放弃回忆,是走出一段感情最快的办法。 即使现在没办法全部忘掉,她也要尝试着迈出那一步,慢慢将顾羡礼从生活里拔除。 电话挂断后,微信上未读消息的小红点不断累积。 池岁点进去,就看到红点下,景天集团案件的工作群。 大篇未读消息里,最引人注目的,是顾羡礼的存在。 他正在和霍言辩驳着什么,消息一条接着一条的刷新。 这样的顾羡礼,池岁陌生也熟悉。 平常,他一直都是一副寡言少语的状态。 可一旦碰到案子,就像变了一个人,舌灿莲花,字字珠玑。 池岁点开输入框,想要打下些什么,却被他的头像刺了眼。 也是这时才发现,顾羡礼用了好多年的黑色头像,不知何时,变成了他和池露的合照。 那一刻,所有想说的话都化作了入肠的苦涩,难言,难抒。 池岁收起了手机没再去看。 直到下班,她刚走出法院,就看到了站在大门口的顾母。 四目相对,顾母朝池岁走过来:“岁岁,阿姨想找你聊聊。” 第9章 咖啡厅。 池岁和顾母隔着张桌子对坐,很久都没有人说话。 最后还是池岁开了口:“阿姨,您找我……是想聊什么?” 顾母放下手中咖啡杯:“岁岁,关于羡礼,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?” 听到顾羡礼的名字,池岁不意外。 她沉默片刻后,给出了答案:“我……决定放弃了。” 闻言,顾母叹了口气:“你是个好孩子,可惜羡礼和你没缘分。” 池岁不知道该怎么回,只能扯了扯嘴角,笑容发苦。 却在这时,顾母的声音再次响起:“岁岁,阿姨今天来找你,是希望你能答应一件事。” 过去和顾羡礼在一起的那些年,顾母对她很好。 所以此刻她提出这个要求,池岁也没拒绝:“您说。” “今天之后,别再对任何人提起你和羡礼的过去,就当……你们从来只是同事。” 顾母的声音很轻,轻到池岁以为自己听错了。 下一秒,顾母却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,推到了她面前:“这些年很感谢你陪着羡礼,照顾我们老两口。” “这里有五十万,算是给你的补偿。” 补偿。 这是池岁第二次听见这个词,第一次是顾羡礼说的。 他们真的是一家人,连践踏她感情的方式都如出一辙。 池岁很想不管不顾的起身离开,但回想那些和顾母相处的温馨画面,她做不到。 “我答应您。”池岁艰涩的给出了顾母想要的答案,“至于这个,您收回去吧。” “没别的事,我就先走了。” 说完,她起身要离开。 可刚迈出一步,就再次被顾母叫住:“岁岁。” 池岁脚步一顿,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,压抑着叫嚣着的苦涩。 她逼迫自己转回身,来面对顾母的锥心话语。 却没想到迎面而来的,是一个拥抱。 顾母的怀抱很暖,像极了妈妈,也轻易软化池岁竖起的尖锐的外壳。 她鼻尖发酸,眼眶发涩:“顾阿姨……” “如果这里不快乐,就出去走走吧,或者换个地方生活,阿姨可以帮你安排。” 顾母声音轻轻柔柔的,和过去关心她时,没有半点分别。 可却让池岁身子瞬间僵硬。 她像失去灵魂的木偶般,机械的推开顾母的怀抱,声音干哑:“您……是在逼我走吗?” 顾母愧疚的神情里全是坚定:“阿姨是为你好,要断就彻底断联,别再见面打扰了。” 为她好?还是为顾羡礼? 这个选择几乎在一瞬间就有了答案,只是过去的她不清醒,以为真心就能换真心! 这一刻,池岁觉得心好像被撕成了两半,顾羡礼,顾母,顾家…… 池岁从小没有家,所以和顾羡礼在一起后,便将他的父母当做自己的父母一样去照顾,陪伴。 她学着真诚的去爱每一个人…… 可原来事实是,自己从不被爱! 不知道是怎么离开的咖啡厅。 法院宿舍。 池岁一个人躺在单人床上,缩成小小一团,单薄的身躯承载不住四周蔓延来的空冷。 冰凉的泪划过眼角,浸湿了枕头。 她死死咬着牙,将所有的哭泣,脆弱都关在身体里。 这样等明天太阳升起,自己就还是坚强的,一个人也能活的很好的池岁! 在克制和奔溃的来回拉扯下,池岁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。 她做了一个梦。 梦里,顾羡礼一脸冷漠地看着她,甩掉她一次一次攀上他手臂的手,最后不耐烦地将银行卡甩在她身上。 痛感袭来的一刻,池岁猛地惊醒,摸了摸枕头,湿了一大片。 窗外天色阴沉。 她坐起身,拿过手机刚要看下工作消息,几个偌大的字落入眼帘。 ——江城法官池岁,知三当三!!! 第10章 知三当三…… 一条条打开,就看到微博上放出来的照片,赫然是顾母去找她的那间咖啡厅。 内容则是她递给自己银行卡的画面。 往下滑,评论里都在说她身为法官却破坏顾羡礼和池露的感情。 “这种品德败坏人根本不配当法官,池岁滚出律法界!” 