还以为她如同那些人一样,在我不存在书里的时间,只是循环往复地重复着设定好的行为和动作。 可有一天,在她偷偷看完我后,我听见她一脚踩空摔倒,随后骂骂咧咧地碎碎念。 那语气并不好听,用词也比较难以入耳。 可我却忍不住地勾起了唇角,露出了我发现这个世界以来的第一个笑意。 看着坐在地上嘴里开始怼天怼地的小姑娘,我莫名觉得好笑,也就起了逗弄的心思。 我开始每天在她偷看我的时候,用轻功闪身贴近,笑着逗她: 「我有这么好看吗小神医? 「那边离太远了我怕你看不清,现在这个距离怎么样,是不是很清晰?」 她吓得惊呼一声,整张脸红到了脖颈,连忙捂住脸转身就往回跑,嘴里还不住地喊着「卧槽,卧槽!」。 就这,也不忘在跑的时候回过身,透过指缝再看我一眼。 像是少看了一眼就会吃大亏似的。 后来我才知道,原来她同我不一样,她是穿书的。 可那又怎么样? 这些都不重要了。 重要的是,我只有她了。 是的,我承认,在这段与她交谈、「相依为命」的岁月里。 第一次独立自主、受自己心意掌控的顾此生,喜欢上了她。 我很难用言语去形容那种感觉。 与被书中压迫地去喜欢那个所谓官配完全不一样。 我会因为她开心而快乐,因她生气而自责。 而我为什么会喜欢她。 大概是她喜欢我,却不敢接近我,怕影响我命格而变得小心翼翼。 抑或是她熟知我的所有过去,明知可以用那些来「宽慰」我,可以将那人的位置替代掉,却从未提及。 她给予了我这不为自己所控的傀儡人生中所有的尊重。 既没有笔者的肆意妄为,也没有读者的高高在上,更没有穿书者的强行共情。 在她的眼里,她就是她,我就是我。 而我,仅是顾此生而已。 …… 我开始有想要的东西了。 从前那颗「我命由我不由天」的心,又蠢蠢欲动。 我还天真地想过。 既然幼薇她是穿书者,我是觉醒者。 是不是这两个因素在一起,可以与规则抗衡。 可现实却是,时间一到。 我就会一次又一次地被规则束缚,自我无意识地回到了剧情当中。 当我又一次清醒时,发现怀中抱着我那所谓的官配。 而不远处,易了容的幼薇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们。 我突然觉得无比地苦涩。 苦涩得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。 而是她一个整日里只爱吃吃喝喝、没事骂骂街的小姑娘,却要因为我强装镇定地接受一切。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,我根本毫无意识,以她的性子根本无法怨我。 我从未感到如此地无能为力。 我开始忙碌于寻找破解之法。 可无论我是将自己锁住,还是躲藏到根本出不来的地牢。 到了时间,我总是会自动地出现在我该出现的地方。 我只好两点一线地奔跑。 无意识时,出现在书中的地方。 清醒时,回到她的竹林。 她没好气地踹了我一脚,又给了我一针,让我哪来回哪去。 这我怎么可能会听话,当即死皮赖脸地从身后抱住她,试图靠脸上位。 直到她有一天突然很沮丧地跟我说: 「怎么办啊顾此生。 「我感觉自己真的要恋爱脑了。 「都怪你!」 我没听懂什么意思,问她也不说,只是气呼呼的,没事就打我一下,装作恶狠狠地踢我一脚。 后来我才知道。 我的这位小神医呀,看似胆小怕事,实则胆子大极了。 原本没有我可以安稳过一生的她。 为了我,去挑衅了规则。 也被规则毫不留情地抹杀。 我跟着她去了。 在全书结局后的那天。 因为只有那天,我试了无数次的剑,才终于抹透了我的脖子。 临死前的虚幻里,我似乎又看见了她的身影。 坐在板凳上嗑着瓜子地嘲笑我:「都怪你!看吧,我们两个都死了吧!」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