里面还有不少“同校校友”作证:“当年在学校的时候,池岁就一直追在顾羡礼身后,像个狗皮膏药似的,甩都甩不掉,怎么毕业这么久,还没变正常!” “想到和这样的人一个学校,我都反胃,她的存在根本就在侮辱母校!” …… 池岁想让自己不要理会,却还是不免呼吸困难。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有没有错,却仍要接受无数人的口诛笔伐! 出神间,宿舍门被敲响。 池岁打开,就看到霍炎一脸凝重的看着自己:“池岁,你被停职了。” 池岁猛的一顿,忽然,她想到了什么:“就因为那些不知真假的谣言?” 霍炎也很无力:“这件事影响很大,已经有不少人开始针砭法院了,上面只能对你进行停职调查。” 池岁懂他的意思,毕竟法院是很庄严的存在,根本不容许半点污染。 自己只是被停职而不是开除,已经很幸运了。 霍炎见她一直不说话,缓声劝:“你就当休息休息,景天这个案子,我自己处理。” 池岁没有其他办法,只能点头。 法院门口。 本想要回家的池岁被一众记者堵住。 “你和顾羡礼到底是什么关系,为什么会私下和他母亲见面?” “顾羡礼母亲给您银行卡,是想让你不要插足吗?” “你离开的时候为什么眼眶发红,是因为钱财没谈拢吗?!”7 …… 池岁听着这些记者的一声声质问,全身疼得发颤。 从消息出来到现在,池岁不是什么都没做,她让人查了新闻的爆料者,得知是被人收买,故意拍下这样的照片,误导大众。 而昨天是顾母主动来找的自己。 除了她,还会有别人吗? 池岁不敢再想下去,只能狼狈的躲过记者的围堵,仓皇逃走。 另一边。 顾羡礼看着现场直播里池岁的孤身无助,眉头皱的很紧。 最后,他按灭手机屏,给顾母打去了电话:“您去找了池岁?” 电话那头,顾母哽了下:“是。” 顾羡礼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攥紧:“网上的爆料呢?也是您做的?” 这次,顾母沉默了很久:“放心,她答应了我不会说你们以前是情侣,就算说,现在也没人会信。” 顾羡礼有些不解:“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 他话里的质问太明显,一下子戳爆了顾母的情绪:“我还不是为了你!要不是怕影响你的前程和爱情,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对岁岁!” 话落的那一秒,电话就被直接挂断。 顾羡礼猛地将手机扔在桌子上,手捏着眉心,难掩烦躁。 想到刚刚视频里池岁被质问,却一声不吭的模样,他抿唇重新拿起手机,想要给池岁打个电话,但最后还是没有拨出去。 等案子结束之后,再去找她聊这件事吧。 顾羡礼如此想着,却没想到,案子庭审那天,池岁竟然不在! 看着霍炎身边空荡的座位,一整场庭审,顾羡礼都有些心不在焉。 结束后,他连忙拦住要走的霍炎:“池岁呢?她怎么没来?” 霍炎脸上没有笑意:“她被停职,你不知道?” 顾羡礼愣了下,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,他又要忙案子,确实没在意。 他掏出手机给池岁打去电话,但听筒里只有冰冷的拒接女音。 又去群里翻她的微信,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,池岁退群了。 电话不通,房子转卖,池岁到底想要做什么?! 一瞬间,顾羡礼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。 他连忙给方院长打去了电话,想要问池岁现在的住址,却只得到一句:“她前天辞职了,地址我也不清楚。” 顾羡礼只觉得脑袋轰然一下,一片空白。 这天之后,他不断寻找池岁的下落,甚至一有时间便守在沈家门口,等着她出现。 甚至还发布了声明:“本人顾羡礼与池岁是前任关系,和平分手,池岁从未做出任何插足行为。” 然而,池岁始终没有出现,没有消息。 转眼,三年。 这期间,顾羡礼退出景天集团,也跟恋爱三个月的池露分开,成立了自己的律所,却始终没有放弃寻找池岁。 和家里的关系也一度紧张,直到顾母当众表明态度:“只认池岁这一个儿媳!”后,才稍有缓和。 这天,江城法院。 顾羡礼作为原告律师刚进法庭,忽然听身后新来的助理说:“顾律,听说审判庭来了新法官,还是个大美女呢!” 闻言,顾羡礼没有什么反应,只是低头翻阅着案件资料。 直到一声法槌敲响! “肃静!现在开庭,请原告律师阐述。” 一道熟悉的女声仿佛穿过了时间洪流传进耳中。 顾羡礼猛地抬头,瞳孔骤然一缩。 只见庄严的国徽下,一个女人身着法官服坐在法官席上。 她神色清冷,与他找了三年的那个人……一模一样! |